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扬蹄,法车疾驰,数息后便到了近前,见得其坐的是莫云霄与苏家兄弟,罗天欣喜不已,当即飞身迎了去。
可这时便听冥河老祖在传音道:“咦”,甚么机缘!竟已成就血神子了么,快去把你那些琐事弄完,有劫了,大劫。”
闻得此言,罗天心口“咯噔”一跳,面喜色立消。冥河老祖说有劫,那定是场了不得的劫难。可到底是甚么呢?天都入了这方天地?还是丁隐寻了来?
另一边,莫云霄见得罗天眉头紧皱不言不语,心中便生了火气。
说来也怪,当初在那希夷洞天之中,她见得小青袍以长个子的法子将心意道明,那时还只觉好气又好笑可如今见得这位罗师弟不单形貌转变回了少年模样,见了自家赶来,更还皱眉摆出的一副苦恼的模样,却又不禁恼道:“这小贼,怕不是长了本事有了新欢,是以不待见我门了?”
这念头一生,莫云霄罗天又羞又气,一拍驾车的青铜老牛,转头便走。
“呀!云霄师姐,你不进门要往哪里去?”罗天这时回过神来。忙地驾着一道殷红血光追了去。
莫云霄撇了一眼追来的小青袍,怒道:“我们远远见了青城方向天地元气异动,不计法力消耗忙地赶路过来,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摆出一副冷脸来,是给谁看?”
“云霄师姐想得差了,天哥儿定是遇到了极大的烦恼,你没见他那道场中一片狼藉?定是出了乱子。”
“就是就是,师姐先问个清楚。”
苏家兄弟早也看出了症结所在,这时便一左一右帮着自家那位兄弟开脱了起来。
罗天这时也知是自家做得差了,忙做起戏来,叹道:“师姐你可真错怪小弟了!方才点苍剑派的白袍神剑商少君在我那里折腾了一番,为赶他走小弟耗力不小,正要相迎师姐时便觉身子出了差错”边说着,他运使法力操持精血升降,搞得脸生出病怏怏的神态。
听了这话,莫云霄消了气。停了法车问道:“甚么差错?”
转又想起这小青袍出身,她气得笑了。
“你这小贼嘴里没一句实话,亏我还笨得被你勾起心奇!次在希夷洞天之中,你还说自家长了身量便无法还童,如今怎又成了少年样貌?”
罗天讪讪一笑,拱手告罪道:“总之是小弟不对,且先回道场之中,诸般原由我自会一一道明。”
言罢,他探手过去握了青铜老牛鼻子的一枚圆环,扮起了车夫,引路朝剑派回转。
见此,莫云霄自是无话了,苏家兄弟挤眉弄眼换了个眼色却引来师姐揪住耳朵好一阵掐拧了。
“云霄!”
正在法车要落回剑派道场的当头,忽悠一声呼唤传来。
罗天转头望去,却见来人身着甲衣、头顶战盔,背后一双铁翼排开天地元气凌空飞射而来。却正是当初在莽苍山中嘲侮过他的星辰子。他当下便道:“师姐,又是一只蚊虫,我帮你打理。”
“坏了”见得小青袍眉头一拧,莫云霄不由想起这个常作笑面的师弟实非善性,旁人不惹他也就罢了,可一旦恶了他,必难得甚么好下场。想那哈哈儿与朱洪被灭去时,他直若宰了只鸡一般浑不经意,脾性可见一斑。
苏家兄弟故意透出她要出访赤城剑派的消息,鉴于星辰子每每纠缠来扰清净,她便也未阻止但她只想借罗天之手教一二,却并未耍坏其性命,这时忙道:“师弟,给他个教训就好。”
听得师姐出声言语,罗天眉毛一舒,笑了。
他心中还惦记着冥河老祖方才说的劫难,实在没甚心情与闲人多做纠缠,当即朝下方唤了一声:“起四门剑阵!”
剑中一众长老还在下方等候,闻得掌教法令,静虚四徒当即将四门剑阵立了起来,但见条条剑气如柳枝低垂。将整间道场遮得严严实实。
罗天运起冥河血光的法力,便在那如幕剑气书下九个血色大字:星辰子与犬不得入内。
静虚四徒见状,也知自家师叔用意,便催动剑阵文字护了住。只待法车入内,便闭阖门户。
星辰子打远处便看清了罗天作为,直恨得怒火焚心这时道得近前,他把铁翼剑一展,分出千百柄寸许长短的小飞剑朝那四门剑阵撞去。
边喝道:“青袍小儿,不将神魂尽灭,怎能舒我心头一股恶气!”
苏家兄弟见得星辰子被罗天戏侮,早都乐得坐不住了。做弟弟的这时便从法车跳下来,面带笑意斥道:“星辰子,剑派掌教乃是我兄弟,你该叫声师叔小辈有这般与长辈言语的么?”
星辰子连番催动自家法宝,将四门剑阵垂下的剑气撼动出无数随漪。但却连一丝孔隙也攻不破,正急恼时听得苏无对出言讥讽,他当即双目尽赤。
指去骂道:小儿!不过走了运道得入冰如师叔祖的门下,却装甚么大辈分?如今长辈俱已封山闭关,过会便给你一个教训,却看你找谁哭诉!”
“星辰子!”罗天这时开了声:“师叔我这就给你个教训,只等百年后峨眉剑派高人尽数出世。你再找自家长辈哭诉去吧!”
说到这里,他朝静虚四徒吩咐了声:“去他一臂以作惩戒。”
何、陈、薛、燕方才听得阵外那人对自家师叔言语不敬时,便想出手教训,此际得了吩咐,当下催动剑阵。
星辰子只见一道如同鳞龙巨蟒般的粗大剑气迎面扑来,这时才知不好!
他先前怒火攻心,忘了剑派道场若无高人坐镇也摆不出这如同铁幕一般的护山阵法来,如今猛然醒悟,却为时已晚!
但见那道要命的剑气生生将铁翼剑撞得四散纷飞,不等星辰子发出惊呼,便将其右臂绞成了肉泥。旋又一头钻进了回去。
土行道人见得星辰子那铁翼剑不是凡物,贼性复生,这时一拉何自魔的衣袖,言道:“将他那铁翅法宝收了,百年之后峨眉来人取时再归还。”
四门剑阵当即射出无量剑气,结成一张大网,捞鱼一般将散落四处的小剑俱都装了。
星辰子正因丢了只胳膊失声叫痛,这时忽又觉心口宛如针刺般一阵难过,却是他留在铁翼剑中的法力烙印这时尽被破了!
“小贼你敢!”失了师门赐下的法宝飞剑,星辰子脑子里嗡嗡作响,便如一团炽焰在识海中燃烧了起来,他一时间忘了旁的,只起了拼命的心思,将一颗金丹祭了出来,要往那四门剑阵撞去。
“咦!”土行道人忙又捅了捅何自魔,“将他金丹收了,等百年后峨眉来…”
“且慢!”莫云霄这时心有不忍地开声制止,边剜了石林那胖子一眼。
星辰子已然失了臂膀和法宝,重伤之了若再被废了法力,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之前她又何必让罗天手下留情?
“星辰子,这时还做缠,你真个不惜命么?”
外间,星辰子一愣,圆睁怒目,透过剑阵朝莫云霄望去,吼道:“莫云霄,你便任我受创不来出手相助么?还是有意引我到此,为的便是见我受侮?”
“哪个有意请你来!”莫云霄闻言便恼了。
这时应道:“星辰子,当初两家定下亲事时我便不肯答应小自那以后便改换了男装,你未曾见么?你生性傲物,偏还没甚本事小整日只会摆张臭脸!在凡俗时如此,入了仙流却更甚!我罗浮宗那些三代长老所打的主意,却也是见了你时常来纠缠于我,这才想出的!”
说到这里,她愈发来气小又道:“星辰子,莫道我不知你打的甚么主意!若说当初你来纠缠我是出于情意。可我连番丢出冷脸,以你脾性却哪还忍受得住?如今你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争一口气罢了。再若不滚,我也不劝那师弟留手,便将你斩杀于此好了!”
罗天听他两人对话,心中不甚舒爽,开声喝道:“滚!下次再敢现于眼前,便将你左臂也断去若再敢扰我云霄师姐,叫你生死不能自己!”
静虚四徒这时也觉再留此人耽于道场左近不大合适,立时发动起四门剑阵,放出一道剑气将其卷了,远远抛出了青城山外去。
在场的其余仙门之人,此时已被邻居的连番举动震惊得不会言语了。
他们原只道是剑派的少年掌教修为高深,可如今先见这位独秀神人挫折了点苍剑派白袍神剑的颜面,又见剑宗门人毁了峨眉剑派真传弟子的一条膀子,收了人家的法宝飞剑,还要把金丹压下,这邻居忒也霸道了些!胆子也忒大了些!
“那个,独秀真人,敞派尚有琐事待决。贫道便先回转了,改日再来拜访。”
待得罗天落足山顶院落,这些人便立即出言告辞,他实是不想与剑派牵扯过多,这会也考量起了是否该将自家那间小小的宗门换个地界安置。
罗天本也不愿多理会这些人。当即对立于身边不远的陈自圣道:“三个道友今日仗义执言,帮咱洗脱了邪魔污名,长老须代我答谢一番再作送别,我还有事,旁的话晚些再说。”言罢。他便带着莫云霄与苏家兄弟转去山腰处的大殿落脚去了。
通微子和守定还需助之前受创的门中弟子疗伤,这时也拉了骑在土行灵枢把玩铁翼剑的土行道人走了开何自魔,薛自怪,燕自仙自去精舍里修炼了。
陈自圣这时面对三位邻居,心下有些苦恼:“掌教要我答谢邻居,这可真为难了,传他们几招本门剑法?不成!法不轻传,哪有帮着说两句好话便能哄去本门绝学的道理!”
这些青城山的小门小派等人见得剑派众人举动,便知己方人等未被放在眼中,这时只想早早离去,哪还真敢讨甚么答谢?便出言道:“独秀真人太过客气,道友莫要当真,只开了大阵便好,我等日后有暇再来剑派拜访。”
“有了”陈自圣这时想起了一桩事物,翻掌托出前些日子用斋醮葫芦炼造的丹药,边道:“掌教吩咐不敢有违,诸个还请将这些丹药收下。”
说着,也不由他们推脱,一把塞进了他们手里,而后将大阵开了一道门户,目送那受惊不轻的邻居飞遁离去。
却说离了剑派道场之后,这些人颇有些期待地辨认起了得赠的丹药,可怎么看都是药铺里三枚铜板一颗的凡物!这些人互相对视一眼,面皮一阵抽搐,未作言语,便也各自走了。只是恍惚间似乎都听到别人骂了一句:“未见过这般小气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