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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四名玩家化作白光消失,只留下了那满地的鲜血河流。
在说完那番话后,云帆别过头,笑容洋溢。
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定然会传播到那位红人堂最强屠皇的耳中。
红人堂的恶犬,早该有人来管教了。
而他,
就是第一个站出来打狗的人!
如此,便已安心。
巨婴的啼哭声逐渐远去,云帆只见面前一道白光旋涡飞速形成,然后将羊角恶魔的高大身躯缓缓包裹。
“呵。”
云帆轻笑。
透过弥漫的白光,他所见到的,并不是那座熟悉的等待大厅。
而是...
......
白光散尽,云帆睁开双眼。
咔嚓!
银白色的闪电划破天际,每一道电芒预示着一段短暂的白昼降临。
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从远古时代绵延至今,给面前的这道小巷带来久远的宁静。
云帆静静地伫立在小巷的一端,这话并不准确,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到底是以什么形态而存在的。
轰隆隆!
就在云帆迷茫踌躇之际,暴躁的汽车声撕碎远方的夜幕,由远及近。
下一刻,云帆的视角飞速拉近,他伴随着那辆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的老爷车匀速前行,直至停留在一扇破败不堪的木门口。
推开车门,车内人的撑开一把漆黑如墨的雨伞,一双沾染血渍与污秽的皮鞋落在石板地面上。
“哦?”
视角再度变换,见到撑伞着的面容时,云帆微微有些愣神。
伞下,那身着一袭紫色西装,看上去略微有些骚包模样的家伙,正是...
电锯小丑!
然而,大体上,云帆是并不意外的。
已经有过数回这样的经历的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电锯想让他看到的。
咚咚咚!
急促而又迅猛的敲门声响起,仿若一闪即逝的彗星。
“进来。”
门内,一道夹杂着一连串咳嗽声的呼唤传来,电锯当即抽离了它那蒲扇般的大爪子。
下一刻,门开了,云帆也随之见到了屋内的景象。
逼仄狭小的屋内,唯有少数几件可以称得上算是家具的存在。
门口,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桌顶上摆着灯罩灰扑扑的煤油灯,它正散发着昏暗的光晕。
其余的位置,几罐已拆封的画料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大概是这破败小屋最赏眼的风景了。
再看向远端,屋子最深处,一位头发蓬乱的年轻人刚刚从床上直起身,他手中还扯着那沾满不知名粘液被褥的一角。
“咳咳咳...先生...”
年轻人的咳嗽声一道接一道的,恰好与外边不时响起的雷声错开了拍。
“您来了...呜哇!”
年轻人的眼里闪耀起一丝光芒,刚与堵住门口的电锯打声招呼,下一秒却猝不及防地咳出一大口鲜血。
血如泉涌,落在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被子上,又晕开了一片地图似的印记。
但年轻人好像根本不在意,他颤巍巍地下了床,趿拉着破了几个大洞的鞋走到电锯面前。
“先生,您要的画作已经完成了。”
年轻艺术家的脊背极不自然地佝偻着,没走一步,他都要喘息好久。
“奥菲科里。”电锯低垂着眼,声音反常地温和,“你的病...怎么样了?”
云帆有些讶然,没想到,这个病恹恹的家伙就是那个在血湖游乐园绘制出夜空的画家?
“就那么回事吧,先生。”奥菲科里抿嘴,“我推测,在人类所能涉及的领域内,这病是断然不可能被治好的。除非...”
说到这,奥菲科里饶有深意地瞥了电锯一眼,继而一步一颤抖地回过身,在无法被光明触及到的床角翻找起来。
一瞬间,屋内充斥着奥菲科里与电锯小丑的应答。
“咳咳咳...先生,您上次所提到的事业进展如何?”
“失败了。”电锯凝视着奥菲科里瘦削的背影,口中吐出几片白雾,“我们...失败了。”
“哦。”奥菲科里点点头,继而又说出一段与当前主题毫不相干的话语,“今天,每个人的家里都受到了圣教廷的捷报。”
“您知道吗?先生。”
“就在昨日,那个肆虐维洛夫远洋无数年的恐怖海妖已被圣教廷斩获。”
“唉,这真是人类的辉煌胜利。您说对吗?先生。”
“嘻嘻!”
终结对话的,是残暴电锯的森然冷笑。
昏暗的煤油灯下,两人的影子都拉得极为细长,同时还如同水波般轻轻摇摆着,气氛静谧而又和谐。
如果没有电锯小丑的那一声冷笑的话。
云帆可以看清电锯口中每一颗尖牙所反射出的寒光,可以看清电锯那粗壮的手指顶端,锋锐的爪尖于血肉中暴涨而出。
而奥菲科里依旧浑然不觉,他只是不停地翻找着。
“咳咳咳...先生...您看!”
就在这时,奥菲科里回过头,他双手抱着一块木质画板,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弯起。
噌!
“嘻嘻!让我看看。”
电锯迈开沉重的脚步走近。
它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那满口剔骨尖刀般的锐利牙齿仿佛只是出现在云帆睡梦里的梦幻泡影,顷刻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足以撕碎野兽的爪尖早已消失,那布满老茧的、看上去像是根根白萝卜的蠢笨手指抓过画板。
下一刻,电锯的瞳孔微微放大,它注视着那幅画作,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
“咳咳...先生。”奥菲科里想要挺直腰板,却受限于身体状况,“这幅画,我把它命名为...”
“《奶密天堂》。”
良久,
电锯小丑才将视线从画上抽出,它昂头看向奥菲科里。
“奥菲科里。”电锯歪着头,倒吊的三角眼中有墨色晕开,吞噬眼白,“我记得,我之前说得很明确。”
“我需要的,是一幅能体现‘反抗’的画作。”
“你给我的是什么?甜品大会?又或者可以称为羸弱的奥菲科里可怜的美食愿望?”
电锯笑了。
杀意,瞬间弥漫。
“先生。”奥菲科里毫不畏惧地抬头对视,“您想要表达的情感太过厚重,我做不到。”
“因此,我把最关键的一笔,留给了您。”
唰!
奥菲科里迎着渗人的压迫感从小丑手中抢回他的画作,纤细的手指指向大幅大幅白色颜料的顶端,一个用些许红色勾勒出的圆形轮廓。
云帆也随之见到了这幅《奶蜜天堂》完整的模样。
漫无边际的甜品世界里,两只容貌诡异的婴儿正抓起随处可见的甜品塞入口腔。
咧开巨嘴的糖豆嘶吼,鱼眼泛红的鲷鱼烧垂死挣扎。
却仍旧逃不过,被吞噬的...
宿命。
随后,云帆又看向了冰激凌雪山顶端的那抹红色轮廓。
一瞬间,云帆仿佛看到了透过画作窜出的厚重火焰。
“哦?”
残暴的电锯大人貌似被勾起了兴致,“有意思!”
“那么,这是什么?”
电锯的指尖点在那抹红影上。
“一颗樱桃。”奥菲科里对答如流,“一颗酸涩的樱桃,一颗在无数甜品里带来一抹苦涩酸味的樱桃。一颗与世界格格不入的...”
“樱桃。”
噗嗤!
血肉破开的声音终结了奥菲科里滔滔不绝的回话。
在云帆的视角里,那位年轻的艺术家张大嘴巴,怔怔地望向电锯。
因为...
电锯食指上的爪尖如弹簧刀般暴起,在云帆与奥菲科里都还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爪尖就已划破了电锯自己的脸颊。
缕缕殷红血线滑落,落在紫西装的领口。
“嘻嘻,奥菲科里。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
电锯的嘴角咧到耳根,气质残忍又冷酷。
锋锐的爪如风雷如闪电,勾起几丝破损的鲜红血肉,将樱桃轮廓填充完毕。
下一刻,白芒大作。
云帆发觉,他与电锯小丑和奥菲科里三人,竟然来到了《奶蜜天堂》内的世界。
三人飘飞在奶蜜天堂的天穹之上,此刻,云帆落在了太阳糖球的中心。
“喂!先生。”
遥远的地方,奥菲科里的呼唤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云帆见到了他的身影。
奥菲科里端坐于一罐蜂蜜罐的顶端,他正探出纤细的手指,勾起粘如浓浆的蜂蜜。
而电锯小丑正处在一只甜甜圈的中心处。
“这是,画的世界?”
它打量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却被画家要求噤声。
“嘘!先生,您小点声儿,往下看着点!”
听从画家的指使,云帆与电锯蓦然低下头。
砰!砰!砰!
两只巨婴欢快地奔跑在摩卡大陆之上,姿势十分诡异。
“吃吃吃吃吃!”
触手般的长舌探出口腔,巨婴望向面前的猎手布丁集群。
duang!
duang!
密如蚂蚁的布丁群瑟瑟发抖,它们抱团成一个群体,却仍旧没有一丁点的安全感。
“吃,呜哇!”
巨婴咆哮,他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大手一挥,便有成千上万的猎手布丁被碾成碎末。
而另一端,另一只巨婴一脚踏碎吃人豆迷宫中最厚重的硬糖城墙,它抓起一大片哀嚎的疯狂糖豆,抛入口中。
“奶蜜天堂。”奥菲科里笑着,“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堂。但是换一个角度,从甜品这里来思考的话...”
“那无疑是,地狱。”
甜品世界正被有条不紊地吞噬,而在其中,巨婴遇到了第一个阻碍。
“呜哇!”
最后一只猎手布丁下肚,巨婴瞥见摩卡蛋糕地面上,插着一把渺小的铲子。
他眼前一亮,抬脚就要碾碎那小小的铲。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甜品都不会反抗,他们只会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己被吞噬,却什么也做不到。”奥菲科里继续解说,“但婴儿们似乎不知道,有些生命,生来就不是甜品。”
“他们是,反抗者!”
巨大的脚掌铺天盖地袭来,将根除生命之铲踩在脚下。
然而...
噗!
“啊啊啊啊啊!”
巨婴捂着脚掌痛苦地哀嚎。
它的一根脚趾飞入半空,随后滚落到一旁的奶河当中。
“反抗者,绝不屈服。”
伴随着奥菲科里的解说音,云帆看到,根除生命之铲碎裂成粉末消失在风中。
“吼!”
巨婴发了疯,他飞速地奔跑着,以更快的速度将眼前的一切吞噬。
在各地,两只巨婴都遭遇到了零星的反抗,不过,对大局来说,无关紧要。
终于,《奶蜜天堂》的世界,只留下了一座白茫茫的冰激凌雪山。
两只伤痕累累的巨婴对视一眼,随后飞速地朝着雪山顶端攀爬。
“呜哇呜哇!”
“吃吃吃吃!”
最后,两只巨婴在同一时刻来到雪山顶端。
他们口中分泌出大量的腥臭涎水,贪婪的眼望向那红艳艳的樱桃。
然而...
异变突生!
“反抗者,绝不屈服。”
迎着那两道视线,火爆樱桃咧开嘴,露出满口森然的尖牙。
呼呼呼!
下一刻,从火爆樱桃口中吐出的火线划破长空,将两只巨婴包裹。
巨婴的哀嚎声铺天盖地。
《奶蜜天堂》,至此结束。
唰!
白光再次闪过,云帆与电锯二人重新回到了那间漆黑的小屋内。
“先生。”奥菲科里露出几颗歪斜的牙齿,“您对这幅画,还满意吗?”
“奥菲科里,你的画作,真的如传言那样神奇。”
电锯小丑眯着眼睛。
杀意,消散。
叮。
而这时,血红色的提示文字为云帆展开解说。
【身患重病的画家—奥菲科里,据不入流的传言所称,他的画作,拥有着将虚幻转化为现实的神奇能力。】
“不。”奥菲科里辩解,“传言为虚。”
“我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将他人的精神风貌与意愿展现出来,转换为画作。”
“当然,我说的,是人。”
电锯小丑捕捉到了年轻画家的意思,它嬉笑道:“人?”
“没错。”奥菲科里点点头,“至于其他的生物,由于他们的精神力量过于强大,我是无法在画作上将其内涵完美地展现出来的。”
“因此,这最后一笔,要落到您的手上,先生。”
电锯小丑放下了那块画板,他走到画家面前。
“奥菲科里。”电锯单手提起羸弱不堪的画家,有恐怖的白雾喷吐而出,“你,知道些什么?”
“先生,在遇到您之前,我只能靠绘画来维持生计。”奥菲科里眼神坚定,“我为食尸鬼画过人像,我为鬼魂绘制过画作。”
“但它们的精神强度都远不及您。”
“所以我猜测,您是...”
“恶魔。”
年轻的画家笑意盈盈。
砰!
电锯单手贯出,下一刻,奥菲科里被抛飞到床上。
电锯蓦然转过身,抓起紧挨着门框的雨伞。
而这时...
奥菲科里望着电锯小丑的背影,大声叫嚷:“先生。”
“感谢您为我提供画料与纸张,不论您是什么身份,我都将永远铭记您的恩情。”
电锯的脚步顿住。
“奥菲科里。”电锯扭过头,“你的呼吸在变得急促,你的心跳在加快!”
“你,想要拥抱死亡吗?”
爪尖勾起画家的下巴,电锯小丑一字一顿地逼问。
“不,不,恶魔先生。”奥菲科里疼得眼珠凸起,像是无法呼吸的鱼,“我,有了新的灵感。”
“我想要看一眼您的真身。”
“我可以为您再画一幅画吗?”
一时间,云帆只能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声。
“真身?”电锯嬉笑,“可以。”
揭开纽扣,扯下领带。
出现在云帆与画家眼前的,是一具机械化的身躯。
心口处,蓝宝石镜面内的齿轮飞转,幽蓝的冰霜晶核跳动。
瞬时间,凛冽的寒意弥漫而开。
画家愣住了。
而电锯则坐在矮小的木椅上,细细地端详着《奶蜜天堂》。
噗嗤!
手爪勾出成片的鲜血,电锯咧开嘴,在奶蜜天堂成片空白的天空上涂抹出一串字符。
fxxktheworld!
半晌后,奥菲科里终于回神,他结结巴巴地问:“先生...咳咳咳...维洛夫海洋的海妖是您的...同伴?”
“结盟者。”
电锯回答。
“那你们所反抗的,是圣教廷吗?”
“圣教廷?按照你的画作来说,圣教堂只是那些埋头当鸵鸟的甜品。”
“他们还没有资格杀死利维坦,也就是你所谓的维洛夫海妖。”
“我们反抗的,是你所无法想象的庞然巨物。是这个操·蛋的世界。”
“但你的样子很狼狈。咳咳咳...你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所以说,你们输了?”
讨论戛然而止。
电锯猛然抬起头,它仿佛是透过奥菲科里,在观看着另一个人。
“我们失败了。”电锯嘴唇轻启,“但失败得并不彻底。”
“我相信,后继之人会接过反抗的旗帜。”电锯笑出声,“终有一天,它们会把手中的利剑朝向苦难源头。”
“好吧,好吧。”年轻画家扣着手指,进入正题,“我冒昧地问一句,这道伤疤,是怎样留下的。”
他指向一道水墨色彩的流光,那光芒挂在电锯小丑的腰间。
“这里?”电锯小丑放下画板,透过窗子望向外面的雨,“这是一名流浪汉对我造成的伤。”
“流浪汉?”奥菲科里诧异,“恶魔竟然会被...咳咳咳...流浪汉打伤?”
“它是另一片大陆上栖居的恶魔。”小丑回应,“由于粮食问题,那个流浪汉闯入了它们国家的首都,杀死了荒淫无道的国王。”
“在当地,它有个响亮的名头,弑帝者。”
“哦。”奥菲科里若有所思,“那这道伤疤呢?”
他指向电锯心口处遮蔽击碎蓝宝石镜面的火光。
“这里?”电锯笑得十分疯癫,“这是另一个我所造成的。”
“现在,它的名字叫做,熔岩之王。”
“...”
“那这里?”
奥菲科里指向一团流动的白雾。
电锯回应:“这道攻击的主人,将会是接过反抗大旗的新一代。”
“它被称为,白雾幽灵。”
“太棒了,先生。”奥菲科里浑身都在颤抖,“您真是一名勇士,我的灵感已经澎湃而出了。”
唰!
将《奶蜜天堂》扯下递到电锯的手中,奥菲科里急忙地铺上另一张画纸:“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做,呃,先生,您的名字?”
“冰雪之王。”
“冰雪之王吗?咳咳咳...这将是奥菲科里的第二十幅画作,《冰雪之王》!”
“恶魔先生,幸好我把精力全部留给了您,而没有去帮助那些上门找我的吸血鬼和狼人们作画,我真是太幸运了。”
“吸血杂种,狼人?”电锯小丑的脸色阴晴不定,“我把你安置在了这里,这可是,巫毒人偶的地盘。”
砰!
话语刚落,一道推门声响起。
电锯小丑望向门口。
金色的光芒将屋内照亮。
大头人偶机械地摇晃着头颅,它手中提着的那柄巨剪穿着一连串容貌狰狞的头颅:“电锯。”
“杂碎人偶!”电锯的笑容阴沉,“你的领地,竟然会沦落为那些杂种的食场?”
场景定格在这一刻,下一秒,云帆眼前白光闪过。
睁开眼,云帆发觉,自己竟然回到了《奶蜜天堂》当中。
咕叽,咕叽。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云帆有些诧异。
蓝队的巨婴正撕扯着红队巨婴的血肉,将其填入口中。
白色的骨茬露出,红队的巨婴渐渐没有了声息。
咔吧!
随后,吞噬兄弟的巨婴站起身,冷冽的眼望向羊角恶魔。
“吼!”
他嘶吼着跑向云帆的所在处。
但就在手掌抓起羊角恶魔的前一刻,天穹碎裂。
殷红的字符洋溢在空中,那赫然是电锯之前所写的。
fxxktheworld!
哗啦!
字符炸裂,漫天的血海将巨婴吞噬。
嗖!
血色世界中,白光将云帆的身形包裹。
下一秒,他出现在等待大厅中央。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