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空 今世已然成空

    时间就像是一把双刃剑,能让你淡忘难以忘记的,接受不能接受的现实。就如一年四季一样,你永远无法停住它们的脚步,春来秋去,花落花开。每每想起这些,不免心生悲凉。似乎所有的东西都留不住,时间会流逝,人会很快的老去,记忆更会随着岁月的递增而慢慢的变得模糊,到最后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我走出村子从南漂到北,历经世事,看透世态炎凉,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多少掺着虚假,虚伪的笑容和随时可能因为利益而断裂的友情,时常想念家乡的安逸和谐,还有村口那颗永远静守的榕树。

    记得每年放假回到村里,第一眼看到的总是坐在榕树下的憨大叔。尽管岁月无情,可是憨叔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总是乐呵呵地,管你风吹雨打,我自悠闲自若。他看到我进村,远远地就向我招手:“小石回来了。”

    “是的,刘叔好,好久不见,您还是老样子!”我笑着答道,这种久违的感觉很是亲切。

    自我记事起,只要是经过村口的大榕树,我都能看到憨叔坐在榕树下,逢人便笑,凡尘俗事丝毫没有改变和影响他。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个傻子,从不和人闹便扭或计较,这只能说明他好脾气,开始的时候,人家叫他老好人。我问过奶奶,为什么人家叫他“傻子”。奶奶说,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当大家都在熟睡中,小偷进了憨叔的家,翻箱倒柜把憨叔值钱都偷走了。正当小偷幸灾乐祸地要溜走的时候,被正从厕所回来的憨叔撞个正着。小偷一看被人逮个正着,做贼心虚的表情马上就露出来了,拔腿想跑。

    憨叔心想,这么大冬天里出来,肯定是有困难,轻声的说道:“兄弟…天冷…进去坐会吧,”小偷顿时诧异住了,回过神后趁机逃跑了。等憨叔进屋看到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才恍然醒悟刚才的那个是小偷,小偷口袋里装的是他这个秋天卖的口粮费。第二天,当村里的人得知这件事情,令大伙更没有想到的是憨叔的回答:“也许人家是有困难,才迫不得已的呢。”从此以后,大伙都改叫憨叔“傻子”。憨叔也因此啃了一个冬天的土豆。后来他年纪大了,我们改叫他憨叔。其实憨叔本姓刘,叫大根。他的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老实本分地扎根在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憨叔是真傻,还是假傻。佛说: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切莫当真,空空空。如果说憨叔从未接触佛法,只能说他是个很有佛性的人。

    让我对憨叔肃然起敬的地方是他的执着和对爱情不带较劲,他遵守的是自己的心。小时候,听大人提起过憨叔的爱情故事,深深的触动我的心弦。虽然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却很耐人寻味。

    在我记事以前,我们村有个姑娘叫杨如风,她的一生如她的名字一般,像一阵微风一样轻佛过这个小村庄,静静地随风而去。如风和憨叔是邻居,如风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剩下如风和她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由于如风的妈妈是外乡嫁入我们村,自从如风的爸爸过世后,她们母女便很少与村子里的人往来。家里只靠一个女人支撑着,住在隔壁的憨叔一家有什么好吃的,时不时往如风家里送。憨叔和如风玩的很好,总是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如果有人欺负如风,憨叔会一改他往日的憨憨劲,全力保护如风,不让别人欺负如风。大伙这时便调侃憨叔:“呦,这么小就学会护媳妇了。”憨叔就又开始憨憨地笑了。

    后来听说如风的妈妈改嫁了,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我还未触及到你的脸颊、感受到你的体温,便随风而去,来去匆匆。村里人在村口的榕树下看到憨叔一家送如风的情景,憨叔紧紧地握住如风的手不愿意松开,“以后记得来找我,我会回来看你的。”如风走时说。憨叔绝望的哭,好像如风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那年憨叔15岁,自那以后便天天站在榕树下。这一站,就站了一辈子。开始时,大家还劝憨叔,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劝了。当憨叔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榕树下时,给人的感觉不是在等一个人,而是静坐,什么也没有想,好像只是在修生养性。渐渐的当大家干完农活便会去静坐一会的习惯,把这当作一种享受。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能说憨叔就像能挡住风的一堵高墙,任凭风吹雨打,也未能改变他,“我便是我,无论如何我的一颗心都如自娘胎里出来一样”。

    至于如风,有人说她被他继父糟蹋了;有的人说她跟别的男人去了海外;有的说她出家了。谁也不知道是哪个版本,谁也没有见过她。几年后的今天,我再也没有看到静坐在榕树下的憨叔。事后才知他已陪伴如风永远的走了,安葬憨叔的正是那个寒冷冬天偷走憨叔整个冬天口粮的人。

    原来真实的如风一个人漂洋过海去了海外。当年,如风的继父一直趁如风的妈妈不在时,对如风东手动脚。如风几次把这事告诉她母亲,母亲都不相信,以为如风想挑拨继父和她的关系。再者,也因为继父装的太好了,在如风母亲面前老是说:“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可以理解如风对他的偏见。”母亲怎么也不相信。每次只要母亲出门,如风便紧闭房门不敢出来或者跑到隔壁王妈家。

    记得最后一次,母亲出门干活去了,只有如风和继父在家,尽管紧闭门窗,但是不知道继父像可恶的老鼠一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进来。还没有察觉过来的如风,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继父不还好意的嘴脸。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里直冒冷汗,心想:“如果大根哥在该多好啊!”此时的如风,显得比往常更镇定,继父贪婪邪淫的嘴脸在此时如风的心里只能用魔鬼来形容,面对魔鬼,我们是不需要仁慈的,因为对魔鬼的仁慈的最终结果就是最后被魔鬼吃掉。如风随手拿起身边的剪刀,趁继父还没有反应过来,盘算着怎么对如风下手的时候,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继父。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如风,最终没有刺向继父胸口的要害。继父的胸口鲜血直流,他邪淫的本性却暴露无疑。正当如风要逃走的时候,继父也不知道哪里还有的力气,使劲地抱住如风想亲她。如风只知道不能让这个披着羊皮的淫棍得逞,手里的剪刀再一次刺向继父的手腕。惊慌失措地如风一个劲的往外跑,她只是隐约听到继父追她的脚步声,还有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声音:“死丫头,你给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如风拼命地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过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那个不像家的家,她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后来她看到一个大箱子,便躲进去。由于太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一睡便是3天3夜。如风醒来时,整个人连同箱子都在不停地摇晃,海浪猛烈地撞击船,使得在海上航行的船舶左右摇晃,如风被狠狠地撞醒,以为地震了,但是听到海浪不停拍打的声音,她才发现自己躲进的箱子很可能是别人运输到海外货物的装箱。她被当成货物漂洋过海了。当船舶中途停靠的时候,如风偷偷地上了陆地,就这样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她不知道这是哪儿,身无分文又没有身份的她东躲西藏,甚至还当街做过乞丐,也差点被人**……上天好像特别怜惜这个活着不易的、经历坎坷的女孩,每次在她最危难的时刻,总能在最后一刻逃脱。

    在她的心里,始终难以忘记她的大根哥。虽然只是童年的记忆,但是她知道,对她最好的,能真的把她放在心里的只有大根哥。有这么一句话、有这么一段感情,可能你不能很深刻地感受:当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时,别人都将成为将就。隔着岸,一望便望了一生。原来如风当年下船的地方正是宝岛湾。

    春天来过,

    我没有去挽留,

    秋风萧瑟,


    也没有让我有丝毫的松懈,

    不去停住脚步,

    只为了,

    如果没有今生,

    只有来生再续前缘!

    两岸开放,如风便马上飞回家乡。母亲早已因为思念她而过世,继父就在如风离开的第二年,便病死了。

    如风与憨叔见面的场景令人为之动容。她们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深情地望着对方。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没有很多的话语,但就这几个字,在此刻却是世上最温柔、最动情地词汇。

    如风回来就住在她和妈妈小时候一起住的房子,就在憨叔隔壁。如风在她最后的岁月里回到了自己的家,因为癌症晚期,没几个月就走了。医生说她活到今天都是奇迹,支撑她走那么久、那么长的路的,恐怕是她心中的那个信念。如风走了没过一个月,憨熟也走了。

    没有轰轰烈烈,

    没有海誓山盟,

    没有相濡以沫,

    只有平淡如水,

    记不清你的面孔,

    不知道你是否还在同一星球呼吸,

    不是为了你的等候,

    不是为了心灵的驻守,

    宁静而平静,

    却是又一道靓丽的风景。

    回首憨叔的一生,如憨叔这般执着自己的心的人和单纯看待人事的人,古往今来都会被冠以之“傻子。”他这辈子什么也没有,没有子女、没有财富,空空如也,只是很简单的活着。正如徐志摩的诗句: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憨叔的心灵世界难道不正是我们所缺失的部分人性吗?我们现代人每天忙忙碌碌的为财富、为名利,可到头来我们最终都得到了什么?当我们常埋地下时,我们又带走了什么。当我们要爱却又守不住爱时;当我们痛恨这个世界没有爱时;当你觉得这个世界冷漠无情时,当你埋怨这个社会时,你有想过你做过什么。当我们无力改变周围的环境时,我们何不以坦然的胸怀面对一切,一茶一盅,“榕树下”好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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