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钻出了几个人,脸上带着清一色的坏笑。
以千鸟梨莎的容貌,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她就像一颗洁白无瑕的珍珠,不小心掉进了泥泞酸臭的下水道里。
总有好色之徒被她吸引,龌龊的内心蠢蠢欲动,贪婪着觊觎她美好的躯体。
“站我身后。”
陈亚伦将千鸟泰莎护到身后,从背后侧面掏出了细长的金工锤。
对面中有几人认出了那把锤子,微微色变,他们都亲眼见证过陈亚伦一挑三十号猎头帮的彪悍战绩。
虽然不知战况如何,但见陈亚伦全手全脚地站在这里,说明吃亏的肯定是猎头帮。
最先叫嚣的癞头不知道此事,视线都没落在陈亚伦身上,他一对色眯眯的眼睛在千鸟梨莎身上来回转悠,心中已经亵渎了好几回。
陈亚伦挡住了他的目光,惹得癞头一阵不爽:“识相点赶紧滚,不然女人没了,你还得跟着遭殃!”
陈亚伦掂了掂锤子,没有让开半步:“如果我说不呢?”
千鸟梨莎贴着他的后背,小声说:“他们蛮厉害的,要不还是”
陈亚伦轻侧过身说:“没关系,这些我能应付。”
他悄悄摁下口袋里的波示器,一道无形的光束穿透前方地痞的身体,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陈亚伦掌握了敌人的大量信息。
“左排第一个,膝盖有绷带,说明受过伤。”
“右派第三个,后腰别着短刀,特别注意。”
“癞头,没带武器,最弱的一个。”
这或许是现代战争的雏形,哪怕仅仅是街头斗殴,对敌人知根知底的人总能占据更多的优势。
陈亚伦在脑海中模拟战斗流程,先对谁下手,攻击哪个部位,怎么格挡,怎么突破,一一在他的思考中成形。
“上!”癞头最先沉不住气,指挥别人进攻。
“找个地方躲起来!”陈亚伦对千鸟梨莎喝令道。
千鸟梨莎倒很听话,小跑几步猫腰躲在几截台阶背后。
一名地痞最先靠近,抽出短棍砸向陈亚伦的小腿,陈亚伦躲都没躲,一锤子下去,对方的短棍咔嚓一声从中部断裂开。
“跟鉴定出来的一样,材质那么烂,也想着跟钢锤硬碰硬?”陈亚伦一脚踢开地痞,另一道棍影从侧面直奔陈亚伦的侧脸而来。
陈亚伦弯腰闪避,钢锤砸中对方的小腿,并借助回弹的力道顺势抡向下一个家伙的膝盖。
“嗷!”“嗷!”
这两锤下去,似乎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受过伤的部分再度遭受重创,这两个地痞痛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嗷了一嗓子后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心后面!”
棍棒之后,真正致命的锐器随之而来,持刀的地痞偷偷绕到了陈亚伦的背后,对准他的脊椎部分就捅了上来。
但陈亚伦的天赋【危险预警】提前告知了危险,他想也没想,后腿一抬,踢中身后人的小臂,刀子偏离了预定的方向,从陈亚伦的右侧插了过去。
可刀子还没到,陈亚伦一记利落的转身带着虎虎生风的锤子先到了。
砰!
一锤子砸在持刀人的肩头,沉闷的声响后,持刀人横飞了出去,砸在千鸟梨莎藏身的台阶上。
持刀人还残余了一点意识,挣扎着起身,千鸟梨莎顺手抄起一块砖头,照着脑门砸了上去。
咣!
持刀人这下是彻底躺下了,身子歪在台阶上,红红的液体顺着台阶淌下来,希望不会把第二天开门营业的店主吓得够呛。
千鸟梨莎第一次打架,一砖头砸完意犹未尽,从台阶背后冲出来,高喊一声:“我来帮你!”
正和癞头对峙的陈亚伦一分神,癞头也趁机抓到了救命稻草,他几个闪身来到千鸟梨莎身后,抄起台阶上掉落的短刀,抵在千鸟梨莎的喉咙上。
“别过来!小心我杀了她!”癞头也顾不上美色,眼看着陈亚伦的锤子上沾满了血迹,现在当然是保命要紧!
千鸟梨莎手里的砖头还没丢呢,她本能反应也不是害怕,而是照癞头的小腿砸了一下。
“艹!臭娘们你疯了啊?”癞头被人质砸了腿,气得急火攻心,转过刀柄砸在千鸟梨莎的额头上。
“啊呀!”千鸟梨莎喊疼,伸手揉自己的额头。
“你老实点!”癞头见千鸟梨莎还敢乱动,抽掌把她的手打掉,“你是人质懂吗?人质不能乱动!”
“什么是人质?”千鸟梨莎好奇地问。
陈亚伦和癞头都有些无语,这女人缺心眼是么?
“别介意,她不是故意的。”陈亚伦试图跟癞头解释,生怕千鸟梨莎自己先把癞头惹急眼了。
“你退后!”癞头喝退陈亚伦。
陈亚伦退后了几步,眼睛始终不离千鸟梨莎脖子旁的刀锋,他在思考如何在保证千鸟梨莎安全的情况下制服癞头。
癞头也在退后,和陈亚伦保持距离。
带着千鸟梨莎根本跑不了,他必须确保自己能安全脱身。
啪!
黑尾街的街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一只木头盒子盖上了,紧接着,癞头浑身软软地倒下,脑门上有一个细小的血洞。
陈亚伦诧异地看向街头,一道微弱的闪光一闪而过,他一时间掏出波示器扫描,但对方早已离开了扫描范围,只收录到屋顶瓦片的鉴定报告。
“啊,是卢叔。”千鸟梨莎冲远处挥挥手,带着惊喜的小表情。
“你认识?”陈亚伦蹲下身去,确认癞头已经死亡,墙上的血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我爸顾的保镖队长啦,他可厉害了,一个人就能摆平他们所有人。”
陈亚伦嘴角一抽,有枪当然横着走,扫荡这条黑尾街都行。
“他什么时候在的?”
“从早上进回收站就在了啊。”
陈亚伦背脊发冷,合着自己一整天都在对方的瞄准镜中,一旦他做出对千鸟梨莎不敬的行为,恐怕当场殒命垃圾堆。
“有这么厉害的后援,怎么不早说?”
千鸟梨莎有些委屈:“我想说啊,你不让我把话说完。”
几个还在哀嚎的地痞爬起来,见癞头已经没命了,吓得站起来,一瘸一拐跑得飞快。
陈亚伦叹气:“也好,免得多一地的尸体。”
“刚才真好玩!”千鸟梨莎兴奋不已,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不停。
陈亚伦心中寒意更甚,一种比刀枪更锋利的寒意刺入他的骨髓,他微微缩起脖子,肌肉隐隐发颤。
他这下才明白千鸟梨莎是怎样的人,心底升起一股对人性的畏惧。
她没有遇到过威胁,所以不知道什么是人质,对自己的处境也毫无认知。
她甚至对死亡习以为常,在她眼中,保镖队长打死一个流民和打死一头驯鹿没什么分别,都是值得夸赞的表现。
陈亚伦很难想象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千鸟梨莎这样的性格,她像是华美的女王跳着死亡的芭蕾,死去的人鲜血溅上她的长裙,只是为了装扮她的美丽,她的笑容依旧那么纯真姣好。
“我们接下来去哪玩?”千鸟梨莎觉得跟陈亚伦待在一起充满了惊喜和乐趣,主动询问下一站去哪。
陈亚伦苦笑道:“带你去见见苦难吧。”
“好啊。”千鸟梨莎拍了拍裙摆,“对了,什么是苦难?”
什么是苦难?
陈亚伦也答不上来,他带着千鸟梨莎来到街尾的桥墩下,这里聚集了大量的流民,昏暗的环境下点着几盏脆弱的煤油灯,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
见到生人来,流民做出了反应,藏在更加黑暗的角落,只剩下一双眼珠子偷偷观察。
一名流民的右腿断了,在残肢部分仅仅用报纸作为包扎,流出的血液沾染报纸上的新闻,已经变成了黑色。
衣不蔽体的小孩饿极了抠地上的泥土往嘴里塞,一名妇女用铁锅煮着一滩无法名状的黏稠物质,而这是他们一家一整天的食物。
一个瘦到肋骨突出的老头瞪着眼睛仰躺在桥墩下,等到有人确认他停止呼吸后,流民群中暴发一阵喧闹,开始抢夺老头剩下的衣服和鞋子。
“天呐!”
饶是千鸟梨莎好奇心再重,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她无法想象一直干净明亮的国家中,有这么一处不堪入目的角落。
“欢迎来到现实,千鸟大小姐。”
陈亚伦带着千鸟梨莎挤进人群,走到最深处,这里被天经地义会所占据,空间相对宽敞一些。
“你来了。”马威半眯着眼假寐,见到陈亚伦第一时间打起精神。
“你之前说很多东西处理不掉,我来这看看。”
陈亚伦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千鸟梨莎,反倒是千鸟梨莎率先伸出手和马威握手。
“你好,千鸟大小姐。”
“你好,马威特使。”
这回轮到陈亚伦困惑了:“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
马威打了个哈哈,没有打算解释,叫手下提出麻袋来。
沉重的麻袋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都是一些果核、复合金属件、软性塑料外壳、废弃干电池等垃圾,以及从旧地球带来的个人纪念品,难怪回收站不收。
“你们怎么把垃圾带回来了?”千鸟梨莎不明白,这些东西回收站里不是一大堆吗?
咚!
一颗大石头也从麻袋里掉了出来,险些砸到陈亚伦的脚。
马威粗暴地按下一名小弟的脑袋:“不是让你把这破石头丢了吗?留着当传家宝啊?”
小弟被骂了一通,委屈巴巴地扛起石头,准备拿去丢掉。
“这小子不知眼睛怎么长的,让他拿宝贝,拿回来的居然是一袋石头!给我气的!”
陈亚伦好奇地盯着那块大石头,石头表面的纹路非常不规则,而且颜色深浅不一,说明成分不太均匀。
好奇驱使之下,陈亚伦用波示器扫了一下石头,低头一看掌机呆住了。
掌机界面上竟然爆发出赤金色的光泽!
那名小弟一无所知,叹着气准备将石头丢进桥下的河水里。
陈亚伦情急之下,大喊一声。
“把石头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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