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家的小娘子 014 菜园，出事

    战家，茶园。

    战八方带着谢老夫人去方丈的院子里听讲经，战夫人方烟也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前院求签，至于所求何事，柯氏心里心知肚明。忍不住冷哼一声，方烟的宝贝儿子，战八方已经十八了，可不就得该好好地着急着急了。也不知为何，京城里，竟是没有半个打探消息的，方烟每回探听有姑娘的人家，都是杳无音讯的。可不就是该着急了。

    按说，锦衣卫是世袭的，战八方的爹战腾已是锦衣卫佥事，战八方又是战家独子，至少百户还是能混上的。可不知为何，偏偏这亲事就没个着落。方烟火急火燎，教化坊的谁家不知。

    “可有打听到了，是哪个贵人？”柯氏有些心不在焉，老爷已经年过四十，可只还是六品官，在这京城里一摸一大把，每回出门都得将头低好了，马车也得靠着边，不时地就得靠边儿停着让别府的马车先走。同是战家的子孙，谢老夫人早就摆明了半点儿不愿意管庶子一家人。

    “夫人，许是昭郡主！”温嬷嬷小声地禀着，柯氏的帕子一收缩，呼出一口气儿，才慢慢地松开攥着的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可是打听清楚了？”

    昭郡主是淳兴帝的亲弟弟，信王的独女，据说就是公主，也没有昭郡主在淳兴帝跟前受宠。

    菜园门口。

    柯氏扶着温嬷嬷的手，微眯着眼，打量着菜园里已经忙乱成一团的牛府的一干主子们。菜园门口的小沙弥，刚刚挑着担子回来，就看到有位妇人在菜园门口张望着，“阿弥陀佛，施主有何事？”

    小沙弥的大声问候，引来了离得最近的纪氏，“战大夫人，不想你也来这儿登高。”纪氏掸了掸身上的灰土，身上穿的都是棉布衣，只是被柯氏见了个正着，也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的，神情淡定地柯氏以为见了鬼了。

    “是，知道牛夫人一直在忙碌着，冒昧来访，这点重阳糕尝尝鲜儿。”柯氏接过温嬷嬷手里的点心，递给纪氏。纪氏也是笑着接着，“你看我这副模样，重阳糕是没有的了，没想在法藏寺还能碰上熟人，也没有准备糕点。”

    柯氏也知自己这是莽撞了，“哪儿的事，原也是我冒昧了。原也是有求于牛夫人的。听说牛二夫人于也来了，特意来讨要些药丸子的，我家的淘气小子要上山去走走，我不放心，怕有毒蛇，特意来讨要几颗药丸来。若是有个万一，也用得上。”

    纪氏点头，“可不巧了，来之前，特意梅府要了些药丸子，不过，若是可以，还是别上山了，这会儿，山上蛇虫还是有出没的。”说着将荷包里的药丸子倒了出来，分了大半的给了柯氏感激非常，又谢了一番才走了。

    梅氏早就见到了纪氏在菜园子门口，与战家大夫人你来我往地，梅氏不耐烦应付这些，等人走了，才接过纪氏手里的那点心盒子。“这是临时给弄来的点心盒子吧?我看着都没有咱府上给法藏寺准备的重阳糕来得好……嫂子，我还没有说完，你去哪儿啊！唉哟，就是这几个药丸好歹也要收点儿银子啊——”

    纪氏拿回了点心盒子，顺手放在田埂旁，“你行，你去要了银子来，我看你嫌不嫌烫手。”

    “二嫂偏与大嫂争执，这么几粒药丸，给了就给了，可别被人缠上了就好。”战家大夫人也是在教化坊住着，按说这六品的官员是住不了教化坊的，不过借着的是战家嫡出的这一房，可偏偏与嫡出的这一房关系并不和谐。这事儿，想来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行，你们姑嫂都是大财主。就我小气吧啦的，哼！”梅氏不乐意了，她若不是弄个药房，这些银子她会看在眼里？哼！

    牛氏也知二嫂梅氏并不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仍好脾气地哄了句，“二嫂，等药材收上来，我给你送一份来。”纪氏的嫁妆里有一份药材田，梅氏已经眼红了许久，若不是有纪氏挡在前头，梅氏早就将魔抓伸向了那份嫁妆田。

    “小姑子，我的好妹妹，亲妹妹！回头，我将来年要种的药材都给你写出来，你让庄头看看能不能种！”梅氏得寸进尺道，想着来年的药材有了着落了，说不得还真能攒下不少银子。

    牛氏的嫁妆药田，当初还是梅氏给挑的，平常人家，也是鲜少有用药田陪嫁的，梅氏当初坚持，牛家二老爷也随着去了。梅氏的算盘那是打的噼里啪啦地响，牛府的主子自然都晓得梅氏的想法，不过梅氏没想到，这么多年竟是连一回都没有沾到药材。防得可真够紧的！

    “大嫂，小姑子说的话，你听到了吧？大嫂，我跟你说啊，这回你可不能再拦着我了。要我说，说不定这战家大夫人还真是我生命中的吉星！”不成想，梅氏竟是一语成箴。

    “去，别闹我，若是做不完活，打着火把你也给我做完了！”纪氏一吼，梅氏这才乖乖地去了。

    过了午时，牛府上下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腹了，坐在坛经院里，竟是连身干净的衣裳都懒得换。“去看看，寺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这么多年，早就有了小沙弥引着众人去斋堂用了饭菜。可这会儿，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若不是出事了，法藏寺绝不会这般顾不上这边的。

    牛子安带着两个兄弟往外走，“纪嬷嬷，你也带着丫鬟追上去瞧瞧去，说不得有女眷，免得安儿他们冲撞了。”

    “唉，但愿别出了事儿。”纪氏在山脚下的时候，看到停着的马车，就知道不凡。可别是得罪了宗室了，如此，牛府就是想尽力也帮不上啥大忙的。

    不过片刻，牛子健疾步而来，“娘，是昭郡主！”一屋子的女人，倒吸一口气儿。

    “怎么是这姑奶奶！”梅氏小声地嘀咕着。

    “昭郡主上山被蛇给咬了，二哥让你去瞧瞧去，若是毒蛇，昭郡主怕也撑不到回寺庙。”牛子健正处于变声期，声音轻轻的，有些沙哑，却是极能安慰人。

    梅氏要丫鬟收拾了药箱，急急地跨出门槛后，又急转回来。“五儿，跟我一道儿走。”

    “二嫂，那可是昭郡主，若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毁了五儿的！”牛氏惊呼，拉着班从意的手不松开。一人拉着一只手，三人俱是为难地看着纪氏，等着纪氏拿主意。“让五儿去吧，见见世面也好。”

    这么些年，班从意跟着梅氏学医，是瞒着牛氏的。牛氏不喜班从意抛头露面，当初就说过，只肯跟着梅氏学些药膳，旁的却是不愿了。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岂可行医。

    “让五儿去吧，说不得还能跟昭郡主牵上缘，一辈子可就不愁了。”纪氏不慌不忙地道，牛府和班府，这么多年，也就这样子……

    看来是要寻个机会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