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咱们与那小皇帝无冤无仇的,这样贸然杀了他怕是不太好吧。”
赵时宁连忙拽住沈芜蘅,苦着脸劝她,试图打消她的图谋。
她可不想被神罚,魂飞魄散。
“杀人需要有仇怨吗?”
沈芜蘅露出茫然的神情,似是不理解赵时宁在说什么。
不需要吗?
赵时宁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不想牵扯其中,“师叔,这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我与那小皇帝没有仇怨,万一哪日我不幸身死入了豐都城,这无故杀人不是入地狱也是要投胎入畜生道的呀。”
她只要想到未来要成为砧板上待宰的鸡鸭,顿时欲哭无泪。
早知道沈芜蘅要杀人,她是打死也不会跟着她来人间的。
更何况这可是一界之主,小皇帝若是死了,神界不可能不管!
“你要是实在要杀,不如你自己去,我在这等你便是。”
“无妨,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沈芜蘅打定主意要赵时宁作陪,她不由分说拽着赵时宁,脚尖轻轻一点,跳出窗户,飞向了小皇帝所在的朱雀楼。
赵时宁神情木然,内心绝望,在旁边看着就不算帮凶了吗?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沈芜蘅刚落于朱雀楼上,就立刻引起了羽林卫的注意。
他们手执锥枪,将赵时宁与沈芜蘅团团围住。
在沈芜蘅眼中,凡人不过是蝼蚁,她不屑取之性命,长剑轻轻一挥,包围着的人都皆被震飞,倒地不起。
“你们是谁?”
赵时宁看到小皇帝慢慢朝着她们靠近,他声音稚气未脱,面对这种场面却不见丝毫慌乱,安静地看着她们。
沈芜蘅勾出一抹笑,“自然是来杀你的人。”
她杀人向来干脆利落,说话的同时手紧握剑柄,杀气腾腾,恍若修罗鬼刹。
随着诡谲的剑意挥出。
赵时宁想也不想,扑向了小皇帝,将他推至一边。
她揽着怀里的小皇帝,才发觉这孩子轻得可怕,面色也是不健康的白,纵使被她救了一命,也只是阴沉沉地盯着她,连感激之色都未流露。
赵时宁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她愿意出手救他,纯粹不想被沈芜蘅牵连,并不是什么大发善心。
“阿宁,你这是做什么?”
沈芜蘅平静地凝视着她,有一瞬间,赵时宁真的很怕沈芜蘅将她和小皇帝一同杀了。
赵时宁眼睛一眨,眼泪一滴滴往下淌,煞是可怜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在担忧沈芜蘅。
“沈师叔,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你好不容易才重新复活,若是再因为造杀业被神罚魂飞魄散该怎么办,我我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你这么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沈芜蘅听见她的哭声,不知因何,心脏抽动了一下,闷闷的不舒服。
“我是你的朋友,你不想失去我?”
赵时宁连忙点头,“阿芜,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莫要杀这个孩子了,我是真的担忧你,你已经很厉害了,不需要再靠着杀戮去提升修为。”
沈芜蘅却抿唇轻笑,“你叫我阿芜?”
赵时宁本来还以为没那么容易劝她放弃,没料到沈芜蘅却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你不愿看我犯下杀业,我不杀他便是。”
赵时宁破涕为笑,垂眸看着怀中一言不发的小皇帝,怎么看都不喜欢这阴森森的孩子,报复性地拧了一下司鹤南的耳朵。
“今天算你走运,碰到本仙女救了你,还不快点给我们俩磕个头跪谢不杀之恩。”
司鹤南长睫微颤,湿漉漉的眼望着赵时宁,“你是仙女?我看不太像。”
赵时宁面容有一刻的扭曲,咬了咬后槽牙,“你这小屁孩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好啊。”
司鹤南小小的身体端坐于地面,明明生得精致可爱,但说出的话却格外不讨人欢喜。
赵时宁压抑住脾气,凶巴巴地掐住司鹤南还算有点肉的脸颊,用力扯了扯,将一言不发的孩子扯得直皱眉头才松开手。
“你这小孩真讨厌,要不是我不打小孩,今日绝对让你哭鼻子。”
赵时宁朝着个头刚及她腰身的小皇帝比了比拳头,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她才是真正要取他性命的元凶。
司鹤南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是被赵时宁拧的,他情绪情绪倒是出奇的稳定,听她这样说,也只是道:“你也就会吓唬小孩子。”
赵时宁直接被气笑,还欲与司鹤南争辩,却看到沈芜蘅神情已经不耐,冷冰冰地瞪着司鹤南。
她连忙起身去牵住沈芜蘅的手,“阿芜,我们走吧。”
司鹤南将目光收回,朱雀楼上空空荡荡,早已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只余一个孤零零的拨浪鼓躺在地面。
他伸手捡起拨浪鼓,在手中摇了摇,听着沉闷的声响。
“那个阿宁有了孩子?”
——
苍郁的树木向着繁星疯长,无羁阁坐落在入水的夜色中,格外的孤寂清冷。
人间不过半日,但赵时宁却觉得格外心累,只想安心回她的房间躺着。
就在此时,系统骤然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孩子!赵时宁,孩子有危险!快去找男主!】
赵时宁生平第一次听见如此凄厉的惨叫声,好像有危险的不是她的孩子,而是生子系统的命。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谢临濯。
好在,谢临濯并没有玩失踪。
赵时宁看到他站在庭院中,背对着她站在那棵被截成两段的冬青旁,她陡然松了一口气。
“师尊,你这是在做什么?一棵死掉的树有什么好看的,害得我白担心一场。”她轻声抱怨道。
“赵时宁,你去哪了?”
谢临濯转过身,依旧是仙人玉树兰芝的皎洁之姿,眼眸里倒映着天上的点点星子,几乎让赵时宁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我与沈师叔去了凡间一趟。”
“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赵时宁的错觉,她总觉得谢临濯说话时声线隐隐都在作抖。
赵时宁借着惨淡的月光,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谢临濯霜白衣袍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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