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齐没有再出声,宫树心知不妙,先行告退,省得皇帝一会儿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宫树离开了,御书房的宫人们都扑通跪下。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听到这等事实,他们的小命以保,个个埋下头全身颤抖不止。
“滚出去!”元齐一声令下,所有宫人跑得飞快。
元齐胸膛上下起伏,突然起身,先将手中的密报撕得稀碎,提起佩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宫人们见状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就见皇帝是朝着那处禁地而去,个个识趣地停下脚步。
大齐皇宫之中有一处焚毁的宫殿,至今不曾重修,残垣断壁,所有宫人都知道那是婉妃生前居住之处,皇后有心重建,被皇帝押下不允,就放任这么一处违和的地方存在。
元齐提着刀到了这处跟前,看着烧毁的断壁,不禁想到婉妃自焚前的最后一面。
她字字泣血,控诉他不仁不义,骂媛妃对元宸下毒,他却放任不理,对亲子也无怜惜。
质问她既然强夺,为何又要置她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让她母子二人在宫中受苦,她称若有可能,入宫那日就该一了百了,后来他才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要一了百了。
本想着他要对阮家下手,他要看她如何祈求,结果倒挨了一通训斥。
待他一走,婉妃居然自己放了一把火,事前淋了火油,火势蔓延得极快,再加上宫人们知道婉妃遭受皇帝冷落,无人在意,通报不及时,等到来救时早就晚矣。
如今这处宫殿残留的部分少得可怜,甚至摇摇欲坠,看不出原来的一分模样。
元齐站在这里良久,手里的配刀却是狠狠地扎在脚下!
好样的,世人皆道他无情,掠夺臣妻却又冷落,不曾厚待,污名毁成,但他们却不知道最毒妇人心,阮樱才是个中翘楚,敢用性命与他一搏!
大楚皇帝把元宸招为驸马,那是自己的亲子,如何能给大楚做上门女婿!
就算是驸马也是折辱了大齐!
还有那乌元昌,居然能丝毫不存芥蒂,又再娶阮樱,疯了,全疯了。
元齐想要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再看这处废墟,只觉得一年多的黯然神伤都是个笑话。
他也曾后悔,对付阮家是否太过心狠,是否应该徐徐图之,才不至于与他们母子离心。
说来好笑,也是在婉妃母子二人一死一失踪后,他才知道深宫里还有人敢背着他下手。
他是要给婉妃母子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在大齐谁才是他们应该倚靠的存在。
奈何人心难料,尤其女人心思狠毒,皇后克扣份例,媛妃对元宸下手,阮樱也是硬骨头,老三也是,母子二人硬咽苦果,丝毫不透露半分,并把这些账算到自己头上。
怪不得,他们母子二人如此决绝,元齐事后做了补救,罚了皇后,砍了媛妃的双手,但阮家,留不得!开弓没有回头箭。
元齐并非儿女情长之人,但此生唯一一次不管不顾就是为了阮樱,她在他这里的分量远超后宫其余人,但纵然如此,他也不可能为了她而放过阮家。
阮家坐拥大齐脉图,却死活不肯交出来,且门徒众多,就算是将门徒解散,依旧让他耿耿于怀,若那阮家家主识趣交出脉图,他并不介意给阮家一条生路,可惜……
过往种种再去细算已经没有意义,眼下,母子俩一个有了下落,一个死而复生。
可是他二人却是将巴掌狠命地朝他脸上扇,让他颜面无存,大齐皇帝也是欺人太甚,讹了他们那么多进贡,大齐已经低头一次,如今还要这般下他的面子。
百花阁也是废物,去了这么久倒被人像看耍猴一般,事情没有办成,倒送上自家把柄。
元齐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想到得知乌元昌带着幼子离开大齐的那一日,时隔多年,他竟能守到阮樱回归,又做回他的新妇,哈哈哈。
元齐终于找回思绪,从地上拔起那把刀,转身便走,不远处的宫殿里传来阵阵惨嚎声。
有宫人进进出出,太医从宫里出来刚好碰上皇帝,忙后退行礼。
这宫殿正是那位南疆妃子媛妃的居所,被他砍断双手不久,便因为给皇帝下药而被幽禁。
至于为何惨叫得如此激烈,想来是当初给他备下的药被强行灌入了自己嘴里,发作时会痛苦难耐,她手中原本握有解药,但仅可解三次。
这原本是南疆用来拿捏他的,现在反噬到了自己身上,南疆想要送解药,也得送进来。
而现在南疆闭关锁国,这位沦为弃子,双手被废的情况下还要忍受慢性毒药的折磨。
可谓是惨,但元齐面无表情,只是问道:“还有多长日子?”
“若是下猛药抑制的话,还能再拖上个一两年,若是放作发作,恐怕三个月有余。”
太医说道:“陛下有何旨令?”
“那就下猛药吧,媛妃可是南疆派来和亲的公主,朕岂能无情。”元齐面无表情地说道:“虽说南疆现在闭关,但总有放开的一日,届时若是知晓她受的苦,也会难受吧?”
太医腹诽都被送出来的公主哪是什么受重视的人,知道了又会如何。
倒是陛下在婉妃自焚以后对后宫冷漠,整个后宫与冷宫无异,那些急着将女儿送进宫来的权臣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这两年也再无皇子皇女出生。
太医不经意间又看到皇帝提着刀,心下一悸,什么话都卡在喉咙,不敢应皇帝的话。
元齐觉得无趣,提着刀往昭阳殿而去,那边是太子所在的宫殿,太子傅正授课中。
来到殿外,元齐听到太子傅正发问,太子答得磕磕巴巴,他听得火起,转身离去!
宫树离开皇宫便去了百花阁,一进百花阁,就有两名身形婀娜的女子走过来,一个奉茶,一个奉上湿软的毛巾为替净手,宫树面不改色地先接毛巾,擦完后以后接过茶杯。
看他一脸忧色,一名女子说道:“阁主请入座。”
这处地方离皇宫不远,即使要进皇宫也不过小息功夫,宫树进来后脸色不太好看。
阁中所有弟子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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