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旗 第一章 宝藏与遗迹

    将最后一滴水滴在干裂的唇上，随手丢掉水壶，莫小风环顾空旷无垠的沙漠，终于开始有些绝望。

    低头问脚边悠然自得的那只老不死的：“水没了，快到了没？”

    老不死的是一只尺许大小的机械蜘蛛，它自己说是新研发尚未投入生产的电子玩具，莫小风持强烈的怀疑。又因它自称“老朽”，则以老不死的称呼之。

    定位仪显示，现在身处沙漠腹地，远离公路与胡杨，所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一能见得到的活物是蝎子与蜥蜴。沙地摩托抛了锚，水没了，食物所剩无几。若不发生奇迹，这沙漠是走不出去了。

    谁能想到，他是被一只自称玩具的机械蜘蛛骗进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丢掉性命？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

    蜘蛛的电子合成音听着有些呆板，但拟人化的讨好意味儿十足。

    莫小风深深地吸了口灼烈的空气，突起一脚，将正来回摆动身体的蜘蛛踢飞，无力地躺在背阴的砂岩下，喘着粗气狠声道：“你大爷的，三天前就这样说了，觉得小爷很好骗是不是？。”

    “哎呀！哎呀！好痛！”

    蜘蛛一边灵活地八肢翻转起身，一边发出几声哀叫。莫小风知道它是在逢迎自己，只是那敷衍了事的叫声听在耳中，倒像是刻意的嘲讽。

    蜘蛛蹭蹭蹭几步来到莫小风身前，道：“小风，这次真的快到了。再坚持一下，老朽保证，咱们天黑前一定能到。想想那些宝藏，都是你一个人的，老朽……”

    “宝藏啊！”

    莫小风看着眼前快速地晃动着身体，巧言如簧地说服着自己的蜘蛛，疲倦的双眸有些凝噎：“我他.妈就是个傻逼，竟相信一只蜘蛛的话。”

    半个月前，在蜗居收到一个包裹，没有发件人的信息，打开一看，这奸货就倍儿欢快地蹦了出来，差点将他吓尿。

    当时他正吃着泡面在看《国家宝藏》，流着口水浮想连连，幻想着自己是里面的男主角，进行惊险刺激的探险，不仅可以用之致富，更能把到漂亮的美眉。

    许是心绪浮动，又震惊于这奸货仿似江湖骗子般巧言利口的超时代智能科技，竟脑子一抽，怀揣致富发家的美梦，马上收拾行装，与它一起踏上寻宝致富之旅。

    一路坐飞机，乘汽车，买装备，四五年省吃俭用的积蓄不到半个月花个精光，想想心就滴血。

    有着“死亡之海”称呼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远离常规路线与河道，就是经验丰富的探险者孤身穿行也是九死一生，何况他一个没有丝毫经验的生瓜，当时怎么就想都没想一脑袋扎了进来？

    劲烈的漠风卷起黄沙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眼前延绵不绝的沙丘海浪般涌动。太阳像个大熔炉，空气似乎也要被点燃，灼灼炎气随着呼吸进入腔子，炙烤着每一个器官，死亡的恐惧，慢慢袭来。沙漠中，没有了水，一天都活不了吧？

    恐惧，让他从一夜暴富的梦魇中惊醒，眼前的蜘蛛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蛊惑，只觉得如此可笑。果然是脑子进水了，竟会相信它的胡说八道。

    “好啦！小爷认栽了，一边玩儿去，让小爷清净清净。”

    “小风，听老朽……”

    “老你.娘.的朽，你这老货，小爷傻.B似的被你玩了半个多月，倾家荡产且不去说，现在就要死了还不让人消停？”

    蜘蛛沉默了半晌，一阵电流声后，扬声器里突兀地响起一首铿锵有力的音乐：“……我的世界，充满着未知变幻的旅程，我不怕风和雨，期待笑和痛，谁的声音？呼唤着真正男人的悸动……”

    随着这深沉，厚重，带着铮铮血性的歌曲在空旷的沙漠上响起，莫小风的眼睛倏然而睁，翻身站起，目光灼灼盯着八只机械肢正此起彼伏打着音乐节拍的蜘蛛。

    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赢了，走吧！”

    《渴望光荣》，《真正男子汉》的主题曲。这个大型国防特别教育节目，让他深深沉醉在军人的伟傲与豪情之中，不止一次热泪盈眶，哭着笑，笑着哭。

    不相信有完成不了……

    不相信有克服不了……

    不相信有战胜不了……

    在这个约定俗成为社会规则的环境里，为了混个温饱，他纵有再多的不甘与愤懑也无力反抗。只能像阿Q一样，用自欺、自嘲、自解的自我抚慰陶醉在自我幻想的完美世界。

    在那里，恶棍总能得到惩罚，好人总能享受幸福；懦弱不会被欺负，穷困不会受冷眼……但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生活继续，苦逼依旧。

    中国军人真男人的阳刚、铁骨与血性成了他唯一的精神依托：“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宁折不弯的好男儿。”

    所以，每一次听到这首歌，他的灵魂都会为之颤动，热血上脑，难免会做些又傻又蠢的决定。

    仔细回想，半个月前好像就是被蜘蛛放着这首歌骗出了家门。

    “好吧！老不死的，是你呼唤起了小爷真正男人的悸动。大不了一死，反正小爷无牵无挂。赢了，吃香喝辣，输了，烂命一条。”

    犯起光棍驴性儿，顶着可以把人烤成干尸的炎炎烈日又行二十余里，跑在前面带路的蜘蛛突然停了下来，兴奋地冲正在拼命压榨最后一丝力气的莫小风挥舞机械肢：“到了，就是这里，快来。”

    这句话是莫小风半个多月来听到的唯一一句福音，精神一振，连滚带爬靠了过去。

    看着眼前漩涡般沙流滚动的巨坑，沙哑着嗓子问：“这是流沙吧？下面真有宝藏？”

    蜘蛛“噌”的一声跳下沙坡，像是一个技能娴熟的冲浪运动员，顺着沙流一路滑行到坑底，道：“下来就知道了。”说完，用力跳了跳，以示非常安全，没有看起来那么凶险。

    莫小风学着蜘蛛从沙坡滑下，当脚触到坑底时，并未像蜘蛛一样停下，而是深深陷了进去，转眼就没到脖颈。

    “果然是流沙！”

    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这老货，又骗我！”

    随即眼前一黑，脚下一空，“咔嚓嚓”一顿乱响，与大团黄沙一起跌到了一堆枯柴上。

    落距应该不超过十米，又有厚厚的枯柴做垫，虽然摔的生痛，但筋骨并未受伤。

    吐净口鼻里的沙粒，扶着枯柴起身，四周一片漆黑，虽然有些淡淡的霉味，好在空气清凉，远比呆在上边时舒服。刚才错怪了老不死的，原来流沙是宝藏的入口，想到藏宝的设计如此奇巧，对宝藏的期待又增几分。

    一边从裤兜里摸出小手电，一边叫道：“老不死的。”

    蜘蛛正面的电子面板上闪烁着红艳艳的光靠了过来，道：“老朽没骗你吧！”

    打开小手电，四壁一照，方圆四五丈大小，墙壁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反射出一种从未见过的金属光泽，隐晦而深沉，显是人工修筑而成，上边有复杂而古怪的纹理，有点像甲骨文，有点像楔形文，又有些象形文字的感觉，让他莫名的有些恐慌。

    “这就是……我.操！”

    手电向脚下照去，一片白光撒过，映入眼帘的竟是厚厚一层森森白骨，刚才为他做垫的哪里是枯柴？原来是无数人与动物堆积平铺而成的骨骸。

    “他、他们是……？”

    莫小风胆子不小，可任他如何大胆，乍见如此场面，也有些毛骨悚然。

    “吾族……咳咳，想来是途径的旅人不慎掉入此处，又不得其门而出，闷死在里面的。别怕，跟老朽来。”

    蜘蛛言及“吾族”二字时，一股雄烈的自傲之气冲破电子合成音的呆滞束缚，喷涌而出，让它贼头贼脑的形象瞬间英伟起来，但马上语音一转，气势一妥，又恢复一贯的猥琐。

    莫小风打量着充满科幻风格的墙壁，清楚的听到“吾族”二字，心跳开始加快，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它，暗暗嘀咕：“这货该不是什么外星生物吧？”

    看着它堪比《变形金刚》里机械生物精巧的工艺，恐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又隐隐有些期待：“若真是外星人，是否可以因为它而改变我平庸的生活？”

    他曾经张扬的性格，早已被这几年的生活磨平了棱角。平庸，但时刻拒绝平庸。每每夜深，躺在床上盯着破旧的顶棚发呆。幻想，如果自己是电影中那些英雄、侠客、警探甚至是大盗、恶魔，该有多么精彩丰富的生活，兴奋之余常常一夜无眠。

    要求其实很简单，不论正邪，只要活的精彩，不像这样平庸就好，冷眼，实在是蚀骨的毒药，越是自傲不凡，这毒药发作起来越凶猛。

    只是在骨感的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所以，他平庸如故，自视不凡的傲气只能委屈地缩在内心最深处的那块自留地里，默默舔舐无奈。直到遇到蜘蛛，开始了这段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旅程。

    来到一面墙壁前，只听蜘蛛发出一段极不规律的电流“滋滋”声，那墙壁便漫射出温润的光华，泛起水波样的波动，一阵“哗啦啦”声响，脚下的枯骨流动起来，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呼，随着枯骨滚落。

    等起身时，已是身处一段望不到头的通道之中，身后是刚刚立足之地，原来蜘蛛刚才发出的电流声，打开了其中的一面墙壁，骨骸倾泻下来，他也随之滚落。

    莫小风看向身后荡漾着水波的墙壁，问蜘蛛：“这是纳米墙？”

    “纳米技术？你是在侮辱我们吗？”蜘蛛表现的十分不屑，左右移动几步，道：“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进了通道后，虽然还是一如往昔的呆板电子合成音，但蜘蛛对他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刻意讨好。应该是觉得已经将他带入翁中，不怕再有什么变故的原因。

    “信！”

    莫小风的干脆让蜘蛛有些愕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莫小风大笑起来：“你这老不死的活生生的在小爷面前，说自己是玩具，以为小爷真有那么傻？小爷可没见过对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比自家后院还熟悉，半个月不用充电，在流沙里活动自如的玩具。那个M打头国家的军事设备也没你先进吧？只是你骗小爷来此的借口有些恶俗，宝藏？嘿嘿！”

    蜘蛛本来准备了老大一堆说辞，没想到莫小风如此轻易的相信它是外星生物的事实，准备好的话没说出来，噎的它有些难受，好一会儿才调整好状态，道：“宝藏真有，也不算老朽骗你。来吧！”

    通道中他们所处之地亮着柔和的白光，白光是从通道四壁里面均匀地透射出来的，像是有光源隔着乳白色的磨砂玻璃在照射。左右两面墙壁上亦是布满复杂而古怪的纹理，质地看似金铁，又似坚石，摸起来，倒是有温玉般的触感，软软的，润润的，又有良好的透光性。

    蜘蛛招呼一声埋头向前，莫小风跟在后边，每走过一段，后边通道的柔光便会熄灭，前边的又会亮起，忍不住道：“你们不会是来侵略地球的吧？”

    “……一个进阶二星文明没多久的星球值得我们来侵略？”

    “二星文明什么意思？”

    “一种文明等级的划分，说来话长，以后再给你详细解说。”

    一路斜坡向下，大约走了五六公里，来到一个巨大的中控室模样的地方，蜘蛛熟练地跳上一个晶体平台，挥舞着两只机械肢开始捣鼓，一阵三色光丝扭动，平台慢慢浮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方盒，上面布满繁奥神秘的花纹。

    莫小风走了过去，听蜘蛛道：“这就是老朽说的宝藏了！”

    方盒静静地悬浮在晶体平台上，一条淡蓝色光带从平台上贯通方盒，很科幻，莫小风绕着平台打量几圈，确定方盒悬浮的原理超出他的认知，心里莫名的有些窃喜。

    “不知道小爷算不算第一个接触外星文明的地球人？”

    听蜘蛛道：“打开看看。”

    莫小风摇了摇头，道：“你这老家伙一路骗的小爷可不轻，万一打开盒子，从里面冲出一只怪兽吃了小爷怎么办？”

    本是玩笑话，但说着说着，不由想起《异形》中幼虫孵化的场景，后颈一阵发麻，虽然觉得不大可能，还是向后跳出几步，警惕地看着蜘蛛。

    蜘蛛八只机械肢一阵抽搐，显然被气的不轻，竖起电子板，上面显出一对红艳艳的眸子，怒视了一会儿莫小风，叹了口气，翻转身子将盒子纳入机械肢中。

    盒子的上下盖是用四个暗扣相连，蜘蛛看似灵巧的八只机械肢，恰恰触及不到暗扣，十分钟后，它开始有些焦躁，身上冒起星点火花，亦有缕缕青烟腾起。

    莫小风嘴角弯起一道弧线，走过去道：“要不要帮忙？”

    “走开！”

    “哦！那你慢慢玩儿，小爷随便转转。”

    刚转身，身后传来蜘蛛有些颓丧的声音：“……你、你来开！”

    看着盒子里嵌着的那颗荔枝，莫小风有些无语：“这就是你说的宝藏？”

    蜘蛛是个机械，它的喜怒均是由电子板上的表情符号来表达，有一种神圣肃穆，是它简单的电子板无法表达的，但莫小风却从它简单的表情中，看到了这样的情感流露。

    只听蜘蛛道：“是啊！快点吃了它吧！”

    “吃了它？”莫小风觉得无比好笑，问道：“你骗小爷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小爷吃它？”

    蜘蛛道：“老朽堂堂……好吧！老朽带你来此就是为了让你吃它。”

    “你当时骗小爷说找到后就能富可敌国，一生衣食无忧的宝藏……就是这东西？”

    “老朽可没骗你……你吃了它，别说富可敌国，就是想做皇帝也是抬抬手指的事。”

    “呐！我说，你是外星人吧？”

    “你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哎！别……别丢，那真是宝物。”

    在蜘蛛的惊呼声中，莫小风将荔枝连带盒子一起丢到地上，抬手捉住冲向荔枝的蜘蛛，将它举到自己眼前，道：“咱们不说你那什么宝藏……”

    指着四周用地球科技无法解释的晶体仪器，道：“也不必费那事儿，你们科技那么先进，一定有基因改良啊异能开发啊什么的技术。赶紧的，把小爷改造成超人，就是一只手能提起万吨巨轮，一跺脚就能冲到外太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唔！最好可以怒目一扫，百国臣服，勾勾手指，万妞投怀，称霸地球，唯小爷独尊……怎么样？”

    莫小风有些亢奋，一对眸子像超电荷发亮的灯泡，闪着灼灼的光华，一想到可以为今后的人生开挂，心脏都快从腔子里蹦出来。

    “……只是称霸地球？瞧你这点出息，快点吃了它，老朽叫你称霸宇宙怎么样？”

    称霸宇宙，这是何等的霸气！

    莫小风不安平庸的热血像油田一样被点燃的同时，又觉得一切是如此的虚妄而可笑。看着跳上晶体仪器盘狂舞机械肢的蜘蛛，他感觉下巴有点脱臼，脑浆一阵翻腾。喃喃道：“老不死的，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ps：新人新书，求关注，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一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