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天地间 第七十八章故友

    沐灵，子雷，白雪，将辰。

    四个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字眼，再一次的浮现在了李慕城的心头。应该说，不是他忘记，而是他在逃避。

    遇到了菀瞳之后，他始终没有办法把对于菀瞳的感情在与对沐灵的感情叠加在一起。沐灵对他什么感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他对于沐灵是什么感情，他也是知道的。可于菀瞳，他们两人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二人的元力更是叠加在了一起，诞生出了灭世神器。

    可沐灵呢？

    甚至李慕城都快要忘记她的长相了。

    几十年过去，自从沐灵失踪，李慕城一直都在寻找。可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位置，小西天，却也成了泡影。仙魔大战，让他进入了海底修妖界。修罗杀界的开启，又让他回到了三千世界。小西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去到那里。

    又或者，就算他到了小西天，都不能见到沐灵。小西天的实力，可谓是无根世界第一势力。就连失踪的白江告诉他这则信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凝重的。虽然李慕城现在实力精进了不少，可他心里仍然没有谱。

    转身看了一眼肩旁的骷髅，李慕城迈开脚步，缓缓的走向了那座小山。

    距离越近，心中的那一股召唤之力越加的强大。直到此时，李慕城才明白，当他还没有遇到菀瞳的时候，心里那股召唤之意是哪里来的了。当初冥冥之中，他就感觉自己一定要进入修罗杀界，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而当菀瞳重伤濒死之际，雾林也让他进入修罗杀界。

    人命关天，因为寻找九阴黄泉果，所以李慕城忽略了来自修罗杀界内的那股召唤之意。直到现在，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山，却突然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他不敢再去面对沐灵的感情。

    但那神秘的召唤之意，就好像一双手，轻轻拂动他的心房，让他忍不住陶醉，一双腿也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动着。

    “你是在逃避什么？”

    尸王骷髅好像看清了李慕城的内心，出言问道。

    “没……没有。”

    闭着眼睛，李慕城只感觉自己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哪怕就是在对上地狱三头犬的时候，他也不曾这么无力。但现在，他就是没有力气在踏入那座小山。

    “我曾经看那四个人中，有一个小姑娘，对那个名叫城哥的人有一些特殊。每当他们提到城哥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小姑娘都十分的激动。你是不是在逃避这个小姑娘对你的感情？”

    骷髅围绕着李慕城的身子转动了一圈，“或者说，本来你也在她的身上倾注了感情，可最后你们二人分开太久，你又将感情全部收回，倾注到了另外一个姑娘的身上。而这一切，这个傻傻的为你做这一切的懵懂小姑娘还被蒙在鼓里？”

    “够了！”

    嘴唇几乎已经被李慕城自己咬破。鲜红血液的滋味在他嘴中刺破了他的味蕾。这一刻，血也是那么的咸，甚至有些发苦。

    低沉的大吼了一声，李慕城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微风吹动他散落在鬓角的长发，双眼通红，一滴滴眼泪不知所措的流到了他的嘴角，将他嘴角旁的一缕头发打湿。

    看着李慕城这个样子，骷髅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骷髅缓缓的叹了口气，“你既已滴血认主，那现在的你，就是我的主人。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可以逃避，唯独一件事情，是不可以逃避。”

    “那就是感情……这我知道……”

    李慕城张了张嘴巴，微弱的声音传出。他低着头，“可我就是没有办法去面对沐灵……是我对不起她……你说的没错，今日的这一切，他还被蒙在鼓里。包括进入这个修罗杀界，我也不是为了她发出的那一丝召唤，而是为了寻找天才地宝，为一个陪伴我些许年的女孩救命……”

    “可你要面对的东西，终究是逃避不了的。那个女孩既然在这里留下了幻境，那就一定会知道你来过这里。如果你不进去的话，日后在某地遇到了那个女孩，她问你，为什么不进去，你怎么说？”

    骷髅的声音异常的冷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喋喋不休。

    “是说你已经不爱她了，还是说你已经背叛她了？或许直接告诉她，进入修罗杀界，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当她知道了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想过她是什么感受么？这一次，你选择逃避，或许下一次见面，就是百年之后……甚至千年之后。而她苦苦等你上百甚至数千年，等来的就是一句对不起么？”

    听到骷髅的话，李慕城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颤抖。

    “你种下的因果，还需要你亲自去解。怎么解，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对，我知道，你体内的因果罪孽已经全部被地狱三头犬的本命神火所炼化的一干二净，从此之后，你体内将没有恶因恶果，包括未来你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承担那个‘果’。可感情的事情，就连至高无上的那一位‘尊上’都没有办法掌控，最终，你还是需要亲手摘下你结出的这个果。”

    看李慕城没有反应，尸王骷髅继续说道。

    闻言，李慕城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摊开双手，肉眼可见，左手那一团光芒为白色，右手那一团光芒则为黑色。看着这两团光芒，他喃喃的说道：“因果是么？终归是要我付出代价的么？”

    “可我……忘不了她。我没有办法面对她。我怕她一气之下，与我恩断义绝。那样的话，我就算死，也没有办法饶恕自己。”在眼角的磷光衬托下，李慕城无比的无助。“可是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她。”

    “你说的对。”

    李慕城站起了身子，他伸出脏兮兮的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去，“解铃还须系铃人。哪怕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我也要去见她，对她说清楚。不然的话，心魔不除，恐怕这就是我修为的巅峰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我还爱她……”

    说罢，李慕城迈出了一步最为坚定的步伐，踏入了漫山血红的小山。

    漂浮在李慕城刚刚的位置，骷髅看着李慕城坚定的背影，喃喃道：“爱，究竟是什么东西？三道之内，唯一能跳脱出三道，不归与五行的东西，就是这个虚无缥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