当然,高荀这番通天澈悟的大道理,还有一个人暗暗赞许。那就是一直从学堂跟随他而来,却是躲在暗处的那个青袍老者。
崔夫子被高荀回绝的哑口无言,自己身为县学夫子,好待也是个秀才,如今当着众多官员的面,让学生扫了自己的面子,不治治高荀,他老脸还挂得住么?
只见他上前几步,对着马云翔的叔叔,也就是省里面管学政方面的马守臣请罪道:“老夫教人不善,出了此等口舌尖滑的学子。学管大人身为一省学政官员,请务必代本县教管此等顽劣的学子。”夫子也是人精,干脆把问候推给马首,反正是你马家的事,就让你去好好处理。
学管大人到是官威实足,对于高荀这种油头小生,当然决不姑息,大声喝道:“来人啦!将这刁钻之子押下去,待本官好好审理此事!”
堂堂一省学管,换成今天的话,那就是省教厅副厅长级别。别说是拿高荀法办,就算拿青祁郡整个县学法办也没人敢哼一声。
一群朝廷兵士抗着长枪嗒嗒嗒走进来,谢邵上前一步,震了震心神,淡淡的说说道:“慢着,有我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高荀一下?”
学管大人当场大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住本官做事?”
夫子脸色一变,附到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
学官脸色微变说道:“这学府乃是上学之地,哪里容得这高荀在这里动手打人?就算尚书大人来这里,也会明白本官的!”
还以为自己摆出父亲的名声,谅他也不敢动。谁知道马云翔的叔父却是个利害的角色,连当今户部尚书也敢置之不理,还动了兵士,这不摆明假公济私想给高少爷画道道吗?
高荀也未料到马学管也不是只好鸟,可恨自己当初怎么不一脚将马云翔踹个半死。他在心中苦笑:“难道真没有一个站出来为自己申辨么?那刚才那翻话岂不是白费劲了。”
暗自恼悔自己真的是不暗世事,马守臣在此,谁敢出来摆谱呢?高荀只好骂道:“一丘之貉,多说无益。”见几个士兵上前欲将他擒获,高荀大声吼道:“不用你等动人,老子随你们去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马大人也相信他的侄子是无辜的,那我们就公堂对质,看谁更在情在理些。”
谁怕谁呀!反正自己的声名也不好,上几次公堂无所谓。到是马云翔这个风度翩翩的桃源才子,上了公堂之后,怕是辱没了读书人的气节。
“爹!真的要上公堂?”马云翔非常希望高荀被制的死死的,最好在县衙大牢里关个三五几年,到时他找个衙差在他饭菜里喂点毒,什么事都解决。可现在要上公堂对质,这是对读书人最大的污辱。马云翔有些担心,怕此事影响了今年的科举考试,那他就赔夫人丢兵了。
马云翔的县令老爹马守义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剩下的一切,他和他的弟弟马守臣知道该怎么做,况且朝廷科举在即,他也不想为了高荀这瘪三坏了自家儿子的前途。
高荀从容地走过以学管马守臣为首的一群朝廷命官,泛起了自嘲的笑意。他觉得此次上公堂,不过是参加一场辩论赛。遥想当年自己纵横江南大学,参加的辩论赛不下千百,早已练就一张诡辩的嘴。这回,无非是从操旧业,顺便去露脸而已。
谢邵突然感觉肩头一重。谢邵抬头就看见在学堂里与高荀一起的青袍老者。
老者面露微笑,说不出的和善。只是他的眼神却是锐利的很,仿佛欲将人看穿。
谢邵躲这老头都来不及,自然不感到陌生。他苦笑着说道:“爹,为什么在高荀面前,你装作不认识我?”
老头看了眼谢邵,道:“你有高荀这朋友,却是好福气!”话到这里,老者露出一丝和气的笑容,“邵儿,爹这次虽是奉了皇恩,却也不好插手。所以问这青祁郡的县衙怎么走!老夫也想去看看那群官吏是如何审理高荀的?”
谢邵擦了把脸,憨厚地说道:“我知道,我带你去!我也要去看看那群狗官怎样审理高兄的。”谢邵将“狗官”二字说得很重,老者嘴角不经意抽搐一下,脸上还是扬起和善的笑容。
谢邵走的很快,嘴上说是带路,脚下的步伐却像是在跑路。
谢邵心急火燎往县衙赶去。但他如何也忍不心中的恶气,破口骂道:“操/你娘的的马云翔,你个杂种、王八蛋,妈勒个巴子,日/你祖宗十八代!”
世脍之语,谢少随高荀风/流多年也没少学。他痛痛快快的骂了一通后,就对着老者道:“马家父子素来就做恶多端,高兄落在他们手上定要吃些苦头。”
“高兄和我情如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若置之不理,我还算是人吗?”谢邵又对着老者说道,时间紧迫,他也怕眈搁久了会生出什么事故,又说了声:“爹,你倒是快点了,再慢点就晚了!”
老者苦笑道:“爹都一把老骨头了,哪有你这年轻人跑得快!”
他二人一快一慢,总算在开堂前赶了过来。
此时的县衙外早就人山人海,围的水泄不通。青祁郡县令及以下官员,还有学管马守臣从省里带来的众多官员一并威武地座在公堂上。平常时候县太爷坐的位置,如今由学管马守臣正坐,马守义只是一边旁听。
衙门正中挂的那块光明正大的匾额,正发散着微微的金光,左右衙役手持朱红木杖严阵以待,整个公堂说不出的严肃。
外面的人挤破了头,也想看今天青祁郡两大奇人的堂审。私底下他们都在议论,这案子不用审也知道结果。高荀必输无遗。
一个是青祁郡的才子,父亲、叔父都是朝廷命官,而另一个却是青祁郡声名狼籍,品学与道德都属下流的花柳先生,无论从那方面来对比,高荀都相差大截,他不输谁输呢?
谢邵带上老者,在人群中一阵穿梭,凭借谢邵手中的钱,总算避开大拨人群,来到听审的最前端,一眼就看见高荀笑容满面的站在公堂之上,而马云翔却不见了踪影。
“都什么时候了,高兄还是这般轻浮。”谢邵暗暗为高荀担心,几次试图通过声音联系上他,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