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的世界 第八章 葬礼

    冷雨辰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怀旧的笑容。我的……家。

    “i　am　seraing　garr.i　am　home.”

    他似乎是呢喃般地说完这句话，靠在树上的北泽岚突然有一种带着酸楚的怀念之情。

    高大的树中柔柔地探出来几条粗壮的藤条，淡粉色的花瓣轻轻地从空中飘落下来，轻盈地绕着冷雨辰，拍着他的肩膀，仿佛早就等待他回家一般。

    冷雨辰被花瓣牵引着向树干迈步，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空气突然轻微的扭曲了，花瓣落在地上，落樱槟纷。

    有一个雕刻精致图案的门在几人眼前浮现，冷雨辰一脸欣喜地跑了进去。

    “进去吗？”千雯光带着征求意见的眼神看向北泽岚。

    “进去呗。”北泽岚耸耸肩，望着树枝上坐着的氐蓝殿，“你呢？”

    氐蓝殿淡淡地应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

    几人陆续进入门后，空气再次扭曲，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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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族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青石板、路边野花、小溪潺潺……唯一的不同是，寂静。

    感觉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就没有人了。

    墨柒轻轻一挥手：“是我的错觉还是有血腥味？”

    千雯光低声提醒：“没有打斗的声音啊……还有我说你的嗅觉，你是动物吗？”

    正当墨柒打算吐舌的时候，冷雨辰突然发疯般地怒吼了一声，疯狂地沿着小路跑向小镇。

    他们敲着一户房间的门，却发现根本没有人答应。门已经几乎垮了，上面有很多蜘蛛网和灰尘。门还敞着，连轻掩都没有。墨柒厌恶地抽抽鼻子，手中的金笼搂紧了几分。

    北泽岚试探地推开门，只听刺耳的吱呀声后，几人看着屋内的场景不禁毛骨悚然。

    罐子、家具、用品都被砸在地上，地上一地狼藉。有两个人靠在墙角，不过早就死了——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儿子。看上去母亲死前是拼命护着儿子的。两人死法都极为凄惨，心脏处被什么东西狠狠插入似的。不仅如此，他们身上有很多被魔法留下的伤痕。已经发黑的血迹从两人身体淌出，染黑了地板。

    冷雨辰两眼充斥着恐惧，脸色苍白，直接跪在了地上。

    北泽岚担心地想要去扶起他，结果被千雯光拦住了。他也脸色发白，转头询问：“这怎么回事？”

    墨柒捂着嘴巴含含糊糊地大喊：“我就说有血腥味！”

    冷雨辰猛地推开几人，疯狂地跑向另一间房子。

    同样，死法凄惨的几人。

    氐蓝殿面无表情地垂手而立，毫无感情的蓝色眼瞳古井无波。

    “看来是诅咒。”他淡淡地启口，似乎丝毫不被如此之多的尸体影响。

    北泽岚脸色惨白。他可不是这个变态世界的人，他是地球中国人啊啊！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尸体！

    远处传来冷雨辰声嘶力竭的哭声，几人连忙跑去查看。

    只见他跪在一具尸体旁哭得凄惨。是一具男尸，不难看出生前是为颇为英俊的男子，与冷雨辰有几分相似之处。

    “爸爸！你说过……”他瘦小的身躯剧烈地颤动着，“你说过……会永远在我身边的……”

    北泽岚哀叹着，毕竟这孩子才12、13岁。老天，你还真是残忍。

    哭了很久，冷雨辰摇晃着站了起来，眼神空洞：“全死了。”

    “什么？”北泽岚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全死了！我来晚了！”冷雨辰脸上挂满泪痕，“这不可能！为什么……”

    “其实还有可能有人吧。”墨柒安慰道，“你想啊，聪明人都知道嘛，家族被诅咒了当然会逃出来咯。也是他们向龙族求救，去幽灵森林中部了呢？”

    “……”冷雨辰回过头去，跪在父亲身边，“我们永远都不会抛弃家乡。”

    墨柒耸耸肩：“那还要找神赐之露吗？”

    北泽岚赶紧推了她一下，跑过去拍拍冷雨辰的肩膀：“阿辰，不要伤心，说不定阿柒说得是真的。”

    冷雨辰突然站了起来，用力地拖着父亲的尸体，向门外走去，甚至忘记用魔法托起尸体即可。

    氐蓝殿靠在门框上，目送着冷雨辰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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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哪里？北泽岚不知道，他只是一路安静地跟随着冷雨辰。不过这里很美，有一棵很高大的树，满树绿叶随着清风轻轻摇曳，小溪从树旁潺潺流过，草地上开满了野花。

    天很蓝，云很白，水很清。寂静的这里，仿佛一切世俗都沉睡于此。

    冷雨辰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在一处开始努力地挖起来土。北泽岚愣了一下，也蹲下来和他一起挖起来。他闻到了腥甜的味道，看见冷雨辰的五指所经之处带下了淡淡的血痕。

    他把父亲的尸体放在了坑里，柔和地将土一缕一缕地撒在父亲的身上，他突然想起那个父亲经常讲给他听的故事。

    “据说这是个神奇的地方，当月圆之时，心地纯洁的人来到这里能看见祈求大家幸福的白鹿。这里也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地方，如果大家累了，或者终于完成了这一段旅程的时候，就来这里，然后很安静的睡过去。大家醒来的时候，虽然最好的朋友、爱人、亲人都不在身边了，但是他们会一边希望自己所在乎的人幸福，一边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爸爸，死掉的人，心里一定很难过的吧？”

    “不会啊。来这里的人，都是很幸福的，因为他们有白鹿的祝福啊。”

    “要是没有白鹿呢？”

    “能被自己最爱的亲人送走，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难过的……”

    最后一捧土撒上，冷雨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仰头开着血红色的月亮。

    “阿岚。”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嗯？”北泽岚靠坐在树干上，凝视着他。

    “你相信有白鹿的存在吗？”冷雨辰隔着泥土，轻轻地抚摸父亲的脸庞。

    “……什么？”北泽岚奇怪地看着冷雨辰。

    “没有。”冷雨辰偏过头去，轻笑着自己的愚蠢。

    “你说那种象征幸福、祥瑞的神兽吗？”北泽岚疑惑地问道。

    “传说月圆之夜能看见呢。”冷雨辰呆呆地望着星空中的月亮。

    北泽岚叹了口气，不是我说，少年，这种传说明显不可能的吧？

    “爸爸说在这里能看见的。”冷雨辰继续说道，坐在了草地上，“我想等等看。”

    “嗯。”北泽岚应了一声，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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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北泽岚趁冷雨辰靠着树干睡着的时候去小镇里看了一眼，看见墨柒、千雯光、氐蓝殿三人正坐在一间稍微干净点的房间里分享食物。几人听了北泽岚的话后，都沉默了很久。

    “总之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千雯光表示同情，“人死不能复生。”

    “虽然很可怜，不过还是快点开始旅程比较好。”墨柒发表意见。

    “真是太冷血了。”北泽岚嘀咕道。

    氐蓝殿沉默了一会，招招手道：“这种事情，会有心魔。”

    北泽岚撇撇嘴道：“总之今天不用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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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雾弥漫着草地，树枝再带着雾气的黑夜中有种莫名的恐怖。一个身影在林间轻盈地跳跃着，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嘶鸣声。北泽岚怔了怔，突然摇晃起冷雨辰来：“阿辰，快看，白鹿！”

    冷雨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乳白色的身影渐渐向他们走来。白鹿停在坟墓边上，低下了头，雪白色的鹿角上隐隐地泛着银光。

    冷雨辰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白鹿用那双深邃平静的黑色眼瞳注视了冷雨辰几分钟，低低地嘶鸣了一声，踏着几缕白气离开，身影渐渐地被薄雾吞没。

    冷雨辰呆呆地注视着白鹿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丝微笑。

    爸爸……

    我看见白鹿了……你还好吗？

    看见他嘴角的弧度，北泽岚跌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气擦着汗望着月亮，任月光洒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