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宋 113 欢迎来到泉州

    苏晓不能说什么都见过，可通过剿匪也算是经历了尸山血海，更经历了两次惊心动魄的被刺杀。

    一个人很丑能够丑成什么样？难道曹世雄的儿子曹茚是宋代的钟馗不成？

    曹茚是第二天到达的泉州，当他出现在苏晓的面前，什么都清楚了。

    曹世雄阔面大耳，算得上一个雄赳赳的大汉，儿子自然不会太丑，曹茚的丑陋是因为面部受伤。

    淳祐十一年，就任京湖安抚制置使不久的李曾伯修复郢州城后收复襄樊。就是在那次作战中，曹茚追随荆鄂副都统高达作战，为了牵制强大的蒙古骑兵配合步兵攻城，曹茚率领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他能够活下来本身就是奇迹。

    尸山血海换来的是胜利，经过浴血奋战，宋军一举攻克了襄阳、樊城。此战被李曾伯刻在了襄阳古城西南1.5公里处的真武山东麓的崖壁上。铭文由序言和正文两部分组成，共11行79字，每字约25厘米见方，为阴刻楷书竖行排列。前7行为序言，通达明了：“大宋淳祐十一年四月二十有七日，京湖制置使李曾伯奉天子命，调都统高达、幕府王登提兵复襄樊两城。越三年，正月元日铭于岘，其铭曰”；后4行为正文：“壮哉岘，脊南北。翳塘壑，畿陵谷。乾能央，剥斯复。千万年，屏吾国。”

    铭文的大意是：雄壮啊，南北分脊的岘山！陵谷变迁，你是一座壁垒。天命圣武，使襄樊失而复得，你是大宋王朝千万年的屏障。

    尽管活下来，但战争也给曹茚留下了一道伤疤。这道巨大的伤疤自左额至右颚，由于伤口距离左眼较近，加上曹茚可能有些疤痕体质，疤痕的形成让曹茚的左眼扭曲的不成样子；鼻梁由于疤痕原因已经不能称之为鼻梁，完全就是一个不规则肉坨；贯穿至右侧嘴唇的伤疤让曹茚的嘴唇也严重变形，以至于整个嘴都向左侧倾斜。

    这不是丑陋...是狰狞，但也是勇士的勋章！

    “欢迎我的勇士来到泉州，这里将是你休息的港湾，也是勇者养精蓄锐的金墟福地。”

    欢迎的阵仗很大，苏晓的身边跟着泉州的几十名大小将领，当然，曹世雄不会来迎接自己的儿子。不过，苏晓的行为，所说的话还是让曹茚想失声痛哭。

    三十岁正值壮年，也是武将纵横驰骋的最佳年龄。勇悍无匹，身为名将之后的曹茚却命运多舛，除了收复襄樊后升为御营教押骑军指使，随着曹世雄被贬职，在军中屡立战功的曹茚开始因贬职流离失所。

    现在，曹茚是下班祗应。宋徽宗政和中，定武臣官阶五十三阶，第五十三阶就是下班祗应。绍兴时改为未入流，列第五十五阶。也就是说，一个纵横沙场百死征战的五品马军指挥，现在因为父亲的原因已经落魄到不入流。加上曹茚这副受伤后的尊容，身为名将父亲的被打压，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眼前的曹茚是一名罕见的宋代大汉，他的身高仅次于苏晓，在这些普通宋人中属于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可惜，曹茚瘦骨嶙峋，在庞大的骨架衬托下，愈加显得落魄。一身普通的军服破烂不堪，连起码的武器都没有随身携带。曹茚的身后是他的妻子与一双儿女，尽管很潦倒，但妻子与孩子显然被曹茚照顾的不错，除了衣服比较陈旧，精神状态很好。

    “还不赶紧参见提举！”一旁的张宛看到曹茚失态，他立刻提醒。

    “下官，下班祗应曹茚参见提举。”

    这是一个勇士，也是一个有情有义，可以担当的男人，从妻子儿女的状态可以看出来。苏晓没有等曹茚跪下就抓住了他的双臂：“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下班祗应，泉州缺一个更年轻的马军指挥，曹老将军将担任步兵军使，这个职位曹指挥可满意？”

    曹茚没什么不满意，父亲被苏晓从死亡线上救下来的经过他知道的最清楚不过。曹世雄能够被苏晓解救意味着他们父子将被苏晓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就是说，打压结束了，落魄的生活结束，全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没有什么可说的，曹茚跪在地上就不肯起身，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跪在眼前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就驰骋疆场的铁血战士，他做的足够了，对得起自己的国家，更值得苏晓尊重。同时，谁都不如苏晓清楚，在生死线回归的伤兵是最可怕的存在。

    因为这些伤兵曾经在死亡边缘徘徊，他们知道恐惧在战场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让他们的心理产生了质的变化，一旦再次迈上战场，他们是经验最丰富，也是最无畏的战士。在他们的眼中，死亡并不可怕，敌人并不可怕，唯一可怕的是他们的无畏不被人认可。

    苏晓的双手紧紧抓住曹茚的双臂，让曹茚体会了一下这位文官出身的市舶提举司市舶使的力量：“我知道曹指挥有很多曾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果看得起鄙人，尽管让他们来泉州。这里有最好的待遇，有最好的武器装备，更有无数的热血男儿。有一天...终将有那么一天，我们将出现在敌人面前，我们需要的是让敌人匍匐在我的脚下颤抖，这是我们军人的荣耀，也是我们的责任......”

    南宋景定二年孟冬，就在泉州的蕃商组成船队出海的日子，曹茚也再次踏上北归之路。

    这一次他不是去颠簸流离，而是带着期望去联络自己曾经的伙伴与战友。这些曾经在战场上与北方强敌拼死搏杀的功臣大部分过的并不如意，苏晓需要他们，曹茚需要他们，泉州与大宋同样需要他们。

    曹茚的任务并不难，甚至有些轻松，因为他需要做的只是联络，随后让别人去做出选择。只要曹茚那些曾经的战友同意，对于苏晓来说调动这些一直被压制的军将没有难度。一代新人换旧人，孟珙的时代结束了，这些旧有将领被打压的太过厉害，能够摆脱现在尴尬的位置对他们也许是最好的人生选择。

    蕃商的出海让泉州的港口有些冷寂下来，秩序更加井然。宋商们也变得很沉静，因为市舶提举司有了消息，发放纲引的具体日子已经被确定下来，将集体发放。

    “十月十八，这个日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