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蒋荣华的招供-第四百九十九章 抓捕进行时
兰月默默地退回了卧室里,现在的她已经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有些后悔,不应该为吃醋而怂恿紫菁姐‘审讯’小晨哥,甚至,她应该主动替小晨哥打掩护才是。如果小晨哥和紫菁姐,青莹姐因为这件事而离婚分手,那该怎么办?青莹姐肚里还有小晨哥的孩子呢?不,不会的,紫菁姐那么爱小晨哥,肯定会原谅小晨哥的,也会替小晨哥隐瞒,不让青莹姐知道的。
“连雪霏的事,我替你隐瞒下来了,齐雨柔和海伦的事,你是不是也要我帮你继续隐瞒?以后,你身边是不是还会出现更多的女人!?”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叶紫菁摇摇头,以充满决然的语气道:“晨,你真的让我感觉很失望!”
梁晨神色顿变,叶紫菁的最后一句话,间接等于判了他的死刑。怎么办?怎么办?心乱如麻中,他脑中闪现出各种各样的念头,跪地乞求宽恕,搧自己耳光自虐博取同情,或者把对方绑起来,总之,要是让他对小妖精放手,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干脆。
“没什么要说的了,是吗?”看着男人眼中的恐惧惶然,软弱哀求,叶紫菁别过脸,强迫自己硬下心肠,语气淡淡地问道。
就在这时,门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客厅里无比压抑的气氛。梁晨木然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去开门的打算。叶紫菁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门铃一个劲儿地响着。最后还是兰月从卧室里走出,将房门打了开。
“请问,梁局长在家吗?”门口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
“你是哪位?”兰月打量着身穿警服的男人,心里猜想着这应该是小晨哥的下属吧。
“我是梁局的下属,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梁局汇报。”在门口说话的,正是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卢勇。他刚才拨了无数遍电话,却都显示关机。情急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到局座的家里。
“进来吧!”梁晨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真有重要的情况,身为副支队长的卢勇也不会这么十万火急地找到家里。于是他转头,向着门口说了声。
卢勇在门口换了鞋子走进客厅。而此刻,叶紫菁与兰月则回到了卧室。涉及男人的公事,她们不便留下,回避是应该的。
“梁局,下午的时候,蒋荣华曾向看守所的孙所长请求见您,但不知什么原因,孙所长却把这个情况隐瞒下来了!”卢勇小心翼翼地汇报着,他之所以这么‘恪尽职守’‘忠心耿耿’不单是为了讨好局座,更重要的是,他和看守所长孙家忠有私仇。有这么好的报复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梁晨的眉毛一挑,立刻站了起来,口中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走!”如果不是想坦白招供,蒋荣华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要请见他。看守所长孙家忠刻意隐瞒不报,那一定是得了某些领导的授意,他如果不抓紧时间,蒋荣华难保不会变成另外一个孙平!
临出门的一刻,梁晨的身形停顿了一下,转头望着房门紧掩的卧室,眼中闪过一丝难喻的伤楚。一直以来,他沉醉于荒唐的美梦中不能自拔,而现在,他终于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了!
在赶往看守所的路上,副支队长卢勇透过后望镜仔细观察着局座的脸色。他敏锐地感觉到,梁局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好!在提醒自己小心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暗自窃喜,m了b的孙家忠,这回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守所里,孙家忠与几个下属正稀里哗啦地***着麻将。大杀四方的所长大人牌兴正浓,浑没留意几个副手的脸色已经变得惊慌难看起来。吸了口烟,不耐烦地挥着手道:“我说老侯,让你打张牌就这么难?痛快儿的,就等着你这张儿点炮呢!”
正说着,眼角无意中瞄到自己身边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于是大咧咧地命令道:“小齐,给我杯里添点水!”喊了两句没得到回应,不禁有些恼火地转过头,训斥道:“你小子耳朵塞鸡毛了……!”
视线触及到那双充满着凛冽寒意的双眼,孙所长的声音不由嘎然而止。慌忙将手里的麻将往桌上一推,站起身手足无措地道:“梁局,梁局您怎么来了!”其他几个看守所的警员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偷望着似乎全身裹着冰霜的局座。
“蒋荣华要求见我,有这回事吗?”梁晨的心情相当的糟糕。而在这种糟糕的心情之下,很自然的,他需要一个出气筒。很明显,眼前的孙家忠很适合担当这个物什。
“没!有!”孙家忠立刻就反应过来年轻局长驾临看守所的目的,一张胖脸闪过慌张之色,嘴里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说道。蓦地,他发现了站在梁局身后的卢勇,顿时恍然大悟,狠狠投过恨毒的一瞥。
“到底是没有,还是有?”梁晨的面容上阴云密布,隐隐之中似乎都能看见雷霆电光在闪耀。首当其冲的孙家忠立时感受到了这种磅礴的怒火,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道:“有,有!”
“有,为什么不向我汇报?你这个看守所长是吃屎的!”梁晨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哗的一声,麻将牌像乱飞的子弹,有几颗溅射到看守所警员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痛从脸上传来,警员们吭都不敢吭一声,缩着脖子继续装乌龟。一个个心里哀怨着,流年不利啊,孙所触了霉头,连带着把他们这些小虾米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孙家忠脸色忽青忽白,他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被一个和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年轻指着鼻子骂,这其中滋味着实不大好受。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纵有千般的愤怨,也不敢还嘴顶撞。更何况,他是被上司抓了痛脚呢!
“把蒋荣华带过来!”梁晨冷冷说了一句,“还有,明天写份检查交上来!”说完,再也懒得看对方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市***的讯问室里,蒋荣华大口地吸着烟,整张面孔都已被浓浓的烟雾所笼罩。而梁晨与卢勇等几名刑侦人员就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蒋荣华开口说话。
从凌晨被抓接受审讯到现在,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年仅四十岁的蒋荣华却是像苍老了十多年一样。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蒋荣华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不远处年轻的***长,以沙哑的声音道:“我坦白,我是受了王兢的指使,出面与猎头公司的中介朱春平联系,首先支付了十五万元的定金,在李平被杀之后,又支付了剩下的三十五万!原先商定的杀人酬劳是三十万,后来因为唐松的同伙被当场击毙。所以王兢又让我多支付了二十万。”
“你说的这些,有事实证据吗?”梁晨有些讶异于对方的坦白,在他想来,让蒋荣华下定决心坦白交待,应该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经手的五十万,是王兢直接划拨给我的,我还有一些录音证据藏在家里的保险内!”蒋荣华神情浮现出一丝异样,其实他自己早就明白,也许有一天会落得兔死狗烹,替主子挡灾的下场,所以才暗暗做了准备。在他进拘留所的十几个小时中,有几拔人见过他,或者警告,或是威胁,目的都只有一个,让他把所有罪名担下。而更让他恐惧和愤怒的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所住的单人间里被安排进一个陌生的犯人。
眯起双眼,蒋荣华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恍惚。他又想起在下午发生的一幕。
“你好!”高大男人露出雪白的牙齿首先向他伸出手,不知是不是错觉,蒋荣华总感到对方的笑容中充满着一种野兽般的阴森和残忍。
“听说,你也是犯了杀人罪?啧啧,看不出来啊,怎么看大叔您都像个斯文人!”高大男人向前走了两步。而蒋荣华则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忽地,高大男人冲了上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从腰上拔出一件东西狠狠地向他的脖子插去。他的瞳孔为之收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支不起眼,却足以致命的尖状物在眼前不断放大,在这一刻,他除了恐惧,还有仇恨。这个人是来杀他的,这个人扮演着是和唐松一样的角色,而自己,就像是曾被灭口的李平!这是报应啊!蒋荣华闭上了眼睛!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他却没有感觉到死亡的降临。甚至,那只捂在他嘴上的大手都松了开去。睁开眼,望着手拿牙刷把抠着手指甲的高大男人,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之余,他不由心生疑惑。
“他们跟我说,杀了你,就给我家里的老娘一大笔钱!”高大男人露齿一笑道:“他们消息很灵通,知道我孝顺,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这些年杀人抢劫攒下的二十几万,全被我老娘捐了出去。她老人家嫌钱脏,我捉摸着,这笔钱也不是干净的,赚了也是白赚!”
“谢谢!”蒋荣华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他会为失去生命而感到恐惧,那么在纵火案里死去的无辜者呢?被灭口杀死在医院病床上的李平呢?他们在临死之前,是不是也充满着对生命的留恋……!
“不用谢我,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一个个都是黑心的杂种!”高大男人脸上现出仇视之色,将尖锐的牙刷柄狠狠扎向墙壁。
蒋荣华默不作声,他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这个偏激的家伙划入有钱人的行列。然而高大男人却似乎感到有些无聊,盘腿坐在床上,向他问道:“喂,你犯了什么罪啊?”
“买凶杀人!”蒋荣华不想回答,但又不敢不回答,只得尴尬地说了句。话一出口,他连忙又补充道:“我没有钱,我只是打工的,是别人指使干的!”
“谁审的你?哎我问你,***有个梁局长你知不知道?”高大男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知道!就是,梁副局长审的我!”蒋荣华尴尬地回答道。
“怪不得你这么倒霉!哈哈!”高大男人怔了下,随后指着蒋荣华大笑起来。良久,高大男人才收住笑声,望着一头雾水模样的蒋荣华,一本正经地道:“我和你一样倒霉,我也是被梁局长审过的!”顿了一下,放缓了声音,很认真地道:“不管你犯了什么罪,我劝你还是招了吧!真的,你过不了梁局长那一关!”
在高大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陷入了沉寂。然而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了,两个警员出现在门口。高大男人站起身向门口走去。眼看着对方出了牢房门,,蒋荣华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扑到房门上,向外高声喊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彥斌。如果你还有机会出去,不用给我的坟头烧纸,抽空去看看我老娘就行了。就当是还我的人情!” 高大男人转过头,露齿一笑回答道。
“蒋荣华,蒋荣华……!”耳边不断响起的声音,将蒋荣华拉回了现实之中。“签个字吧!”望着递过来的笔录,蒋荣华没有半分犹豫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讯问结束后,梁晨立刻向身边的副支队长卢勇道:“命令一大队马上出发,前往王兢所有可能的落脚点,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将王兢缉拿归案!”
“梁局!”卢勇吞了口口水,脸上掩饰不住彷徨的神色,支支吾吾地道:“梁局,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向王***请示一下!”
“你只管抓人!请示不请示,我心里有数!”梁晨烦躁地挥着手道:“赶紧出发,抓不回来人,我唯你是问!”
“是!”无奈之下,卢勇只得敬了个警礼出去了。
在卢勇走后,梁晨沉思了半晌,终还是掏出手机,给市长张秉林去了电话。早上近一个小时的谈话,将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张秉林开了一堆空头支票,明白显示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态度。梁晨很想知道,现在的张秉林接到他的电话又会是什么反应!
八月二十三日夜,市***刑侦支队一大队分成两组出动,对王兢可能藏匿地点进行搜查。得知了抓捕目标之后,包括卢勇在内,所有刑警队员都心怀忐忑。不同于普通的嫌犯,那是市委王***的独生子,即使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王兢涉案,但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的年代,对于权力的畏惧,使得这些基层刑警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逃避的心理。
另一辆警车驶至百兴楼,例行公事地问了保安,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警车便离开了。另一辆警车停在市委小区门口,却是没有任何胆量闯进去,最后只得在周围马路上逛了两圈,就准备回去交差。
与此时同时,市***下令抓捕王兢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进了市委***王复生,副市长张林虎等人的耳中。在市委小区的家里,王兢坐在沙发上,神情看不出什么慌张之处,然而那只不断轻颤的膝盖却是出卖了他心内的惶乱不安。
“儿子,不怕啊,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来抓人!”黄瑾抓着儿子的手,感觉到一手的潮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没了主意,只得催促着当市委***的丈夫:“老王,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有什么办法!”王复生冷冷地扫了妻子一眼:“蒋荣华已经招了,梁晨那边已经抓到了确实的证据,你觉得,我还能什么办法?”
“你不是市委***吗?你怎么就没有办法?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抓去枪毙?”黄瑾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幸亏市委小区楼房的隔音效果不错,否则凭着黄瑾这尖嗓门,王兢犯案的事早就天下皆知了。
“找人去灭蒋荣华的口,是你的主意吧?”不理会胡搅蛮缠的妻子,王复生将目光转向强作镇静的儿子,冷声问了句。
“不是我,是张豪的主意!”王兢如实回答道。他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确实是张豪首先提出买通死刑犯,杀人灭口的主意。只是他们没想到,那个死刑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放过了蒋荣华,而仓促间,他们一时半会也再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你们这是给自己挖坑给自己埋啊!”王复生已经无力愤怒,他指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现出一抹悲哀:“今天市里班子已经决定,升任梁晨为市政法委专职副***,级别正处。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最迟后天,他就得从市***离开。由谁接任梁晨的位置,接下来怎么***作,我和张林虎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时蒋荣华就算想坦白,又有谁听他的!现在好了,你杀人灭口不成,蒋荣华自然就会联想到凶手是你指使的,你不仁,他就不义,你觉得他还会继续替你挡灾吗?”
“现在怎么办?老李,你得想法子啊!”黄瑾摇着丈夫的胳膊,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还能怎么办?”王复生厌恶地拨开妻子的手,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暴躁的情绪,对儿子冷声道:“你这两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一切等梁晨的任命下来后再说!给我记住了,再自作主张,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选择暂避锋芒,等梁晨离开***长的位置之后,他再想办法***作。有一点他可是可以肯定的,就算梁晨再胆大妄为,也决不敢进市委小区抓人。退一步来说,就算梁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些刑警有这个胆量吗?
市***里,梁晨先后给市长张秉林和政法委***邱岭梅去了电话。张秉林的语气很激动,命令他全力缉拿王兢,并且注意保护好证人。而邱***,却只是沉默地听他汇报完毕后,便挂了电话。
晚十点半,出动的警车无功而返,令梁晨心里的愤怒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额度。看着一张张心虚的脸,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愚蠢之处。驱吉避凶是人之常情,他不怕,不代表整个***的刑警都有敢于得罪市委***的胆量。他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也是主持局里工作的常务副局长,然而和市委***比起来,那又算得了神马!
他挥了挥手,示意刑警队员们散了。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里,坐大老板椅内,目光望向空处发着呆。何苦呢!他问自己,自家后院失火还没有摆平,他又何苦冒着风险去趟这趟混水?在这个世界上,妄想主持***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似乎把自己看得太过于重要了!
回家?他却又害怕去面对叶紫菁!不回家,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抓普通犯人的时候,他是***长,抓市委***儿子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是了!
他现在要怎么办?没有证据的时候,想方设法取证,有了证据的时候,却又苦于抓不了人。张秉林只会动嘴皮子,邱岭梅干脆就不表态,整个锦平,都是王复生的天下,他还能求得谁的帮忙?真累,真tm的累啊!
梁晨烦躁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目光从通讯录里一个个名字滑过,最后他无奈地发现这样一个事实。这是江南,不是辽东。他曾经所倚仗的庞大资源,在这里发挥不了半点用处。然而错过了今晚,他也许就失去了抓捕王兢的机会。明天,或许后天,他可能就要挪地儿去市委上班了!
别给老子逼急了!在触及到一个电话号码的时候,梁晨的眉毛挑了下,心里发着狠。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终于一咬牙拨了出去。
京城,四合小院。看着首长的手机一闪一闪亮起,警卫大柱子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惊讶。他知道,这个手机号码,只有首先几个少数亲近的人知晓,甚至就连首长的几个儿子都不知道。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他立刻接了起来,低声道:“首长已经休息了。你有什么急事吗?”凝神听了片刻,他又道:“明天早上,七点左右你再打来,好,就这样!”
明天早上吗?迟则生变啊!梁晨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已经点燃的炸药包,时刻都有爆炸的可能。担心失去紫菁和青莹,担心幸福就此从手心溜走,是的,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反省,但在这之前,他更需要的是,把满肚子糟糕到极点的情绪发泄出去。
太爷爷不成,不是还有便宜叔叔吗?我就不信了!处于狂暴边缘的梁晨有病乱投医,接着拨出了龙源市委***,也就是便宜叔叔的电话号码。
梁启明正在发贴子呢!”宁柔无奈地摇着头,道:“这势头不好啊,启明,我看最近珊珊简直就是入魔了!”
“入什么魔?”梁启明将茶杯举到嘴边,听了妻子的这句话不禁微微一怔,讶然问道。
“你说入什么魔?”宁柔白了丈夫一眼道:“你那个便宜侄子!最近都被网上捧成大英雄大圣人了!珊珊还申请了梁晨吧的吧主,整天在论坛上发贴爆料,跟踪报导,还和我说,她们一个班的同学,都是凉粉!”说到这里,宁柔***着自己的额头,十分头疼地叹着气。
“这个事儿,我也知道一些!”梁启明喝了口茶水,笑着向妻子道:“没你想像的那么严重,都是自家人,珊珊支持她哥哥,也没什么不应该吧!”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又道:“现在网络上习惯捕风捉影,夸大其辞,说谁好,便没有原则地一路高捧,我倒是担心,小晨被这种糖衣炮弹糊弄的晕了头……!”
正说着,放在写字台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诧异地看了一眼,不由微微一笑,向妻子道:“看看,说曹***曹***就到!”
接起电话,就听得里面传来一股十万火急的声音:“叔,我想问问您,您在江南有关系吗?唔唔,要很硬的那种,能帮上忙的那种!”
堂堂市委***,梁启明却差点被便宜侄子的这句话问蒙了。消化了几秒钟,他才开口道:“小晨,你是不是,在那里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是我遇到了麻烦,是我想找别人的麻烦!”手机里的声音透着一种杀气和暴躁:“叔,我要抓王复生的儿子,可是下边的人都不听我指挥,我这个***长当的快憋屈死了!”
梁启明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微一沉吟,缓声道:“小晨,你冷静一下,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和我说说!”梁晨的叙述时间不长,但足够让梁启明了解事件的始末。耳听得便宜侄子摞出狠话‘叔,我都想好了,你要是在江南那边没关系,我就自己开车去王复生家抓人!’梁启明吓了一跳,对梁晨性格算是十分了解的他知道,这个便宜侄子犯起倔来,当真会说到做到。
“小晨,你别胡来!”梁启明连忙喝了句。就算是证据确凿,就算是符合程序,在没有其他上级领导的支持和允许下,公然闯进市委***家抓人,那绝对是犯了官场大忌。
“叔,我没办法了!”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的沮丧:“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就不是***副局长了,我要升官了,正处级的政法委副***!”
梁启明沉默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无奈和愤懑。一直以来,他所欣赏的,不就是这个年轻人敢打敢冲的狠劲吗?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一帆风顺的仕途中,在得到了京城各大家族青睐,甚至继承了巨额财产的梁晨,现在仍然能保持着原来的本质!
“等我电话!”梁启明沉声说了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小晨,什么事?”看着丈夫的脸色不对,加上刚才丈夫的语气,宁柔猜想着,一定是梁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关切地问道。
“小晨啊,死活要充英雄!”梁启明将梁晨的事简单明了地说了一遍,末了望向妻子,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这个当叔叔的,是帮,还是不帮!”
“别问我,你不是他叔叔吗?你说帮就帮,说不帮就不帮!”宁柔嗔怪地望了丈夫一眼道。
“不问你问谁!在江南省当武警总队长的,那可是你堂哥!”梁启明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省委***胡文岳那个人,护短的名声在外,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家的手伸的长了,我这边倒没什么,你堂哥那边可能会受到影响!再说……!”
“再说什么?”见丈夫欲言又止,宁柔不禁追问道。
“再说,你堂哥一直对我意见,我如果开口,十有***是要碰钉子,如果真要帮小晨忙的话,还得你亲自出马!”梁启明笑着将皮球踢给了老婆大人。
这个忙,要帮吗?宁柔脸上闪过犹豫之色,她知道只要她开了口,堂哥无论有多么难,肯定是会帮忙的。她也是体制中人,她深知,像梁晨这种急病乱投医的行为是不明智的。武警部队是一支很特殊的序列部队,它并不受同级***机关的领导,但同样,它也没有执法权和司法权,不能干涉地方政务。除非应当地***机关的求助,经上一级武警部长领导批评,才可以与***队伍联合执法。
实际上,如果由江南省武警总队命令锦平市地方武警支队协助锦平***执法办案,这并不违反相关程序。然而,由于梁晨自作主张,跳过了省***厅这一关,那么在事毕之后,最可能受到责罚的是梁晨。对堂哥的影响却是不大!
“你应该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小晨仔细讲一讲!”宁柔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向丈夫建议道:“他跃级向省武警总队求援,是对省厅领导的不尊重……!”
“你以为,小晨会在乎吗?你没看出来,他是根本不相信江南省***厅的那些上级领导!”梁启明唇角挑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急病乱投医到我这个便宜叔叔身上了!”
“你就不担心小晨因为这个受处分?”话一出口,留意到丈夫脸上古怪的笑容,不禁恍然大悟道:“好你个梁启明,你是居心不良啊!”
“别冤枉好人!”梁***摊开双手,很是无辜地道:“什么居心不良,我这是用心良苦好不好!小晨在江南混不下去了,自然就明白家里的好处了!”顿了一下又催促道:“好了,老婆大人,打电话吧,现在小晨的屁股可能都坐不住了!”
二十四日,凌晨一点,挂有wj20-车牌的五辆武警军车,驶进了锦平市内,其中四辆在对市区百兴楼,灵湖别墅,绿野别墅几处地点分别进行搜索无果之后,与在市委小区门口监视动向的军车一起,强行闯进了小区大门。
市委***王复生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跳下床,接起电话,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扔下电话,打开房门,大声喊着:“王兢,赶紧穿衣服,赶快!”
“什么事啊?”黄瑾被丈夫狰狞的神情吓了一跳,在她记忆里,还从来没见过丈夫这样失态过。王兢也从房间里出来,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省里武警总队的官兵已经到了锦平,别tm发呆了,快点穿衣服,一会儿就来不及了!”王复生气急败坏地大喊着。浑然没有了市委***的气度。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乒乓的敲门声。
王复生顿时神色惨变,颓然坐在沙发上失声道:“晚了,完了!”
几分钟后,房门被打开了,穿着睡袍,神情严肃的市委***出现在梁晨以及武警战士们的视线之中。望了年轻的***长一眼,目光掩饰不住恨毒,王复生提高了声音厉声道:“梁晨,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王***!”梁晨歉然地点头道:“根据犯罪嫌疑人蒋荣华的招供,您的儿子王兢,有指使他人买凶杀害证人李平的重大嫌疑。为此,我们必须带王兢回局里接受讯问!”
“王兢不在家,我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你们到别处去搜吧,别妨碍我休息!”王***冷哼一声,做势就要关门。
梁晨抢上前一步,伸手架住了房门。王***顿时大怒,指着梁晨的鼻梁骂道:“梁晨,你眼里还有没有领导,你深更半夜闯进我家,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现在以市委***的身份命令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让你滚听到没有!”王***身后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夫人那张胖脸露了出来,望向梁晨的目光中充满着无尽的仇恨。
“王***!”梁晨不慌也不恼,依然保持着冷静礼貌的态度:“我知道王兢在家。而且我必须提醒您,这是五楼,为了令公子的安全着想,我建议您还是让他从阳台的窗户下来!”
“你,你少胡说八道!”王复生勃然色变,继而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赶快滚!”
“王***,您是市委领导,但是您不能用人民给你的权力,阻挠执法人员执法。 在知情的前提下,窝藏,包庇犯罪嫌疑人,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梁晨不愠不火地进行着最后的劝说,虽然他知道,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快滚快滚,再不滚我就喊警察了!”***夫人口不择言地尖叫道。就连旁边一脸严肃的武警战士都禁不住***着嘴角。喊警察!?抓你儿子的就是***长,你上哪儿喊警察!
“麻烦兄弟们,帮忙搜下吧!”劝说无果,梁晨转过身,很客气地向身周的武警战士们说道。
几名武警战士点了点头,然后强行分开市委***夫妇,冲进了房间内。他们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市委***,他们只知道此行的任务是协助这位年轻的***长缉拿犯罪嫌疑人。至于其它,对不起,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王兢喊叫声和挣扎声。随后,穿光着上身,只穿着条***的王兢被两名武警战士架了出来。“儿子!你们放开我儿子!”黄瑾像个泼妇一样,对着武警战士又抓又打。一名武警战士猝不及防,被尖尖的指甲划到了脸,顿时出现极为醒目的几道抓痕。
来自省武警总队的战士显示出极佳的素质,只是一边被动地躲避着女人的撕扯,一边将王兢架出了门外。“爸,妈,救我啊!救我啊!”王兢扭着头,向自己的父母大声喊着。此时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这一去,似乎就永远不能回来!
“抱歉,耽误您休息了!”梁晨保持着身为下属的礼貌,微微弯弯腰,然后和武警战士离开了市委***的住处。
听着儿子求救的声音,王复生心里一阵阵抽搐的疼痛,他疯一般地转过身,找到自己扔下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指不停地按着手机键。终于,他在电话簿上找到了那个很久不曾动用的电话号码,然后迫不及待地拨了出去。
早上九点,阳光开始变得炽热起来。尽管八月份即将结束,但气温仍然没有过于明显地变化。市委办公大楼,门卫老王在每天都会看到市委王***那光辉伟岸的身影。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老王总觉得刚刚走进电梯里的王***,背影似乎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