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乐意的剑插在了一个废弃的木箱上。在另一端,这种木箱子胡乱的堆成了堆。为了防备突然有人从箱子后面出来袭击,我们三个互为依靠品字形向前走。
我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箱子。半腐烂的木材哗啦一下子散开,散落出一堆死灰色的干尸,透着残白色的骨骼。这让我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更是心惊肉跳起来,联想到刚才挂在绳子上的尸体。这么一大堆木箱子,得死多少人?
这让给我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到这些死去的人一块一块的皮都变成了那具年轻尸体的抹布。我一扭头,看到毛乐意和卜高兴脸上也是有虚汗露出,很显然这里的情况并非如我们想象的只是些残酷暴徒。
"别动。"耳边传来阿竹的声音。我定了定神,听到阿竹在,心里轻松了一些。眼皮上一凉,我就知道阿竹又给我开了天眼。睁开眼的时候。我差点没吓得躺倒在地。
一群密密麻麻的红色鬼影,拖着身上颤动着的血肉,正在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嘴唇一张一合的仿佛正在说:"皮"
卜高兴手也有些抖了,紧张的问毛乐意:"师兄。怎么办?这可全都是受害的鬼,现在哪能全做法事超度了吧?咱俩可没那本事。"
毛乐意睁大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啊,田师兄在就好了。"
这些鬼越逼越近,我们三个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我忽然想到,后面就是一具真的尸体,连忙止住了脚步。好在那些鬼也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似的,虽然不停迈着步子,却怎么走也走不近。
僵持了一会儿,实在恶心恐惧的受不了,毛乐意叹了口气,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咱们修道之人也不缺少这精神。既然没法超度,那只有炼化了!有了什么恶果,我来担着!"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尺,上面篆刻着复杂的花纹,好像是很有名堂的样子,正要施法,阿竹在我耳边说:"借你单刃剑用一下,我帮你先把这些鬼收了。"
没等我回答,手中的剑已经飞出去,绕着车间里的鬼转了一圈,那剑里仿佛有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竟然把这些可怕的鬼像烟筒抽烟一般全都收了进去。
卜高兴目瞪口呆的说:"左师叔果然高瞻远瞩,这剑竟然还有这功能!"
这剑被阿竹又放进我手中,我呆呆的看着它,心想,我带着这把剑,岂不就是随身带了一大群可怕的鬼?不仅是可怕,还恶心,他们刚才的样子能让人把胆汁吐出来。
"小心些,有个家伙一直在盯着你。"阿竹说。
我当然知道,这家伙盯着我快一整天了,让我如芒刺背。
一把粗短的小刀,掉落在车间那边的门口,上面还带着血迹,看来施暴的人就是用这把凶器,卜高兴捡起这把小刀,恨的咬牙切齿,说:"待会儿捉住那混蛋,也要让他尝尝用这刀剥皮的滋味!"
一出门,看到办公室模样的一排房子,然后我就听到一阵嗡嗡的杂乱的声响,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一响,我就像孙悟空听到唐僧的紧箍咒,头昏脑涨,不到半分钟就失去了意识。意识恢复的时候,我已经漂浮在半空中,一个似笑非笑的年轻人正在盯着我流口水。
这不是那个苏天元吗?
苏天元得意洋洋的说:"你这魂体果然有问题,竟然这么容易的就被我勾出来了,也真是可悲可叹,韦大帅这等英雄人物,也保不住自己儿子的性命。"
我问:"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苏天元哈哈笑道:"果然只是个替死鬼,连这安魂咒都不知道!听说你寿元已尽,韦大帅硬拉着不让你去投胎,现在生死簿上你的名字应该抹杀了吧?我可要一饱口福啦!"
他说着直接飞向了我,一张嘴,钢针般的利齿伸了出来,就要咬在我的魂体上。
可是我的魂体还在躯体的三米以内,身体手中单刃剑上放出刺眼的光芒,把这个厉鬼推出去好远!
"该死该死!哪儿来的破剑,像是正道那帮伪君子的。"苏天元气急败坏的飘回来,又按下心神说:"哼,不管怎样,你今天是跑不掉的,吃了你,我的复活大计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忽然想明白了,冷笑道:"苏天元,你死了半年多了吧?这么久不去投胎,生死簿上还会有你的名字?是不是我也可以吃了你?"
"是又怎样?你有这本事吗?连安魂咒都不知道蠢货,你也真敢想!"说完他竟然又一次念起来这个安魂咒。
我又觉得有些难受,没有晕眩的感觉,魂体却随着他的声音飘了起来,离单刃剑越来越远。就在我着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念诵的这安魂咒似乎有些耳熟,顺口念了几句口诀,忽然恍然大悟,这不是第一段口诀倒过来念的吗?
想明白这件事,我心里顿时有了底,意识中正念口诀,魂体果然止住了向上飘的趋势,有一刹那的福灵心至,我忽然理解了这段咒语的真实意思,再念就通透了许多,魂体开始徐徐的落下来,就要进入身体。
苏天元大急,不顾单刃剑在那,猛的直扑过来,势头凶猛,压的单刃剑的光芒摇摇欲坠,就在我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我听到他一声惨叫,好像遭受了什么重重的打击。
理解了!我终于弄懂了一段这古怪的咒语了,兴奋的一睁开眼睛,就听到阿竹说:"我在他魂体上咬了一大口,他这回别想着复活了。"
我心中有好多疑问,挑出来一个问:"他怎么会我学的口诀?还会倒着念。"
阿竹说:"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教给我,我就教给你了。"
我站起身来,发现毛乐意和卜高兴正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壮老头对峙,这个老头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脸的横肉,双目圆瞪,露出可怕的凶光,他手里拿着一把断骨刀,脸上带着邪恶的微笑,就好像屠夫打量畜生一样认真的盯着我们三个。
"肉越嫩越好吃。"他说话好像有些费劲,停了一下才又用极慢的速度说:"你们两个稍微老点了,我喜欢后面那个小子。瘦瘦的,脂肪少。"
这是个人,就没办法用对付鬼的办法来应付。我看着他在这冬天里仍然裸露着的胸毛和胳膊,知道这就是行凶剥皮的凶手,卜高兴先忍不住叫道:"黑老头,我也给你剥剥皮来!"说着就冲了上去。他倒也不敢大意,用的是自己的剑,而不是从地上捡到的剥皮刀。
我对卜高兴很有信心。因为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竟然单肩撞倒了一面墙,虽然是年久失修的墙,但那也是墙啊,我看到了,那可不是一行砖垒的样子货,而是结结实实的两行砖垒起来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么一个猛人一个回合都没有,就被壮老头一刀砍在剑上,球一般的飞到后面。也幸亏他的剑质量好,不然这一下就是剑断人亡。
我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卜高兴口吐鲜血,艰难的对毛乐意说:"师兄,要用法力!"
毛乐意嗷的一声也冲上去,剑上白光闪烁,跟老头对拼了几下,也被击退败下阵来。那老头嘿嘿笑着,慢慢说:"修道人的皮,效果应该更好。"说着就追过来。
毛乐意又一次冲上去,这次更惨,剑都给打飞了,被老头一脚踹倒在地。眼看刀就要落下来,我抓起一把碎砂石,带着干土,朝着壮老头头脸撒过去。
壮老头哎呀一声扔了刀捂眼睛,我瞅准了机会一剑刺过去,原以为奏效了,那曾想那剑就像刺在石头上,竟然刺不进去!乐吉住。
然后我就重重挨了一脚,天旋地转的飞在半空中,要不是阿竹接了我一下,怕是要摔骨折。
但是老头也跟我同时惨叫。他的声音太大,我都听不到我自己的叫声。落下地一看,一柄闪着白光的长剑从老头背上穿透了身体,在前胸露出红色的剑尖。
滴滴鲜血落在地上,壮老头慢慢委倒在地。
杀了他的,是许久未见的大高手,左秋明。
卜高兴兴奋的挣扎着起来,叫道:"左师叔,你怎么来了?"
左秋明说:"你们几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叫几个人手就敢闯这地方?我追了大半个月才查到这万人屠的下落。再来的晚些,你们怕都被他吃了。"
毛乐意嘿嘿讪笑着说:"多亏师叔及时赶到,我们也是救人心切才来闯的。这家伙可真难对付。"
左师叔道:"好,虽然笨些,总算是我正道好男儿。"说完就走到我身边说:"你可知道我送你这把剑的目的?"
我说:"田德庸说了这把剑的故事,有些想法,但是不敢乱猜。还请师叔明说。"
左秋明点点头道:"师叔不敢当。送礼呢,就是要用礼物搭个人情。将来你可能会随你父亲入养鬼宗,但无论你在哪里,首先你是个人,就不要忘记以仁为本。这也就不辜负我送你这把剑的意思了。"
我心里有些糊涂,从小到大,都是受的马克思主义的教育,向往的是将来在大学学好本领,在社会上出人头地。虽然近来遇到了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我心里向往那种平凡幸福的生活的愿望反而更加的强烈,虽然没有想得很明白,但总期望着这些事情有一天全部过去。
可是听左秋明这话的意思,是将来我会入那个什么养鬼宗,难道我从此就要永远和这种事情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