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雕案被太后敲得嘭嘭作响,一边候着的嬷嬷看着都吓得心肝砰砰地跳,生怕太后弄伤了手。太后轻拍着胸口顺着气儿,好半晌才说道:“余馨,你瞧瞧。她哪有做皇后的模样!哪有做儿媳妇的模样!皇帝也是!她哪有咱们庄家的女儿好!?她又比得上哪一个!?”说着说着,语调就愈发高了起来。
那位名唤余馨的嬷嬷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太后如今也是渐渐老了,愈发得固执,总是喜欢别人顺着她。虽然太后心里依旧还在计较当初的事,喜欢时不时挑点刺儿找点茬儿,但是皇后有的事也做的生硬。
余嬷嬷上前替太后顺着气:“太后,您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太后一听这话,也泄了气,倚在椅背上:“哀家也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如今庄家的形势你也不是没看见过。这后宫都快被萧氏、何氏霸占了,若是以后哀家去了,庄家又有什么盼头?”
“太后,您如今也不能操之过急啊。且不说庄家如今没有适龄的女子。您瞧瞧,就说如今皇上初登基,正是国事繁重的时候,也不能闹出太多的事情,不然恐怕会惹得皇上厌烦呐,那庄家以后岂不是更没有盼头了。”
太后一愣:“可是……”
随后沉重地点头:“也罢,等下届选秀哀家再出山也好。这会子惹得皇帝不快,说不准赔了夫人又折兵,等来年诗娴入宫就麻烦了。”
余嬷嬷一见太后妥协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其实太后混迹宫闱这么多年,看得比谁都清楚,只是被眼前的尊荣和庄家的兴衰蒙住了眼。太后以为皇上是她生的,本就该为庄家着想,可是她忘了这皇上姓顾,不姓庄。
楚璇提着饭箸,盯着饭桌上的饭菜蹙紧了眉,这原本虽算不上珍馐但也是可口的饭菜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几根菜叶子、两个硬邦邦的窝窝头?这是什么鬼?
如今新人的绿头牌还未制好,谁能受宠都还不一定,御膳房根本不可能对盘下菜。也就是说,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明光宫里主事的就两个人,不是宋婕妤让人做的,就是林妃让人做的。她与宋婕妤还没有过节,而且她才刚从林妃那儿抢来一部分的明光宫的宫权,根本不可能做这种惹人非议落人口实的事。而那孙如芸根本就没这么大权力让御膳房替她做事。而林妃虽然没有册封,但皇上那儿已经定了,封林妃也只是早晚的事,至于明光宫里的吃穿用度通通要她过目。所以,这件事有能力又有心思做的就只能是林妃了。
这简直是忍无可忍,到最后就无需再忍。不过,也得长点脑子。这种事情如果直接找林妃,说不准直接被她压了下来,暗地里不知道怎么下绊子对付自己。相反,找上宋婕妤,想必她也很乐意给林妃添上一点堵。
事实证明,楚璇赌对了。皇后才从林妃那儿夺了一部分明光宫的宫权给宋婕妤,宋婕妤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要怪就怪这林妃实在是不太清楚,自己还未真正册封就已经成了诸位妃嫔的眼中钉,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折腾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找别人茬。
楚璇去关雎殿的时候,正巧宋薇也在用膳。宋薇不愧是人精啊,还没等楚璇行礼,就热情地招呼楚璇坐下。只是楚璇来,不是为了来蹭饭的。
楚璇虽然相较于林娟那种,是挺喜欢宋婕妤这种看起来好相处的人,不像林娟那样表面上装圣母,背地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但是事关她今后的伙食,自然不能马虎。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
宋婕妤一听,这敢情好啊,林娟自己把把柄往别人手上送。根基尚浅就做这种事,太容易引起人们公愤了。
宋婕妤满脸笑容地安抚了楚璇,留着楚璇在自己的关雎殿好生用了晚膳,告诉她定会处理好此事。那边已经遣人去凤鸾宫通报了。
楚璇吃饱喝足回到颐华轩中,也解决了以后自己的温饱问题,自然是心情舒畅得很。
皇后那边却已经得到消息,明天她就算不让林妃半死也好歹要脱层皮。真当太后给她脸,她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翌日,楚璇起了个大早,盥洗梳妆之后,准备用膳。结果一瞧,呵,又跟昨晚是一个模样,真是叔可忍婶都不可忍。楚璇径直撂了筷子,也懒得吃了。反正今早她不用再看那群女人请安,直接在凤仪殿门口磕个头就成。
少有的事儿,那楚璇居然是第一个到的。不过林妃与她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会这样,没用早膳自然比别人来得快些。楚璇行完礼就做到左下的第二把椅子上,二人也没有多余的交谈。
没一会儿,孙如芸与宋薇便陆续进来了。一见这孙如芸,楚璇就有些怒气上涌。不过还是得安安分分行了礼,毕竟她也不乐意再遭昨天那等子罪。
孙如芸在林妃与宋婕妤面前却没摆谱子,假惺惺地笑着就虚扶着她起来。天知道楚璇有多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一巴掌甩上她的脸。
林妃这次也不磨蹭了,人一到齐就直接往凤鸾宫去。楚璇这会才是诧异,昨日她已经和宋婕妤说了膳食的事,为什么宋婕妤到。现在提都没提,就连脸色也如常。莫不是宋婕妤临时变卦了不成?
沿着青石长阶总算是走到了凤鸾宫,只是楚璇并没有进去的资格,默默地走至一旁磕个个头。她抬头看着这所宫殿,心中却是思虑万千。
皇后作为大老婆还要天天看着一群貌美如花的小老婆在自己面前晃悠,炫耀着自己的丈夫对她如何如何好,还得任劳任怨地处理着六宫诸事。时不时还要提防有受宠的小老婆威胁到她的地位,真是够心塞的。
楚璇这次并没有因为请安拖到正午才回去,时辰尚早她就打道回府了。至于对凤仪殿里发生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