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在自己的单独的舱房里,朱胤又琢磨了许久左掌心的,那个从出生时就跟着自己的秘纹,初时还很模糊,如今已经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外圆内方,类似铜钱样式的图案,然而并没有什么新发现。便取出那支簪子,神识细细扫过,却并没有异样,试着注入灵气,依旧没什么反应,研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无奈地放弃。
商船一路顺流而下,一个月转瞬即逝。这些日以来,朱胤极少出现在甲板上,一直在废寝忘食地修炼,逼迫着自己变得更强,更强,几乎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罢了 。
这日傍晚,商船停泊在了靖安府的港口上。
瘦猴儿老三下船补给前过来打了招呼,道:
“朱小兄弟,现在兄弟们上岸补给,你要是在船上闷得慌,可以到岸上透透气儿,明日辰时开船,你别误了时辰就行。”
“多谢徐三哥,小弟知道了。”朱胤本想继续修炼,但想到那只小毛驴儿怕是在船上闷坏了,便带着他到岸上活动活动。
小天欢快地一声嘶鸣跑上了岸,码头上的商旅人等闻声瞧过来的时候,个个一脸的怪异神色。
原来,小毛驴儿小天在船上与百来匹骏马处了一个月的邻居后,竟然改了驴叫,学了骏马的嘶鸣声。
一同上岸放风的崔老大,乐不可支的道:
“这驴儿真是个活宝,难怪朱小兄弟,跋涉千里也要带着它。都说物肖其主,但我瞧朱小兄弟年岁不大,倒是沉稳得很。”说完和其他人嘻嘻哈哈去了。
然而,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那句 “物肖其主”几乎撕开了少年冷漠坚强的伪装,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此时,当他看着越跑越远的小毛驴儿,突然一个可怕念头涌上心头,真正的主人都已经不在了,也许它也该消失了吧!
而撒了欢的小毛驴儿依旧欢快奔向不远出水草丰美的堤岸,它永远也不会明白,人是多么复杂的一种生灵。
堤岸上,吃饱喝足的小天卧躺在草地上,享受着主人灵气的滋养,尾巴惬意地来回摆动。却浑然不知此,主人已经缓缓举起左掌。
他想,只要轻轻拍下,它立刻就会毙命,不会有一丁点儿的痛苦。
然而昔日的画面却不断浮现在心上。
桃花树下,并排躺着个小少年和一个胖娃。
“哥,我们管新买的小毛驴儿叫‘小天’,好不好?”
“好。”假寐的少年懒懒答了一个字。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极其敷衍的回答已经让小娃儿很满意,迫不及待地答道:
“因为朱天赐说我胖!”
少年略一思索,明不白过来,“名字不错”
“可是??????”小娃儿打了个滚儿,颇为灵活地攀上哥哥的胸口,“可是我这样是不是就是坏孩子了。”
“不会,我再替你揍他一顿。”
“哥,你最好了!”吧唧一声亲了少年一脸口水。
感受着脸颊上湿哒哒的分泌物,少年顿时一声怒吼:
“朱小猪!你死定了——”
许久之后,那高高举起的手掌,终究在“笨小猪,傻驴子”的轻轻叹息里,缓缓收了回去。
三更天的时候,船舶上沉睡的人们,被电闪雷鸣声从睡梦中惊醒,大多数人只当做春雷阵阵,不再理会,自行回归梦乡,或者低估一句,“没看出要变天啊!”,没多久也就睡了,实在被那儿电闪雷鸣饶得睡不安寝的,却也没有多想。
朱胤却察觉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思虑再三,终究向着东北方向的山脉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