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王妃拉过了王薇的手一看,“怎么弄的?瞧瞧,好好的手腕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说完,便吩咐身边的嬷嬷赶忙去请府医来看看。
“姨母,薇儿没事。不必担心。”王薇有些柔软还带了一丝疼的抽气声,适时地响起。
王蔷看到岳王妃的脸上一片心疼,也是插话道:“姨母,您别担心。都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我都告诉她了,烧水什么的,由下人来就是了。可是她偏不听,说是这烹茶对水温最是讲究,下人们不懂,反倒是糟蹋了好茶。非要自己亲自动手来烧水,瞧瞧,烫着自己了吧?”
王蔷看似指责,实际上是在将妹妹王薇对岳王妃的一片孝心给说的是淋漓尽致!堂堂的知府千金,为了给岳王妃沏茶,竟然是自己去烧水,不肯假他人之手。这对岳王妃来说,可是极为受用的!
果然,岳王妃心疼的蹙了眉,“你这孩子!这些个事情们由下人们去做就是了。现在伤了自己,可怎么是好?你这细皮嫩肉的,给烫成了这个样子,没些日子,怕是好不了了。”
“姨母,我没事。”王薇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直将那岳王妃的心都给叫化了。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小举动,岳王妃原本想着让她们二人搬回自己的府第,重新找人议亲的想法,便瞬间被打散了!对自己这样孝顺的儿媳妇,到哪儿去找?就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见得能对自己这般的上心!
岳王妃打定了主意,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看着府医过来给王薇上了药,便嘱咐她们好好休息,她自己则是去了听雨轩,岳正阳住的院子。
没有看到,岳王妃走后,王氏姐妹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眼里的得意之色,毫无遮掩!
却说静依和元熙一起用了午膳,元熙便陪着静依到后花园里转了转,看了看猫儿。“依依,明日是,我陪你去华阳寺上香吧。顺便,再让府里备些活物,明日也好放生。”
“?”
“怎么?你忘了?”元熙笑看着静依,“依依,这正月和二月的节日最是繁多热闹。元宵节、送穷节、女儿节等等,都是因为你到了平秋县,所以给错过了。”
静依想了想,才笑道:“是呀!我把这些都给忘了。平秋县的百姓几乎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又哪里还会想到过节?”
“今日你安排一下吧。我想岳王妃和那王家的两位小姐也是要去的。咱们就多准备一些香烛、活物之类的。难得岳王妃能跟咱们一起过个节,别惹她不高兴。”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没那么眼皮子浅!这王家的两姐妹怕是都不简单呢。比之以前来的那几位美人儿,可是要强上太多了!这样滴水不露,做事周全的姑娘,怕是最难缠的了。”
元熙笑了笑,“我现在,倒是真有些同情那个岳正阳了。”
静依一回眸看向元熙,那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认同和一丝警告!
元熙看着如此可爱娇俏的静依,那灿若星光的眸子,让他有一种似乎是正在拥抱一颗星星的错觉!他失声笑道:“依依是在关心那个浑小子吗?为夫可是要吃醋的!”
静依失声笑道:“净乱说,岳世子可是比你还大,你怎么能称人家为浑小子?真是没规矩!”
元熙则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明日,咱们早些去,若是晚了,我怕人多,到时候会有些麻烦。待会儿无事,你便去跟岳王妃说一声吧。到底也是长辈。她若是愿意带着那两姐妹便带着,若是不愿意便算了。”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你且去忙吧。明日既然是,怕是有不少的一些个安防工作要提前安排好吧?你快去吧,别让那些官员们等着了。”
元熙又与静依腻歪了一番,才去了议政院。
静依则是亲自去了岳王妃的住处,将元熙的意思说了。岳王妃本就信佛,得知明日要去华阳寺,自是要去的。并且也是说明了,要带着王家两姐妹同去,说是被她们两个伺候惯了,离了她们,怕是还有些不适应!
静依自岳王妃那儿回来,面色便有些不太好看。
海棠端了茶进来,看到了王妃的脸色不好,似是有什么心事,“殿下,先用些茶吧!明日便是了。何嬷嬷已经将所有的活物都备好了,明日上了山,到了华阳寺,再由您和王爷亲手放生。”
“嗯。”静依淡淡地应了。
海棠又道:“殿下,明日既是,您看是不是还要多备上了一些个打赏的碎银子,还有铜钱?”
静依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殿下,您和王爷是这封城最为尊贵的人,又是皇室的代表。明日,华阳山脚下怕是会有不少闻风而去的乞讨的人。您看?”
“让膳房多备些馒头之类的,另外,再让人继续在华阳山脚下施粥。若是真的没饭吃的人自然会去那里。若是真的讨到了王府的车驾前的,怕就不止是什么乞丐了!到时候再说!”
海棠有些犹豫,“可是殿下,以前奴婢听人说,其它的王爷或者是皇子遇到这种盛大的日子,总是会对百姓们表示一番,以显示出他们的宽厚仁慈之心的。有的地方就连一些个小官或者是富户们都会这样做的。您看?”
静依摆了摆手,“不必备那些个散碎银子!封城的百姓过的如何,不是只靠这几个赏钱就能好转的!同理,王爷与我的声誉好不好,也不是仅靠着这几个赏钱就能换来的!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现在封城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咱们即便是再有钱,可是到底是不是从自家院子里长出来的!都是夏先生挣来的!咱们的钱要花在刀刃上!花在必须花的地方!不能为了一些个虚名,就乱砸银子!而且,王爷也是不会同意的。”
“是!奴婢明白了。”海棠听了,这才是茅塞顿开!王妃说的对,真正的乞丐,所求的是温饱,而不是太多的银钱!
静依又缓缓开口道:“现在王爷因为平秋县一事,已经是让皇上惦记上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要是再往外大把的扔银子!皇上会如何想?那些个王爷又会怎么想?海棠,凡事都要多为王爷的处境想想!”
海棠一听,顿时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道:“殿下恕罪。都是奴婢太过愚钝,若非是殿下英明,只怕奴婢便会给王爷闯下大祸了!”
王爷因为平秋县开仓放粮,以及率先将自己名下的粮店压下价格一事,已是传遍了整个大渊!而皇上对王爷只怕是除了厌恶之外,更是多了一分忌惮!这个时候,若是王爷再出些什么岔子,只怕定会被皇上大加问罪!
海棠这样一想,身子已是有些经颤了!自己险些就将王爷和王妃置于火上烤了!自己这个奴婢做也是太不尽职了!
静依看着跪在地上的海棠,并没有急着叫她起来,看向她的目光,也是第一次出现了冰冷的神色!
“说吧,你是如何得知其它王爷或者是皇子会这么做的?”静依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神情也是有些庄重。
海棠打了个激灵,似是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道:“回殿下,是王家的两位小姐说的。”
“哦?是她们主动找你说的?”
海棠想了想,“似乎不是。她们就是来问奴婢一些关于放生的事宜,然后又提及了在江南时如何如何的。好像顺理成章的便提到了这个。”
话落,海棠的脸色变了变,瞪大了眼睛,“殿下!奴婢明白了。这两位王小姐心思也是太过深沉了些!奴婢竟然是上了她二人的当!”
静依这才点点头,“你起来吧!还知道是自己上了当,就说明你还是个聪明人。别再跪着了。”
海棠流着泪站了起来,哽咽道:“小姐,奴婢差点儿就害了您和王爷!小姐,你责罚奴婢吧!”
自元熙曾经交待,这府中只有一位平王妃,再无什么苏小姐之后,静依便再没有听人唤过她小姐。现在听到海棠这样称呼她,也是知道她心里定是难受至极!海棠对她如何,她心里清楚的很,若非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给设计了。
“海棠,你不用太过自责。我且问你,你可是吩咐了下人们去准备了?”
“回王妃的话,奴婢的确是命人去准备了。”
静依想了想,“那便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吧。最好是让那王家的两位小姐亲眼看到你们准备了大量的荷包,还亲眼看到你们往里面装了碎银子。”
海棠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她就知道小姐向来聪明,这定是要将计就计了。眼中带着泪便笑开了一张脸,点了头。
静依看到海棠出去安排了,便轻唤了一声,“司墨!”
司墨自梁上跃下,自平秋县一行后,司墨一直都是隐身在了暗处,“王妃有何吩咐?”
“你去找司琴要几个人,派人盯着王家的那两位小姐,小心些。别让她们发现了。”
“是!”
静依起身到了窗前,轻轻地推开了窗子,外面的天色很好。蓝蓝的天空,像是一块正蓝色的绸缎一样挂在天上。偶尔还有几朵似是绣上去的白云。“王家,护国公府,岳王府,平王府。德妃,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静依的问题,她呆呆地看了半晌外面的景色。正看得入神,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叽叽声,小彩雀回来了。
静依笑着将小彩雀放到了桌子上,从一旁的碟子里取过一小块儿糕点,捏碎了,搁在手心,送到了小彩雀的嘴边。另一只手则是将海棠刚才为自己备下的那盏清茶端了过来。
小彩雀吃饱喝足后,在静依的手心里一躺,肚皮朝上!
静依看到小彩雀肚皮上的那几抹艳丽的色彩,轻笑道:“你这个小顽皮,又云哪里疯了?不知道回家来看看吗?你呀!可是没有猫儿乖,它可是比你省心多了。”
小彩雀似是听懂了一般,翻身起来冲着静依叽叽喳喳地叫了一番,那小小的眼睛里,似乎是还有些不满和气愤!
静依听完,淡淡一笑,“你还有理了?罢了。正好你回来了,那便去为我办件事吧!”说着,将手移到了自己的脸前,将嘴凑到了小彩雀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便笑吟吟地看着小彩雀。
小彩雀听了,先是有些惊恐的看向静依,随即便是向后一倒,作假死状了!
静依看到它如此俏皮的样子,笑道:“你这个小东西!罢了,你若是不愿意去,我便另外找别的小鸟儿来帮忙就是了。只不过,倒是浪费了那些个上好的核桃酥了!”
那小彩雀一听这个,立马又来了精神,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便飞走了。出了窗子,它在窗外盘旋了几圈,便向膳房那边儿飞去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静依便被元熙从被窝里给拖了起来。连哄带拽的,总算是让静依起来了。“依依,乖,咱们先净了脸。”
海棠等人则是惊的目瞪口呆的看着此时被王爷拉了手,半拥着到了盆架前亲手给还没睁开眼睛的王妃净了脸和手。又拿着帕子给王妃轻轻擦了。
王妃似是被人搅扰了美梦,极为不悦!眉头一拧,手一伸,便将元熙手里的帕子给打掉了。
海棠等人吓了一跳,齐齐跪下,刚想着开口替王妃求情,便听到王爷极为宠溺的笑道:“你也真是的。昨晚不让你看那么晚,你偏要看。现在好了,自己醒不了,还要使性子吗?”
静依的眼皮似是抬了抬,“困死了,不去了!”
元熙听了静依这番赌气的话,竟是失声笑了出来!“你呀!罢了。来人,将王妃的那件白色的大麾拿来。”
海棠赶忙起身将大麾拿了来。元熙却是将静依放在了床边坐着,亲身为她穿上了一个明绿色的对襟小袄,又为她套上了一条浅桔色的裙子。而静依仍是合着眼睑,分别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海棠上前轻唤了一声,“殿下。”
“嘘!”还没等海棠再继续叫,元熙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昨晚上看书看的晚了。就让她睡吧。你派人去看看岳王妃收拾的如何了?岳世子是不是等在了前院儿?”
“回王爷,岳王妃和两位王小姐,早已是等在了前院儿了。所以奴婢等才如此着急!”
元熙倒是不急,笑了笑,“来,将大麾给王妃披上,帽子也戴上。”
“王爷,这样不行!总得把她叫醒呀!再说了,王妃到现在还没有束发呢?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
“海棠,你真是比何嬷嬷还要爱唠叨!”元熙笑着说完,便将大麾给静依收拢了。然后长臂一伸,静依便躺到了元熙的怀里。众人看的一惊,王爷这是要将王妃抱到车上去?
“王爷,岳王妃和王家的两位小姐还在外面,这样不妥吧?”海棠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何嬷嬷也是有些担忧道:“是呀,王爷。这样的确是有些失了规矩了。”
“这里是平王府,本王的话就是规矩!好了,何嬷嬷,海棠,就按照昨日王妃的吩咐都赶快收拾吧。本王先将王妃抱到马车上去。这里离华阳寺,至少还有近两个时辰的路程,再让她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何嬷嬷和海棠也不再多言,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自是知道王爷对王妃是格外的宠溺,可是何嬷嬷和海棠仍是有些担心。谁知道现在是不是王爷对王妃还是图个一时新鲜?万一等王妃及笈了,二人圆了房,那个新鲜劲儿一过,王妃这样被骄纵的性子给养成了,王爷却是对她厌烦了,该如何是好?
何嬷嬷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留下来看顾王府。而海棠、司画、柳杏儿、苏醒等人自是跟着去了。
元熙抱着静依出了文华院,穿过花厅,到了前院儿,果然见到岳王妃等人正在门房处等候。元熙抱着静依,轻道:“有劳岳王婶儿久候了。正阳,咱们走吧。”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直接到了自己的马车前,初一早已是掀了帘子,元熙因为怀里抱了一个人,便用了轻功,跃进车内。初一放下帘子,柳杏儿和海棠等人到后面的马车上坐了,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而岳王妃和王家的两位小姐还仍是处于震惊之中!岳正阳倒是没有多么意外,只不过他看向缓缓移动的平王府的马车的眼神里,却是多了一抹的惆怅!
岳王妃惊道:“阳儿,这依依一直是如此的放肆?这也太没有规矩了!”
岳正阳一抚额,自己的这位母妃什么都好,就是极重规矩,要不然也不会在平王爷回城时,亲自到城门口去接了!毕竟她虽是王妃,可是品级却是比平王低了不少!
岳正阳讨好道:“母妃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不然等天亮了,这山路上怕是要走不动了。万一再耽误了您的诵经祈福,岂不是罪过?”
岳王妃一听,也只好作罢。遂上了马车,也跟了上去。
王家的两位小姐,也上了岳王妃的马车。“姨母,您还是靠一靠吧。毕竟离华阳寺还远着呢。”极为孝顺的王薇道。
“嗯,薇儿呀,手上的伤可是好了些?我说不让你跟着来了,你还偏不听!”岳王妃有些责怪道。
王薇却是一笑,“姨母,大夫说没有大碍的。再说了这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咱们既然是来了这封城,自然是要到华阳寺里去见见这位慧清大师!薇儿虽然孤陋寡闻,可也是知道这位慧清大师可是一代大师呢!”
岳王妃笑了笑,“不错!这封城虽贫苦,却是出了一个闻名天下的慧清大师!多少僧人,还有信徒都想着一睹大师真容,与大师一道论经说法。今日咱们有幸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地讨教一番。”
王蔷看到岳王妃提起慧清大师,便有些激动了,“姨母,时候还早,要不,您还是小憩一会儿吧!您看平王妃,能得平王爷如此疼宠,竟是在睡梦中便被抱到了马车上,真是让人羡慕!”
岳王妃一听,脸色立时一变,“有什么好羡慕的?相处了这么些个日子,原以为这个平王妃是出自大家,自是懂规矩的,可是不想今日当着全府的面儿,竟是如此的失礼!真是让我失望。”
王蔷看到自己的话成功的挑起了岳王妃的不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却是有些毕恭毕敬道:“是!姨母教训的是。都是蔷儿一时嘴快,惹姨母不悦了。其实,那平王妃也许是因为年纪小,而且又是平南候府唯一的嫡女,自小得宠,所以才会如此吧。姨母,您别生气。说到底,她也是平王妃!”
说到最后一句时,王蔷的声音刻意地压低了一些,而且神情还有些怯怯的。明显就是在拿着平王妃用是亲王妃!是超品的身分说事儿呢!
这王蔷不愧是个心思转的快的。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平王妃说成了一个年纪小,不懂事,而且是骄纵成性,又是仗着超品的亲王妃的身分,而不将岳王妃放在眼里了!
岳王妃是个实心眼儿的,她也不是不懂得使心计!只是现在说这个话的,是她的亲外甥女,是她一直以为孝顺贴心的孩子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往旁的地方想。
岳王妃的眼里不满的神色,自然也是落在了王家姐妹的眼里。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低了头,不再说话。她们两个是聪明人,这挑唆的事儿,要适可而止,要永远都得明白自己是什么身分!现在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是最好!若是再多说一句,只怕依着岳王妃的精明,很快就是回过味儿来!这对她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王家姐妹很清楚,岳王妃现在是她们最大的倚仗!岳正阳不喜欢她们,而她们以前自诩为知府千金的身分在岳正阳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何况现在是在封城,是在平亲王的地盘儿上!她们什么也不是!若是此时被岳王妃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们二人,便要倒大霉了!
岳王妃也的确是在对苏静依不满!她的印象里,苏静依的母亲顾氏,是个极其温婉贤淑的女子!那样的雍容气度,可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能比得上的!可是怎么这个苏静依却是如此地不同呢?
岳王妃细想了想,这个平王妃与平王和她们一起用膳时,都是称呼王爷的字,元熙。可是身为妻子,如何能直呼夫君的句讳?更何况,她们的身分还在那儿摆着!堂堂的平亲王,竟然由着一个小女子如此地胡闹吗?
这一路上岳王妃想了很多,王家姐妹虽不清楚岳王妃想到了什么,可是看到岳王妃的眼神和神情,便知道岳王妃的心情很不好!而这不好的原因,十有八九是与平王妃脱不开关系了。
岳王妃的马车里倒是热闹,可是却是没有人注意到,岳王妃的马车旁,似乎是有一名女侍卫正侧耳听着什么!
天已是蒙蒙亮了,马车也是刚刚驶入华阳山。
平王府的马车里,静依躺在榻上,身上裹了大麾,睡的正熟。
而元熙则是靠坐在了榻上,将她拥在了怀里,让她上半躺在了自己的怀中,如此,倒是可以减轻一些路上的颠簸。只不过,元熙这样的姿势,怕是极累。
元熙闭着眼睛,似是在假寐。行了约有一段山路后,元熙睁开了眼睛,“初一,还有多久便到?”
“回主子,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华阳寺了。”
“可派人先去安顿好了?”
“回主子,慧清大师仍是给您和王妃安排在了后山上。昨日大师说王妃喜欢清静,虽然年前不慎走水了。可是后山还有一处院子也是极为清净,景致也甚是不错。想必王妃定会喜欢。”
“嗯。你可跟大师说了,咱们要小住几日?还有,那岳王妃安排在了何处?”
“回主子。属下跟大师说了。大师说如此正好,可以与主子再次手谈几局。而岳王妃的院子则是安排在了您院子的隔壁。地方虽然比您住的小一些,倒也还算是清静。”
元熙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沉,王家小姐?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二人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若是你们安分守己,我便先放你们一放,让你们再过上几天舒心日子!若是你们不知好歹,敢动依依?我李赫可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的女儿,什么人的外甥女!
元熙又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安排还是周全的。再说了,他可不相信他那鬼灵精怪的妻子会没有准备!
元熙轻轻推了推静依,轻哄道:“依依,乖,醒醒,我们快要到华阳寺了。你要是再睡下去,可是要被慧清大师给笑话了!”
静依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在元熙的胸前蹭了蹭,嘟囔了一句,“知道了。海棠,更衣。”
元熙听了,是连声轻笑!
而又多睡了一个多时辰的静依此时也是有些清醒了。她睁开眼睛,四下一看,自己怎么在马车里?用力想了想,似乎是元熙帮她净了脸,还给她穿了衣服。
静依坐起身来,看到元熙正一脸打趣地看向她。“元熙,快到华阳寺了?糟了!我还没有梳头呢。”
元熙看着有些慌乱的静依,笑道:“行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睡的太久了,你不觉得晚了吗?”
静依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要这么早就出门吗?”
“如果我没记错,昨天晚上,我可是很尽职地提醒了娘子五次呢!”
静依脸一红,干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小脸一垮,“你说怎么办?反正已经是快到华阳寺了!再说了,我的眼睛还有些粘粘的,不舒服!怎么办?”
元熙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平日里的那些端庄高贵都到哪里去了?”说着,便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榻边的一个暗阁内取出了一个小盆,里面放了一方湿帕子。
“来,再擦擦吧。”
静依接过来一擦,有些意外道:“怎么这帕子还是热的?”
“你以为我舍得让你在这么冷的时节让你用冷帕子敷面?这盆的下面我放了一个小手炉。所以才是温的。”
静依了然地点了点头,有些尴尬道:“那我这头发怎么办?你车上有没有发带。我勉强扎个马尾也行呀!”
元熙则是没有理会她,从另一处暗阁里取出了一个一尽来长,半尺宽的妆奁出来。
元熙将那妆奁放在了小几上,打开了最上面的盖子,那里面竟是连了一面长方形的铜镜一并被拉起,然后固定在了最上面。不高不低,正好可以看到静依的全貌。
静依吃惊道:“你什么时候在马车上准备了这个?”
“你忘了,我曾经在马车上给你梳过一次头。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准备这个妆奁,太过简单了些。后来,我便命人在马车上备下了这个。这里面也放了几件首饰,都是我在灵香阁里挑的。”
“你在封城开的那家灵香阁吗?”
“嗯,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去京城的灵香阁?私自离开封地,而且还潜入京师,可是死罪!”
静依嘟了嘟嘴,“元熙,封城都这样贫苦了,你的灵香阁,还能在这里挣着银子?”
“再贫苦的地方,也会有富户!有富户的地方,便要讲究装扮,讲究面子!灵香阁本就不是寻常百姓可以去的地方!再说了,这封城再贫苦,那些达官贵人可还少?她们便足以将灵香阁给捧的上了天了!”
静依笑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夏和的想法?”
“自然是我的!一开始,夏和也不太同意,认为这封城的贵人们太少,怕是不及京城和江南。我便跟他说,要将眼光放的长远一些。即使是现在封城的灵香阁没有其它地方的灵香阁赚的多,可是它在封城却是可以给我带来极大的好处!这是其它地方的店面所办不到的!”
静依眼前一亮,“我明白了!你是想借着灵香阁的名气,将封城给炒热了?”
“呃?炒热了?”元熙的手一顿,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静依也是有些懊恼,怎么就说了这么个词儿呢?“元熙,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想借着名动大渊的灵香阁,来提升封城在大渊的地位?借此来吸引更多的工商业人士来到封城。我说的可对?”
元熙唇角一扬,那略薄的唇形,此时像极了一弯天上的上弦月!静依自铜镜中依稀能看到一些,不由心中感叹,这个元熙,生的也太过俊雅了些吧?不过就是淡淡地抿唇一笑,都能被他给笑出这样的风华来!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的少女?
元熙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又道:“依依,你以前说的那个四方馆,是不是也是有着这个打算?”
静依点了点头,而她忘了元熙正在为她梳头,她这样一点头,元熙那边儿没有准备,她只觉得头皮一紧,呲了牙道:“疼!”
元熙心疼道:“没事吧?你怎么就这样大意?明知道我在为你束发,你还点头?”话里的意思虽是责备,可是那语气听起来,哪里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倒是其中的宠溺让人一听便知!
静依吐了下舌头,便再也不敢乱动了,“你说的没错。我一开始也是打了这个主意。只是前些日子太忙,这些日子一闲下来就觉得累,不想动弹,所以也是一直没去。那四方馆建的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
静依似是想起了什么,“你抱着我出来上的马车?”
“嗯,不抱你出来,难道要拖着你出来吗?”
静依的脸一红,“这下丢脸丢大发了!你也是!为什么不干脆叫醒我?还当着岳王妃的面儿!这下好了,她还不定怎么想我呢?以为我是恃宠而骄?不懂规矩?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唉呀!这下被你害死了!”
元熙却是不以为意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她是岳王妃,又不是母妃,她愿意如何想,便如何想就是了!她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说了,义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此而为难你的。”
静依的表情却是没有那么轻松,“但愿吧。”
很快,元熙便为静依梳好了一个飞仙髻。头上用了两条桔色的发带,又为她插了一支以纯银打造的,上面镶了绿宝石的华胜。取出了一幅珍珠的耳坠子给她戴了。
元熙细打量了她一番,只见静依黛眉含笑,明眸蕴情,那嘴角的一抹笑意,是怎么看怎么风情万种!
静依冲着他灿然一笑,“再看!再看就到了眼珠子里,拔不出来了!”
“拔不出来就拔不出来!反正我也没想着拔出来。这样倒好,我走到哪里,都记得你的样子,若是那一日,你跑了,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你的画像,看你能往哪藏?”说完,便低头吻上了那渴望已久的唇瓣。
很快,到了华阳寺,岳王妃等人先下了马车,到了寺门口,慧清大师早已是出来相迎。而平王府的马车里,静依则是脸色潮红地瞪了元熙一眼,“都怪你!一点儿都不知道避讳!”
元熙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低声道:“再不下去,只怕是她们以为你还没睡醒呢?”
二人下了马车,慧清大师笑道:“一别已是近两个月了。王爷王妃可还安好?”
“有劳大师挂念了!弟子与王爷还好。”静依笑道。
接下来,便由慧清大师亲自引领着众人到了大雄宝殿,先是念经祈福,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这华阳寺里便已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了!
诵经完毕,接下来,便是开始放生了。
这华阳寺里有一处池塘,是专门用于每年的放生之用的。信徒们可以在此放生一些水中之物。有的放生田螺,有的放生鱼类,当然还有放生海龟之类的。紧挨着这池塘,便是一处空地,用以放生一些鸟类,兽类等活物。
田螺因为其形貌似佛祖的发形,所以,每年都会有大批的佛教信徒放生田螺。而在佛教信徒中,戒大荤者可食小荤,戒小荤者,则是滴腥不沾了!其实田螺可以算作是小荤,可是戒大荤者也是不食田螺的,其原因也是基于此。
很快,海棠便命人将早已备好的一些个活鱼,还有田螺抬了过来。由元熙和静依二人亲自到盆里各抓了一只鱼,慢慢放到池塘里。这水是放生一项,便是完毕,接下来,其它人便可以开始放生水中之活物了。
而随着岳王妃也放生了一只活鱼后,百姓们便纷纷开始放生活鱼、田螺等物。
海棠等人也是开始亲自动手将盆中其它的一些鱼类放生到池塘里。
突然只听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尖叫!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王蔷用手捂了嘴巴,眼睛瞪的极大,一只手还指向了平王府水盆里的鱼。“血!血!”
她这样一叫不要紧,登时就将寺内的所有人都吓坏了!特别是慧清大师,脸色一变!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这样盛大的日子里,居然见到了血光?这可是对观音菩萨的大不敬!
而其它的百姓们也是纷纷近前歪了头看,要知道大渊可是极其看重佛教的!特别是大渊的皇室,更是将佛教奉为了国教!若是在这一天,对菩萨不敬,饶是平王妃身分尊贵,怕也是要被皇上问罪的!
而岳王妃看了一眼水盆里的鱼,也是一脸震惊地看向了静依,大声道:“平王妃!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