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来的是孙太监,皇后身边的亲信,态度也非常的好。
孙太监先等贾母等人拜见起身后,宣布皇后懿旨,各赐贾母与王熙凤诰命服一件,初三进宫时穿着。
你说什么,王夫人?级别不够啊!谁叫你男人只是个五品官,能进宫都是托了元春的福气。
孙太监走了,贾母像喝高了,脸红脖子粗,走路都打晃。王熙凤更不堪了,刚才孙太监告辞时都没能站起来,这回走路都要扶着。
刚坐稳的贾母正要说话,门口又进来一个婆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宫里来人了!”
贾母想站起来,有点力气不足,鸳鸯伸手搀扶才起身:“老天爷!”
没等她们出去呢,裘世安已经走到院子内,看见贾母还主动上前抬手虚扶:“老太君,不必行礼,咱家就是来给贾府送点年货的。”
没等贾母客气呢,裘世安转头对王熙凤微微躬身:“夫人,年货里头有一些是专为小县君备下的!”
裘世安来的快去的也快,交代清楚后示意不必客气,不必送了,转身就走。
贾母还是挣扎着送到门口,看见了停在前院里的马车,上面堆满了皇帝赐给贾家的年货。
至于谁代表了贾府,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宫里一连来了三波人,来头一次比一次大,回到屋里的贾母,一阵筋疲力尽之感袭来道:“累了,去歇一会。”
贾母直接去了后面歇着,王夫人和王熙凤等人目送,一时无事,各自散去。
从头到尾,王夫人都做到了保持平静,回到中院后,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又不好发作。
看见宝玉一路狂奔而来,身后的丫鬟婆子追的气喘吁吁,再也克制不住了。
“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宝玉跑这么快,摔着了算谁的?来人,给我掌嘴十下。”
贾宝玉还以为要打自己,吓的脸都白了,母亲可是一贯的疼爱自己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几个粗使婆子出来,对着四个宝玉身边的丫鬟婆子抽嘴巴,一人十个,打完脸上全是巴掌印。
王夫人见宝玉吓着了,忍不住心疼的拉着他的手坐下道;“儿啊,你要争气,好好读书,娘的脸面全指望你了。”
宝玉眼中一阵迷茫,似乎在说,母亲怎么也要逼我读书呢?
一路努力板着脸,却无法压住嘴角的王熙凤回到家中,终于不再掩饰的笑容满面。
灿烂的笑容似乎照亮了阴霾的天空!
“平儿,去看看巧姐的年货都有啥,别让那些蠢货入库咯。”
平儿应声而去,坐下的王熙凤总算是彻底的扬眉吐气了。
荣国府的家可不好当,上有贾母压着,中间有王夫人需要顾忌,下面还有人阳奉阴违。
今天这么一出下来,今后下面的人谁敢不乖乖的听话,再玩小手段,贾母都护不住。
哼,这一路上,以前一些仗着年龄大,嘴服心不服的妇人,今后看哪个还敢不服。
今天的事情,一定传的人尽皆知,尤其是裘世安当时的态度,谁还不知道陛下让裘世安来送年货是为谁?
所谓给小县君的年货,其实也没啥特殊的,就是一些穿的用的,但你要看是谁送的。
如果说贾母找到了一点当年两位国公还在的风采,王熙凤感受到的就是后院一人之下的权力。
王夫人今后说话,在荣国府里还好使么?信不信王夫人让人做事,八成的人都会先问问王熙凤。
亲姑姑怎么了?二房占着中院,等同于占着荣禧堂。这本该是大房的地方。
今天的贾琏很忙,首先是要给下属们发福利,巡视组这边简单粗暴,每人五十块银元的过年费。发完钱宣布放假,小吏则安排了轮班,过年值班那天的加班费是五两银子,够一家五口过年的开销了。
接着去研发司,这边的发的东西就多了,银子除外,还有吃的穿的,每个人放假回家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要说过年期间,哪个部门最辛苦,自然是五城兵马司了。管治安,管水火,管卫生,过年期间,轮流值班,确保随时能出动足够人手,应付突发请客。
五城兵马司的待遇也非常的好,这是确保贾琏手里最靠谱的武装力量唯命是从的前提。年货简单的发一点,免得外人看见眼红,过年费则给的很足,一年下来收的各种费用,留一点明年备用之外,其他都发下去了。最底层的士兵,每人都发了十块银元。
可以说,贾琏来到五城兵马司之后,全体福利待遇大幅度上升了。至于各位巡城御史,他们平时有来钱的道道,贾琏不许跟士兵分润。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在张家口喝风沙,贾琏内心很是感慨。安排了过年值班,贾琏主动要求年三十值班,其他人轮流来。
安排完毕,贾琏才去了城南,安抚了一番孪生姐妹后,这一天的工作也算到头了。
就在贾琏准备回家的时候,倪二来了,双手奉上一个信封,贾琏随手抽出一看,笑道:“今年混的不错啊!二万两呢?”
倪二赶紧道:“多亏了二爷照应,不然哪有倪二的今天。”
贾琏笑着把银子递给姐姐,笑道:“你的事情自己看紧点,下面的人要约束好,过年期间出了事情,我收拾你。还有,那个假尼姑如何?”
“上回走玄真观出来后,又住进了铁槛寺,一直比较安分,二爷放心,小的一直派人盯着呢。”
这个答案贾琏颇为意外,一直以来直觉告诉他,那个假尼姑不简单,可是她的轨迹又说明了与甄家脱不开关系。现在的甄家被皇帝赶狗入穷巷,就等太上皇驾崩的那一天,前脚太上皇咽气,后脚龙禁尉就会杀进贾家。
甄家人能看不出情况不妙么?不可能,除非甄家人都是傻的。
远在江宁的甄家,死活与贾琏没啥关系,贾琏担心的是狗急跳墙,搞出点意外。
大周军方里头搞点火器不难的,万一在路上被十几条或火铳集火呢?
“趁今天还有空,出一趟城吧。时间上还来得及。”贾琏稍加思索,决定宁枉勿纵。
道路两边的积雪很厚,路面上结一层薄冰,马蹄铁踩上去咔咔响。就这路面,想快马还怕伤了马蹄呢。
一行二十余人到了铁槛寺,贾琏翻身下马,里头小尼姑智能儿探头看一眼便掉头喊:“主家的二爷又来了。”
贾琏一阵无语,我有那么可怕么?惊慌失措的样子,给贾琏一种【日本鬼子又进村】的既视感!
小尼姑,别以为以后你勾搭秦钟的事情我不知道!
悻悻的迈过门槛,前院内的桃树就剩下树干了,稍微有点风,树干上雪就簌簌的落下。
藏污纳垢的地方,种辟邪的桃树也算有自知之明了。
老尼姑惊慌失措的出来,西厢的院子里,假尼姑也不演了,寻常人家女子的打扮出来,站在半高的院墙后面瞅着贾琏。
老尼姑这种人给点钱就能打发,倒是不难应付,嘴还严实。贾琏回头一个眼神,看都没看她便往西厢去。
柱子上前来,塞一张百两银票过去:“过年费!”接着又给一脸惊慌的智能塞两块银元:“你也有!”
老尼姑看着贾琏的背影颇为热切,还以为尤氏之后还有后续呢,她还惦记着引见几个深闺怨妇,挣点小钱。
“进去说?”发现这院子里就一个丫鬟陪着,这女的一看就不像死士,贾琏自然不怕。
入内后,贾琏大马金刀的在炕上坐下,歪着脑袋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
“你到底是何人?”贾琏一直没弄明白她的底细,干脆单刀直入了。
“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假尼姑依旧是一副招人怜惜的模样,换个急色的,能扑上去按倒在炕上了。
“虽然没证据,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不怕告诉你,这里是京城,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告诉我。”
假尼姑明显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又回到常态:“小女子姓甄名欢,前济南通判外室之女。只因家母不容于正房未能入室,受济宁之乱的牵连,家父获罪下狱,后被斩于菜市口,母亲闻讯后病亡,小女子只身上京收尸。大人不信,只管去查。”
贾琏受惊不小,猛的站起:“怎么,你还是甄家女?”
“旁支,家父都要出五服了,如不是科举顺利,甄家人都不带认这门亲戚,小女子找上门去求助,一点散碎银子给打发了,生怕受连累!”
这女子不紧不慢的极有条理的讲述,搞的贾琏还以为自己弄错啊。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么?贾琏心里默默的嘀咕,慢慢的又坐回去,猛的又站起来,目光炯炯的逼视甄欢的眼睛:“既然无家可归,不如给我做个外室?不然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京师,如何为生?”
本以为能从眼神里看出点什么,不料她闭上眼睛,几次深呼吸之后才睁眼看了看贾琏,低下头去,口中低声道:“大人不嫌弃,小女子自然是从的。”这下贾琏不会了,你怎么就答应了呢?会演是吧?我要看你能演到何等地步。
“答应就好,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让丫鬟关门,先成就好事。”贾琏起身,一脸色坯的坏笑往前。
“不能等晚上么?”甄欢身子微微一颤,语带颤抖。贾琏咬咬牙,狠狠心,弱女子就是用来欺负的:“就现在!”
甄欢低着头,缓缓的抬手又放下,两次之后,第三次终于把手落在扣子上,并且艰难的解开一个。
贾琏傻眼了,我就是试探一下,你真脱啊?
不敢再留下了,不然做人的良心底线就被突破了。贾琏健步往前,拉开正在关门的丫鬟,推开门后出去,站在门外才回头道:“好自为之!”
“小女子等大人下次来!哪都不去!”甄欢依旧低头说话,语气变得顺畅多了,多了几分娇滴滴。
贾琏心里暗暗恼火,我怎么会有道德底线这东西的?我要跟原著里的薛蟠一个道德水准,该多爽啊。
“贫尼送二爷!”
贾琏上马之后,低头对老尼姑道:“照顾好她!有事及时通报!”
“二爷放心!”老尼姑赶紧答应,贾琏走袖口里摸出一张百元票子,丢给老尼姑,掉头策马就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跟尤氏搞上,那是因为贾珍所作所为,以及未来的东府纳入囊中。无缘无故的因为怀疑就坏人家女子的身子,良心过不去啊。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疑惑,贾琏还要等派人去查清楚再说。让谁去查,当然是找夏刚。
从身份上看,甄欢还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看着还挺仇视甄家的,这让贾琏有点犹豫了。
回去的路上,阴沉了一天的天空上,终于开始掉雪片了,上来就是一副往大里下的劲头。
回到贾府时,漫天鹅毛往下落,遮蔽了京城的天空,看这阵势要下一夜了,贾琏忍不住皱眉头。
千万别小看下雪,每年冬天雪下大了,一晚上至少冻死几十个,次日一早收拾人拉出城挖坑随意埋了才是常态。
什么首善之地,那么多穷人和乞丐,贾琏又不是看不到。
“爷回来了,这是放假了?”兴奋了一天的王熙凤依旧红彤彤的脸出迎,贾琏不知道发生的事情,随口回答:“这雪下的大,明天怕是有的忙的。这假期,没准还要拖一拖!”
“五城兵马司不是有新的领班御史么?怎么还要爷操心!”王熙凤不解的问一句,她倒是知道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干的啥。
“掌了这份权力,就要把差事做好,不然各种费用好意思去收?没钱,拿啥来养下面的人,拿啥让下面的士卒服气?再说了,遇见事情看不到我的认,尤其是年关下,时间长了,下面的士卒都不认得我了,今后说话没人听了。别只看见掌权的好处,还要把权力抓捞了。权力这个东西,看不见莫不着的,其实很简单,说出去的话,有人照办,就是权力。”
贾琏倒也没说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话,而是很有耐心的解释。贾府里最亲近的人就是王熙凤了,对她都没耐心,这后院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