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小沙弥端着一碗汤水来到蒋诗韵身边,稽首行礼,“女施主,你要的糖水……”
话还没说完,正羞愧难当的蒋诗语抬胳膊就要去撞那糖水碗,却被贺林从后头一个箭步给端了过去。
蒋诗韵气得剜她一眼,端着糖水就朝长公主走去,不忘了警告她一声,“这可是长公主的救命之药,你要是打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不像话,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这么嚣张跋扈也得有资本啊!
蒋诗语恨恨地跺脚,嘴硬道,“小贱人,一碗糖水也能救人?唬谁呢?长公主尊贵之身,岂能容你糟蹋?”
话未落,就见蒋诗韵端着糖水蹲在了长公主身边,看着赵哲轻声细语地解释,“公子,长公主是血糖低才昏迷了的,赶紧把糖水喝下去就没事儿了。”
赵哲听不懂什么是血糖低,正要阻拦,蒋诗韵又飞快地问他,“长公主是不是昨儿夜里没吃什么东西,一大早又没胃口急着就上山了?”
赵哲不由一愣,咦,这丫头怎么知道?
他娘昨儿晚上嫌饭菜油腻,确实没吃几口。
今儿早上起的有些晚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出来了。急匆匆间,丫头也没有备下垫饥的点心!
他这一愣神儿,蒋诗韵已经把糖水给他娘喂下去了。
他正要出声,却听头顶传来一个清越磁性的声音,“赵兄,这丫头的医术我见识过的……”
他抬头看时,见贺林正冲他点头。
蒋诗语在一边儿脸色青红不定地变了好几变,听着贺林对蒋诗韵医术的肯定,心里不由又酸又妒。
冷不丁地就出言刺他,“我这堂姐从乡下来的,大字识不了一箩筐,会什么医术?没听说我们蒋家祖上有会医术的?”
话落,得意地望着地上的蒋诗韵。
她就不信一个人昏过去用一碗糖水就能救过来?
那这样,要大夫做什么?
蒋诗韵蹲在那儿观察着,压根儿不理她。
蒋诗语兴趣缺缺地一侧头,正对上一双深幽若寒谭的眸子。
贺林冷冷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颤,好似被一头草原上的孤狼给盯着一样。
她吓得低下头去,却听一个不高不低地声音恰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你不会的东西,别人未必不会!”
当着这么多人,丝毫不给她留一丝儿面子。
蒋诗语委屈地咬着下唇,差点儿哭出来。
这要是在家里,她铁定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可这人是贺林,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怎么着贺林。
毕竟,人家可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
她也只会个窝里横罢了,跟这号人斗,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
贺林她没胆子对付,可蒋诗韵她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正想着怎么奚落蒋诗韵几句,就听一声细微的嘤咛声传来,低头看时,却见长公主已经张开了眼睛。
蒋诗语的嘴一下子张大再也合不拢了!
天,一碗糖水就能把长公主救过来?
那她方才弓着身子撅着臀如此不顾羞耻地趴在赵哲身边给长公主吸痰,又算个什么?
她目光如毒蛇一般恶毒地盯着蒋诗韵,原来这个死丫头早就知道了糖水可以救人的,却偏偏站在外边看热闹不告诉她!
她还把蒋家放在眼里吗?
看着她出丑,她的名声能好到哪儿去?
悻悻的蒋诗语慢慢地靠近钱氏和蒋诗静,母女三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长公主,巴不得她真的一个痰厥昏死过去才好!
揽着长公主的赵哲立马就发觉娘亲醒了,喜得忙俯下头叫道,“娘,您醒了?觉得如何?”
长公主气息有些微弱,闭了一会儿眼,方才慢慢睁开。
映入眼帘的除了自己儿子一张惊喜交加的俊脸,就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姑娘脸。
她稍一迟疑,不由问道,“这位姑娘是……”
赵哲也不认识,抬头就去看贺林。
贺林刚要说什么,却不防身后的钱氏飞快地挤上前,蹲在长公主身边拉着她的手又哭又笑,“谢天谢地,菩萨保佑,长公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生生地把话给岔过去了。
蒋诗韵被她挤得没地方了,就起身自在地拍了拍手,往后退了退。
蒋诗静见状,喜得忙推了蒋诗语一把,暗想:还是她娘生姜老的辣啊,这个时候知道该怎么去邀功!
蒋诗语顺着她的力道来到了长公主的身边,一脸激动地哭着,“……长公主,您方才可吓死我了,幸好我见过这样晕厥不醒的,立马给您吸了痰……”
生怕蒋诗韵抢了功劳,蒋诗语急急地对长公主说着。
“哲儿,是,是蒋家的二姑娘救我了?”长公主不敢确定了,方才蹲在她面前的那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儿?
赵哲却不好回答。
蒋诗语确实给他娘吸了半天的痰,再加上方才那位姑娘跟他娘喝的一碗糖水,还真的不知道是哪个起了效用呢?
迟疑间,钱氏已是急吼吼地吩咐下人了,“还不快把长公主抬到厢房里歇着,想让长公主冒了风寒吗?”
那语气活似和长公主很熟稔一般!
蒋诗韵不由好笑,站在贺林身后低了头拿袖子掩面而笑。
贺林也看不下去这对母女恶心的嘴脸了,一言不发地别过头去,就见那小丫头两个肩膀耸动地厉害。
难道她,她被气哭了?
贺林第一时间想到,摊上这样的伯母和堂姐妹,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这么柔弱的女子,生生地被这些亲人们给害了。
一想起前世的她,贺林的心就跟针扎样疼。
刚想安慰几句,却见蒋诗韵拿开了袖子,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着钱氏母女!
原来她没哭?
贺林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丝莫名的情绪,自己这是怎么了?见不得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