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贱则无敌,人没有脸,你都不知道该打人家哪儿……
小绿子问道:“什么戏?”
施醉卿慢悠悠说道:“紫衣侯情深不许闯东厂解相思一夜销魂,小绿子为情所伤悲泼醋会幽情红绡帐暖。”
小绿子拿着拂尘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九千岁,夜黑风高,您该歇息了,小的为你守门去。”
施醉卿挑了挑眉,看着小绿子落荒而逃。
第二日施醉卿去找小皇帝寂简墨,小皇帝头枕在他新册封的婉贵妃的膝盖上,婉贵妃哼着小调,小皇帝听得睡意重重,好不惬意。
施醉卿一进去,婉贵妃将手指阖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昨晚缠着我问了一夜,累了,让他先睡睡。”
施醉卿负手立在一旁,她身量高挑,紫金冠束发,公孙婉儿想,若不是内侍的身份,他也应当是大都城中妙龄少女争相追逐的俊俏少年郎,掷果盈车,满载而归。
婉贵妃等小皇帝睡着了,温柔地将他放进奢华的龙床里,随后放下罗帐,走了出去。
施醉卿看了眼睡着的小皇帝一眼——看来没有她暖床,小皇帝一样睡得很好啊……
“九千岁……”离开了安录宫,婉贵妃一个转身,朝身后的施醉卿屈身行了一个礼。
施醉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顺势抬起公孙婉儿的手,“娘娘是贵妃,理应奴才向主子行礼才是,哪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理儿,这若是传出去,奴才少不得受人诟病。”
“婉儿进宫前就知道,不管宫里宫外,九千岁说谁是主子,谁就是主子,婉儿既然在九千岁的眼皮子底下过活,还得仰仗九千岁多加照拂才是。”,公孙婉儿柔柔婉婉的说道。
施醉卿心中笑了一声,“本督不日便要离开大都,皇上到底还是小孩子,还得劳烦贵妃照顾,应该是本督要麻烦贵妃了才是。”
“离开大都?九千岁要去那里?”公孙婉儿吃惊地问道,施醉卿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公孙婉儿知道施醉卿这是不好开口,说道:“婉儿多言了,九千岁别往心里去。”
“无碍。”施醉卿罢了罢手,这时只看见穿着白色中衣的小皇帝披头散发地站在不远处,黑漉漉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施醉卿,透着几分朦胧,显然是刚刚醒了过来,他没穿鞋,施醉卿走过去将小皇帝抱了起来,“皇上醒了?怎么不穿戴整齐就跑出来了,这可不像一个君王。”
小皇帝圈住施醉卿的脖子,“没有卿卿给我暖床,我睡不安稳。”小皇帝揉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施醉卿,“卿卿,你要去那里?”
“奴才哪里也不去。”
“刚才我分明听到你说要离开大都,卿卿你骗我,你是不是想趁着我睡着了偷偷扔掉我离开?”小皇帝说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隐忍表情。
“没有,卿卿只是离开些时日,为皇上办些事,马上就回来。”施醉卿温温和和的安抚着小皇帝,“卿卿答应不会抛下小墨,一定会言而守信。”
那个外界传言杀人不眨眼的东厂九千岁,此刻脾气温和,面带笑意地轻哄着小孩子,竟让公孙婉儿怎么想不出施醉卿杀人时,是怎样狰狞的样子。
“我不要,卿卿不能离开,一会儿也不行,卿卿我不要贵妃了,也不办贵妃宴会了,卿卿不要走。”小皇帝抱住她的脖子不撒开,“我不要你走,你走了,没人给我暖床了……”
施醉卿很阴凉地问道:“皇上这么舍不得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暖床么?”
“那是当然啊,不然卿卿你以为是什么?”小皇帝爽快地承认,“卿卿你除了暖床还会其他的么?你会和鸟儿说话么?你会和我玩蛐蛐么?”
施醉卿板着脸,“皇上,那是玩物丧志,奴才不能做这千古罪人。”
“卿卿,言官大人说卿卿你本来就是大夏国的千古罪人。”
“哦?”施醉卿挑着眉,“小绿子,好好去查查,这是哪个言官说的话,深的本督心,本督要好好嘉赏才是。”
小绿子心灵神会,“九千岁,如今御史言官就只有一位公孙大人,是……”
“是什么?”
“是贵妃娘娘的兄长大人,公孙太后的亲侄儿呢。”
“哦?这样啊……”,施醉卿拉长了声调,公孙婉儿忙道:“九千岁,家兄出言不逊,请九千岁不要与他计较。”
“公孙大人说的是大实话,本督怎么会与他计较,本督说了嘉奖自然就是要好好嘉奖,皇上,公孙大人直言纳谏,刚正不阿,你说是不是该好好赏赏才是?”
“卿卿说嘉奖就嘉奖。”小皇帝将脸埋在施醉卿的颈窝里使劲蹭了蹭,“卿卿,你用玉花露沐浴了么在?好香啊,卿卿的肌肤也越来越嫩了,好想咬一口啊……”
施醉卿忽略小皇帝状似调戏的话,吩咐小绿子,“小绿子,去库房里挑几件好东西让储慎安送去公孙大人府里。”
让储慎安……
小皇帝听到施醉卿这话,身子都在施醉卿怀里抖了一圈,储慎安能送什么好东西?那当然是刑具啊,送刑具做什么,当然是用刑啊……
偏偏施醉卿还一脸无关紧要地叮嘱小皇帝,“皇上,奴才不在的这些日子,皇上要勤于政事,虚怀纳谏,切记不要再贪玩了。”
小皇帝点了点头,知道施醉卿非去不可,他问道:”那卿卿什么时候回来?”
“留着命自然会回来,若是不幸陪了一条小命,小绿子也是个暖床的好人选,皇上不必担心龙床帐凉。”
小皇帝摸了摸鼻子,“我很坚贞的,我不会让别人给我暖床的,我等着卿卿你回来。”
当天下午,储慎安奉施醉卿的命令到公孙府去“送礼”,在大都,统共就两个公孙府,且还是出自一族。
一个公孙府,便是公孙太后的亲哥哥公孙正德的府邸,即常山王府,另一个,是公孙太后的庶兄长大司马公孙正海的府邸,即大司马府。
在大都,庶出的总是比嫡出的差上那么一截,且总是被正室一脉打压,像公孙正海这样熬出头自立门户,在朝身居要职的却很少,而且他的几个儿子,个个都是了不得的青年才俊,因而在大都,两家公孙府邸齐名,门匾上挂的,却都不是公孙府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