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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外头天光大亮,沈如烟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
“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
沈如烟刚醒,眼底还带着些茫然迷蒙,愣了半晌才眨眨眼,恢复了清明。
感觉到自己正被揽在怀里,她微微转头,便对上了一双饶有兴趣的桃花眼。
“皇上今儿没上朝?”
“封朝了。”
沈如烟反应过来,心道难怪。
往日自己早上醒来时,是从不见他身影的,今儿倒是有这闲情逸致赖着不起了。
“臣妾睡了一觉,倒是睡懵了。”她笑道。
赵玉楼挑了挑眉:“爱妃若每日如朕一般事多,便不会懵了。”
这是说她太闲了。
“臣妾又不如皇上英明神武。”沈如烟转身搭上他的腰,轻摇了摇。
赵玉楼唇边染上笑意,叹了声:“满宫里就你最懒。”
“哪有……”
“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哪个嫔妃侍寝过后第二日敢在朕后头起身的?”赵玉楼轻捏了捏她睡得红润的脸。
何止在他后头起身,这个可是直到自己离开,都躺床上没半点动静的,自己起身动静太大还敢皱眉摆脸色。
“那臣妾身上酸痛,实在起不来嘛。”沈如烟声音微微拉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赵玉楼却高兴了,脸上笑意越发明显,揽着她又靠近几分,两人唇角几近相贴。
沈如烟推了推他,没推动,也便由他了。
难得的闲暇时候,两人笑闹了好一番才起身。
这时太阳早已高高挂在天上,接近正午时分了。
用过午膳后,让沈如烟惊讶的是赵玉楼哪都没去,一直同她待在西侧殿,她也乐得有人陪她玩,西侧殿一整日都热闹不已,兴起之时,赵玉楼更直接拿起了沈如烟的焦尾琴,含笑抚琴,沈如烟偏头听了一会儿,便顺他意缓缓起舞。
这日没有不长眼的打扰,两人玩到月上梢头才罢。
翌日赵玉楼依然哪都没去,只同沈如烟玩闹,就这样过了三日,西侧殿的门也紧紧关了三日,却叫人只从外头听着就知有多热闹。
到了第四日,赵玉楼才转而去了吴才人那里。
而沈如烟与外界整整脱节三日,才知道赵玉楼给了后宫妃嫔多大的惊喜——贵妃娘娘惦念龙体,却苦于身子孱弱不能劳神,遂令后宫诸嫔妃启抄佛经,为圣为国祈福,令各嫔妃将所抄佛经于除夕前送去延禧宫,以便统一供奉佛前。
乍一得知,沈如烟极是诧异与佩服。
好家伙,这还带限时的。
忽然就觉得玥贵妃先前叫自己抄佛经也没那么可恶了——至少她没限时不是?
嗯,她只是检查的比较勤一点。
不过相对来说,还是现在的后宫佳丽更惨一些。
“刘公公亲自晓谕六宫的,这几日整个后宫都安静极了呢。”沉雪笑道。
“离除夕就那几日功夫了,可不得抓紧么。”沈如烟面有戚戚。
毕竟赵玉楼布置了不少呢。
“难怪这几日延禧宫安静得很呢。”她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同赵玉楼玩闹三日,她原以为按玥贵妃的性子怕早就忍不住了,见没动静还觉得她这回挺沉得住气,没想到是不敢作妖了。
“对了,你叫季良来一趟。”沈如烟忽地道。
沉雪先是有些担忧,少顷便明白过来,应声下去了。
她那避子丸本要每回侍寝后吃,她平常第二日醒来吃一颗便好,只是这回整整三日赵玉楼一直没离开,她没敢拿出来偷偷吃。
不多时,季良就到了。
“临近过年还要坚守在宫里,着实辛苦你了。”沈如烟由衷道了一句。
回家有什么意思,后宫那才叫一热闹,他一点也不辛苦。
最近看戏看得正上头的季良微微低头:“微臣自要留在主子随处可见的地方,不然岂非耽误了主子的事?”
沈如烟闻言,心下有些感动。
季良虽为名利而来,对她却当真尽心尽力了。
“前些日子皇上赐了我一套十二月令花神杯,瞧着精致漂亮极了,季太医稍后一同带回去吧,便当我与你的年节礼了。”季良看着就是个斯文人,这等风雅之物他必定喜欢。
果然,季良眼睛亮了亮,笑着拱手道:“微臣谢主子赏赐。”
见沉雪下去准备了,沈如烟忽地又叫住了她:“我记得库里还有一方澄泥砚,也一并给季太医带上吧。”
澄泥砚稀少又难得,库里那块更是上品,沈如烟有些心疼,原想留着自己用的,只是季良这等人才,尽心笼络好大有裨益,她犹豫了好半晌,还是忍着心疼叫沉雪加上了。
太医也是文人,尤其季良为了装字母,从小除了医书外,更着意读了许多书,不知不觉间也染了几分文人习气,对文房四宝更喜爱得紧。
沈如烟这礼,实在送到了他心坎上。
一番推脱客气后,季良含蓄而开心地收下了这份大礼。
这沈婕妤当真大方得紧,自跟着她后,他手头松的都要漏钱出去了,尤其还时不时有各种名贵药材和礼物。
这个主子人虽蠢了些,到底待他还算诚心,他误打误撞,倒是没选错人。
随意聊了几句后,沈如烟便切入了正题:“今日请你来,是想向你求一味药。”
说完,她顿了顿,正斟酌着言辞间,便见季良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沉雪。
“此药行房后七日内服用,皆可避孕。”
沈如烟震惊的看着他。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脸上表情太明显,季良解释道:“主子常服的避子药两日内服用才有用,而前几日……”他没说下去,意思却明明白白。
赵玉楼在长春宫三日不出的消息满宫都知道了,吃瓜吃在第一线的季良怎么会错过。
赵玉楼一离开,沈如烟就找他来,用小指头想都知道要干什么。
在季良心里脑子还比不上他小指头的沈如烟震惊过后,又有些恐慌地看向他:“你知道我吃避子药?”
季良微微点头:“主子不必忧心,您的避子药药性温和且不易发现,寻常太医不会诊出来。”所以收起你那副天塌了的表情吧。
听他解释完,沈如烟才心有余悸地呼了一口气。
没发现就好,没发现就好。
季良忽地道:“嫔妃们总有几位信任的太医,后宫四年无所出,人为原因更多,皇上大约心里也有数,主子不必担心。”
沈如烟今日看他的眼神就没褪下过震惊:“你也知道……去母留子?”最后四个字,她放的极轻。
“太医院都知道。”季良慢条斯理地开口。
太医院要负责去母,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