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通过了。
可惜的是门后还有一条长长的路径,并没有直通地面,倒是顶上确实裂开了一些很深的缝隙,只把外头的光亮和空气送进来。
“所以这里怎么会有门?”
“应该是从前的老科学家们在实验期间设立的。当时他们正致力于一系列秘密的实验,可是据我所知,结果并不是太好。经过复兴会高层对实验各方面影响的评估与裁定,就只有把所有的材料都放到地底下去了,最终也没给外界作出过什么合理的解释,更没有将实验成果公布。或许是通往一些坑洞?我想不明白……”
“我们刚才待的地方塌方了,看痕迹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通往普通坑洞的地方似乎也不需要设置那样一扇厚重的门,就好像是在隔绝什么东西。”
说这话时,我的膝盖与后脚跟还在隐隐作痛——刚才发现这门并打算继续探索后,我就吃力地设法将它打开。
门虽没有上锁,可是由于过久没有活动过的缘故,早已像焊死了一般。好在转轴向里,最后是用蛮力艰难地破开的。
之后我们就一路行来,走到了现在。
“这里看着像一条隧道?”
“枭,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别怕。”
我看了看周围——这条“隧道”不大,甚至略显得狭窄,估计只容三个人并排而行、伸直了手往上奋力一跳就可以摸到顶。内壁虽然残破,但可以推测曾经是用聚合材料构筑的表层,除去一些磨损的部位以外,其他的竟还挺光整。地面则是普通的水泥路,冰冷坚硬,用力踢上一脚,似乎能溅起铺天卷地的灰尘。
“隧道”内本是有照明设备的,但是不用说现在已经全部瘫痪,如今行走于此全靠千的应急手电在后头打着光。
“看着像是多少用心建造过。”
我喃喃地感叹。
“难不成是要修筑地下堡垒?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又略显草率了。”
“枭……”
千越走越慢,最后甚至停下脚步,颤颤巍巍地喊了我一声。
“怎么啦?”
“咱们的老科学家,最早是做生物试验工程的。”
“基因筛选,我听说过。”
“所以他们在这儿做的秘密实验,我可不觉得会是建筑工程,更可能是……”
我咽了咽口水。
“生物实验?”
“啊,我不确定!但是很有可能!我小时候听说过一些睡前故事……”
“众所周知,睡前故事那都是哄小孩的。”
“我倒还希望是假的呢!可是它们…都那么逼真,如果真的存在……”
“会怎么样?”
“我就要哭啦!”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哭什么呀傻姑娘?”
“被吓哭的。”
“哪有那么夸张。”
“是真的!你要是听人说过,你就知道有多吓人了!”
“怎么?有吃人的怪物?”
“不,也不是。哎呀!我现在很难说清的。总之,小时候我一听到它们的故事就不敢一个人睡觉。”
我听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不怕。”
“可恶!”
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可是这一跺脚,遥远的那头却即刻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回应,吓得她大气不敢喘,飞速闪到了我身后。
等我们都静止下来,前方又安静得可怕,就仿佛刚才的动静只是我们的幻觉而已,似乎除了我们交谈的回音、行走的脚步、细微的呼吸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那一头,卷着阴风,捎着虚寒。
“哎!搞什么嘛!你看连我都被你弄得紧张了!”
我抱怨道。
虽说如此,还是得谨慎行事。
我又努力地感受了一下管道,像是比先前要好多了,假使集中精神,应该多少能造出一点光或缝合线来。
碍于赶路,不然等到完全恢复,就能有万全的把握应对任何威胁。现在权且先依靠拳脚与不死身来试探风险。
“窗前看,屋里听,闭眼不要醒;白树林,枯水井,噤声不要惊;梦里追,赶快逃,脚步不要停……”
我听得千在我身后轻声地哼着什么。
“呀!你在干什么呀傻姑娘?”
“这是以前阿妈教我的童谣,讲得就是……阿妈说唱唱童谣就不怕了!”
“什么?!这明明是不唱还好,唱起来我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诡异的旋律你确定这是童谣?”
“是啦!是我们费伦多小孩的一代童年呢。记得那时,整区都兴起了一些可怕的传闻,说是老科学家们犯了几个错误,导致出了一些乱子……虽然这样的传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各式各样的版本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那时候大人们都用这个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呢!”
“好了好了,没事的,跟紧我。我们除了这条路,也没得选择了。拼一拼总还有希望的,来……”
我向她伸出手去,但是她没接,只是跳上来再一次一把缠住了我的手臂,把半边脸贴在我肩膀后面,然后弱弱地说道:“走,走吧。”
于是我们就继续向前,朝那漫无边境的黑暗。
“你刚才也听到声响了吧?!”
每走一步,千就愈发神经质一点。
“是是是。”
“那不就意味着,前面确实有什么东西嘛!”
“没关系,无论有什么东西,它要是敢伤你,我就把它揍得满地找牙。”
“阿妈说它们力大无穷。”
我哈哈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突然,脚底“咔擦”一声踩到了什么。
我和千都不约而同地往下一看——
“啊!”
她尖叫起来。
我定睛观瞧,原来是一根指骨,不知那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我承认,这一信号确实传递出了个令人不安的信息。
再凭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往前望去——我们似乎已经走出隧道,来到了一个宽敞洞穴。
这里到处都是散落的仪器,破烂不堪。
几块面积很大的防腐隔膜层像保鲜膜包西瓜一样将整个洞穴都密密贴得严严实实,只不过历代久远,现在老旧暗黄,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地上还架着两盏强光探照灯,当然,如今已经没电了,灯前的玻璃还不知被什么砸破,粉末碎了一地。
而正处在我们视线中央的,是一道厚重的闸门,旁边设有操作面板,估计就是控制闸门的总控开关。
这一切——钢铁、锈迹、骨骸、黄纸……无不刺激着我的头脑,让我回想起某个收容设施的模样。
“枭,这个面板是机械的!”
此刻千朝着我惊呼道。
我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站在总控面板前面。
“上面有一个转扭密码,看样子,是只要输对了密码就可以使用齿轮绞索。”
“你知道密码么?”
“嗯…不知道,但是可以推测一下?”
于是,她立马也忘了害怕,就开始琢磨起那个古老的面板。
对此我并不焦急,因为就算她实在破译不出来,我都可以等着贮藏物恢复以后用光将整扇门给消逝。
正这么想着,我欲后退一点看清整个洞穴的环境,不料又踩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不是什么骨头了,是一张蚀迹斑斑的稿纸。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微微看清了——那张稿纸的顶端画着一只三角状的眼睛,下附危险标志以及类似强腐蚀性的骷髅头图案。
随着目光往下,我又看见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一个光秃秃的类人形生物。
是的,是类人形生物。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完全没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个人了。
顿生一股寒意,我忙趁着千正在全神贯注地研究面板,赶紧将那张稿纸用脚揉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