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送走了阿布扎依和程岩岩,还算是皆大欢喜,当然只有几位老臣们不欢喜,沈确便开始忙碌铺子上的事情了。
过年前之前要准备新的货品,梁凡的航运开通得很顺利,陈大那边生意火爆需要增加货源,还有女学人数暴增,老师都不够了
诸多事宜,沈菘蓝一个人都要忙不过来了,明明是快要成亲的人,愣是被逼得没时间顾及婚礼,惹得老七终日惶惶:
“皇兄皇嫂,菘蓝不会是不愿意嫁给我了吧。”
沈确说不会,“这事赖你皇兄,我去给她帮忙,把你的新娘子还给你。”
惹得李鸾嵩直翻白眼。
连着几日,沈确都出宫去忙活,夏春兰都自告奋勇跟着。
沈确问她:“宫里头不舒服吗?”
夏春兰是个直爽的性子,刚入宫的时候还很拘谨,现在同沈确相处下来亲如姐妹,话便说得多了:“我就是个普通百姓,也不知道怎的就被选了进来,直到见到了娘娘才明白原因,民女有几分像娘娘,是不是。”
沈确说是,“真的有些像,连出身都一样。”
夏春兰道那不一样,“民女同娘娘不能比,民女从小就听说娘娘的事,很是敬仰、崇拜,还搜集了好多娘娘的故事,嘻嘻,都是坊间传闻啦,但是民女就是喜欢娘娘,其实我看她们走了我也想走的,可是,我实在喜欢皇后娘娘,不如娘娘带着我在身边伺候吧。”
沈确一惊,“这怎么可以,你是陛下的妃嫔。”
“什么妃嫔不妃嫔的,就是废品吧。”夏春兰笑道,“民女不喜欢陛下,陛下太吓人了,陛下也不喜欢民女。我想像娘娘一样做自己,而不是谁的影子,哪怕这辈子都不嫁人民女也觉得开心。”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沈确明白了。
于是乎,沈确出入宫城、铺子身边带了泽兰和夏春兰。
她谈货品夏春兰就在旁边看着学着;她检查账目夏春兰就一个人找伙计问长问短;她去看航运夏春兰跑得比她还快
真是个勤快的姑娘。
泽兰咂吧咂吧嘴道:“娘娘心善,所以遇到的都是单纯善良的姑娘,可是这位也有点太黏娘娘了。”
因为沈确晚上回去宫里她也跟着,左右不离身,直到她安寝,夏春兰主动请缨替她值夜。
沈确说:“这可不行,若是让老臣们知道了,又要给我扣大帽子了。”
夏春兰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直到第二日天没亮又坐在门口等着了。
如此两日,沈确实在不忍心,便将她留下一起就寝,可高兴坏了夏春兰,跟屁虫似的一刻不分开地跟着沈确。
沈确也觉得她年纪小人又单纯,整日笑眯眯地做什么都那么开心,看着她颠颠地跑前跑后,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白天两个人在一起忙碌,晚上夏春兰也陪着她,泽兰直呼轻松,“可算歇歇了”,一有时间就跑去找她可爱的小五月了。
但是,有人不舒服了。
李鸾嵩这几日尤其忙碌,每每忙到半夜想来找沈确,进门就能看见帐子里头睡着两个人,只得怏怏离去。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时间久了陛下生气了。
“那个谁,给朕撵走。”他有些气急败坏,“日日缠着皇后,到底是朕的皇后还是她的皇后?”
五月低头不语,这几日因得有夏春兰陪在娘娘身边,泽兰腾出空来,小两口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心里头默默感谢夏春兰还来不及呢。
李鸾嵩猛地抬头看他:“会不会”
五月一愣,心虚道:“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听李鸾嵩道:“你说那个夏什么的丫头会不会喜欢皇后。”
五月舒了一口气说那是自然,“她必定是喜欢皇后的,不然也不会日日跟着。”
“朕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李鸾嵩瞥他,“是那种,断袖、女子之间那个”
“啊?”五月无语,陛下是不是想多了。
“啊什么啊,一定如此,朕看出来了。”李鸾嵩笃定。
五月琢磨了一下:“陛下,属下觉得是陛下想多了,若是您不放心不如试探她一下。”
李鸾嵩看他:“如何试探。”
五月说好办,“陛下召幸那个夏春兰,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她极不情愿那八成陛下猜对了。”
“那她若是情愿呢。”李鸾嵩问。
“那就不是啊,陛下不就放心了吗,到时候陛下随便寻个什么理由将她撵出来便是。”
主意是个馊主意,但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当日一道侍寝圣旨下给了夏春兰。
沈确一愣,“陛下什么意思?”
泽兰将五月告诉她的话同沈确说了,沈确扶额:“陛下怎么会这么想?”
泽兰说:“娘娘不知道吗,陛下一日都离不开您,这有人霸占着娘娘,陛下不乱想才怪呢。”
“可是春兰不会啊。”
“陛下又不知道。”
“她会吓坏她的。”
沈确的担忧没有错,果然,接到圣旨的夏春兰哭着跑来找沈确:
“娘娘救我。”
说得好像要去死一样,沈确失笑。
“你是陛下的妃嫔,承宠是应该的啊。”
“不不不,娘娘了解我,我不愿意。”夏春兰哭得泣不成声。
沈确笑而不语,看着她:“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
“啊?”夏春兰的哭声弱了许多,心虚地垂下头红了脸。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不多想。
泽兰惊骇:“夏春兰,你不会真的对娘娘有非分之想吧。”
“啊,什么,泽兰姐姐说什么?”
夏春兰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笑得沈确捧腹:
“快别说了,春兰不是,但是却有内情,对不对。”
泽兰这才放心。
夏春兰扭扭捏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娘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哟,天呐,还真有情况。
泽兰赶紧问:“你有心上人了?是谁啊,老家的?青梅竹马?”
“都不是。”
沈确呷了一口茶道:“是老八,李鸾喜。”
那一日在铺上忙到了晚上。
沈确将夏春兰带回家了,陪着父亲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刚巧沈菘蓝和李鸾成也在,庆王李鸾喜整日缠着七哥,就一起到沈府蹭饭。
大家坐在一起,哥哥姐姐们讨论着铺子上的事和沈菘蓝老七的婚事,李鸾喜就带着夏春兰一起去玩。
他不知道这位小娘子是皇兄的妃嫔,只当他是皇嫂的婢女。
一来二去二人竟生出了感情。
沈确一直看在眼里,所幸她知道李鸾嵩和夏春兰对彼此都没有意思,还不如促成一对儿真正的有情人。
所以,当她还没来得及同李鸾嵩说明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的圣旨就下来了,也难怪夏春兰害怕。
别说夏春兰了,李鸾喜也急得坐不住了,连夜赶来找皇嫂帮忙。
看着一对儿年轻人跪在眼前,沈确心里头是高兴的。
老八是她看着这两年走过来的,人越来越俊逸正气,年纪虽不大,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这位春兰小娘子她也带在身边多日,观察下来也觉得不错,是个知冷知热、有情有义的好姑娘,人又活泼热情,做什么事情也足够细致。
沈确道:“行了,春兰下去吧。这事我同老八去找陛下。”
夏春兰还不放心,含着眼泪看着她。
“老八也长大了,既然是你心仪的娘子,那就要有担当,自己去同你皇兄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老八道:“好,我也正有此意,就算皇兄生气打我一顿,我也认了。”
是个有担当的,沈确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事情自然解决得很顺利,李鸾嵩什么都没说,其实内心是何等雀跃,但是毕竟是做了帝王的人,喜怒不形于色。
终于又圆满地解决了一个问题,但是却引来了大臣们的不满。
只是这回,联名上奏的人少了许多。
李鸾嵩看下来,笑道:“朕数过,原先是二十九人,现在只有十四人,这里头还有许多年轻后辈是被逼着签名的。”
然,他们不同意归他们不同意,事情已然发生到这一步,怪只能怪他们选的人不对,竟没有一个似当年郑贵妃那般“积极向上、觊觎后位”的。
“世风日下啊,如今的小娘子当真是不思进取啊。”
“是啊,只能指望最后三个了,好在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想来应当堪大用吧。”
“我看未必,若真有上进心,这都半年了,连陛下都没近身。”
一句话说得大家又心凉了,望着落下的黄叶,又是一年晚秋时了,眼看着就到冬日了,这次对抗拉锯的时间太久了,却终没有成功。
有叹了口气道:
“我倒觉得不是小娘子们不上进,而是她们看得明白了,帝后实在感情深,陛下一颗心全在皇后身上。”
“是了,她们看到了无望的前途,何必自取其辱呢。”
秋风萧瑟,吹得脸上有些发疼,究竟还应不应该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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