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愣在原地,痴痴望着他的眉眼,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姬桓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冷冷盯着眼前的少年,低声道,“老十,古丽的阿爹乃是叶护,很是疼她,你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磕头认错,岂非太羞辱人了?”
姬铉嗤笑,声音淡淡,“怎么,只许她羞辱小嫂嫂?”
姬桓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一丝无奈,“看在我的面子上,认错可以,磕头就免了吧。”
“小可汗的面子”姬铉勾起唇角,悠哉悠哉的瞧着他,吊儿郎当道,“在我这儿怕是不太好用啊。”
“姬铉,你个疯狗!发起病来乱咬人是不是?”古丽显然是被气得狠了,眼眶通红,一直在眼眶中盘旋的泪珠如今也落了下来,“小可汗的话你都敢不听,以后怕是连大可汗都管不了你了!”
姬铉不应她的话,只笑眯眯的盯着姬桓,低声道,“小可汗还有什么事吗?若没事,便自行离去吧,别妨碍我行刑。”
姬桓眼眸微深,神色复杂,半晌,才轻叹一声,“古丽,既然是你有错在先,就该受到惩处,不如就应了老十的话,同大燕公主认个错吧。”
古丽脸色突变,猛地扭过头瞧着他,扬声质问道,“小可汗,怎么连您也”
姬桓丢了面子不说,还费力不讨好,如今也沉了脸,低声道,“你只管选一个,是受了这罚,还是出去认错?”
古丽胸脯上下起伏的厉害,死死咬住牙关,转身趴到了长凳上,一言不发。
见她作出了选择,姬铉唇边的笑意加深,语气戏谑,“既然如此,那便打吧,杖四十,不得出错。”
两个小兵颤颤巍巍的举着军棍,凑到了长凳前,再次捆住古丽的手脚,顶着小可汗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心一狠,将手里头的棍子重重落了下去。
二人相比,小可汗仁善开明,十王子是个疯狗,惹恼了前者,被罚军棍,也只受些皮外伤,可若是惹恼了后者,还能不能留命在这世上,就难说了。
该听谁的话,他们心里头明白得很。
军棍落在后腰上,发出阵阵闷响。
古丽用力咬住辫子,一声不吭,心中对元宓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只想着养好身子就去弄死她。
姬铉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笑吟吟地瞧着姬桓,眼中一片玩味,“小可汗还不走吗?”
姬桓眸色稍冷,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老十,你当真要如此?古丽不过是性子跋扈些,若有错处,小惩便是,何须动用军棍?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一马么?”
“放她一马?”姬铉冷笑,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小可汗想做老好人,也该分清楚时候。”
“若今日不严惩她,人人效仿,对大燕公主不敬,惹恼了三哥,再被押到此处,我也要连着放他们一马么?”姬铉睨着他,语气平淡,“我可不是放马的。”
“你”姬桓冷了脸,语气不悦,“看来你是下定主意要与我作对了?”
话才说完,他身后的几个兵卒齐齐拔刀,对准了姬铉。
见这架势,姬铉似是被触到了哪根神经,不仅毫不畏惧,唇边竟还扬起笑来,握着短刀的手青筋暴起,“有意思,小可汗是在威胁我吗?”
姬桓一顿,视线扫过他的笑脸,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后头。
与姬铉相比,姬桓完全是温室中娇养长大的花朵,身为大可汗最疼爱的长子,不仅没参加过惨绝人寰的试炼,就连骑射都不甚擅长,整日里捧着兵书钻研,没做过一件正经事,偏生大可汗还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对他愈发上心。
与手剥老虎皮的姬铉站在一处,就好似小鲤鱼偶遇了巨齿鲨。
“小可汗还真是心地良善。”
没等姬铉发难,帐子外就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姬桓身形一顿,回眸望去,对上了姬丞含笑的双眸。
瞧见是他,姬桓脸色缓和了些,压下眼底的慌乱,又端出了兄长的架子,低声道,“阿丞,此事影响不大,古丽也受了几杖了,不如就”
“小可汗如此关心古丽,可是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姬丞扫了眼趴在长凳上的姑娘,语气平平,“我铁了心罚她,是为心上人出气,小可汗执意救她,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姬桓如遭雷击,声音都扬高了些,“姬丞,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姬丞眉眼含笑,上下扫了他一圈,轻声道,“小可汗急什么?莫不是被我猜中了?”
“你空口白牙,分明是在污蔑与我!”姬桓红了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姬丞也不应声,只笑着瞧他。
姬桓没讨来半分好,面上挂不住,恨恨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帐中受罚的古丽,愤然离去。
见他离开,姬铉慢吞吞的收回了小刀,似笑非笑的瞧着对面的男子,开口打趣道,“三哥倒是会挑好时候赶过来,恰恰救了他一命。”
姬丞暗地里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上前两步,扯住他的袖口,朝外走去。
姬铉也不躲闪,任由兄长将自己拽了出去。
站在三哥面前的姬铉,收了利爪和獠牙,任由他摆弄。
姬丞将他拖到帐外,冷声开口,“他只是激了你两句,你就忍不住了?旁人我不管,姬桓是那人的命根子,你也敢当众动手?若是打草惊蛇,误了大事,你又该如何?”
姬铉面上不服,扯了扯唇角,毫不在意道,“上一个带人威胁我的,坟头草都比他高了,我连那人都不怕,还会怕他不成?大不了一命抵”
“住口。”
姬铉俊脸一抽,悻悻闭上了嘴。
“当年你叛逆不服管,惹了大可汗,被丢到蛇窝里,是谁救回了你?”
听到这话,姬铉肩膀耷拉下来,再没了脾气。
“我把你的命捡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去一命抵一命的?”姬丞眉眼深邃,唇边虽挂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姬铉浑身一震,垂下头去,小声认错,“三哥是我冲动了,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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