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妃等人假惺惺的来探望,一则是看看茶茶的情况。二则是终于有机会面见皇上了。
她们给皇上请安。一双双眼睛贪婪的望向他。
虽说是来探望茶茶,可一个个打扮的如画中仙子,首饰,脂粉,一样都不少,衣着华贵,环佩叮当。
茶茶无力的躺在床上。眼角的余光扫到如妃,她看到了如妃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茶茶心里明白些什么,可如今却像闷嘴的葫芦一样说不出来,只得侧过脸去。不肯看她们。
如妃最先扑到茶茶床前:“远妃妹妹,当时我们是好心请你去畅春阁听戏的,后来咱们还手拉手赏花呢。怎么你不小心就掉进了湖里?当时呀,就吓的我大叫起来,还好有人前来施救。”如妃又对皇上说:“远妃妹妹肯定是想皇上了,以致神情恍惚的,最后跌进了湖里,甚至连喊救命都忘了。”
茶茶默默的握紧了拳头。这个如妃,倒很会颠倒黑白。
另有几个位份低的妃嫔附和:“定然是皇上日理万机,没能时常去看远妃,远妃觉得这深宫寂寞,所以想不开想要寻死也是有的,唉,都怪我们,没有瞧出远妃的心思。若是瞧出她的心思,怎么着也会拉着她呀。当初我们也曾到唯一殿去跟远妃请安,可远妃好像对我们很警惕,不太理会我们,也不大愿意跟我们说话。”
妃嫔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像刚出窝的麻雀。
茶茶心里又气又恼,明知道被陷害,可苦于没有证据,当时她身边的宫女又没瞧见实情。若此时说自己被她们推下湖去,她们自然是不认的,到时候她们众口一词,皇上还会怪自己多事,倒不如忍了。
妃嫔的聒噪让茶茶不爽快,她闷然坐起身对皇上道:“我想静静的休息一会儿。”
皇上让众人退下,他自己也没有多呆。只是交待茶茶:“你好生养着吧。宫里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当初朕实在不愿意耽误你,你在宫外,自由自在,生活的多惬意,可你执意想进宫,朕唯有成全你。你习惯也好,不习惯也罢。你的下半生,都将跟宫里联系在一起。你要慢慢的适应了。”
茶茶眼角有晶莹的泪。
皇上又交待下人们:“好生伺候你们的主子,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去内务府要。衣裳,首饰,日常生活一点一滴,不要劳你们主子费心。”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喜欢,没感情,无论再怎么关心。都是肤浅的。
这件事过去不久,如妃那里又发生了一件事,她只说自己宫里失了一支玉簪子,后来莫名其妙的就要搜宫,搜了几个位份低的贵人的住处,一无所获。
她虽没有搜茶茶的宫殿,可这一日她带着众姐妹到茶茶的唯一殿说话,却无意发现她的玉簪子出现在茶茶的床上。
众妃嫔都装作错愕的模样:“皇上当初可是极喜欢远妃娘娘的,虽然远妃娘娘的家世不好,可我们一直不敢小看了你。只是为了这样一支玉簪子,远妃娘娘的手脚就不干净,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疼爱?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茶茶显然也很吃惊。她根本不明白,为何如妃的玉簪子会出现在她的床上,甚至,用过午饭之后,她还小睡了一会儿,那个时候,床上还没有玉簪子。
如果是她偷了玉簪子,她又怎么会明目张胆的把它放在床上呢。
如妃却管不得那么多:“你这乡下来的,是不是穷疯了,竟然惦记起我的东西来,你若想要,对我说,我送给你便可,可你不应该这么下作,做出这样的事来。”
茶茶泪流满面:“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没有偷……”
“远妃娘娘的手也太不干净了,这后.宫失窃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不如,我们找皇上拿主意吧。”一个妃嫔出主意。
众皆点头。
皇上正在养心殿批折子,这帮女人浩浩荡荡的前去,茶茶无法,只得跟着,期间甚至有妃嫔推搡了她,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跟皇上解释。
如妃先发制人,把玉簪子拿出来,哭哭啼啼的说是在茶茶床上发现的。
众人也跟着起哄。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些女人在一起,如蜜蜂一般,嘤嘤嗡嗡,皇上的脑袋都大了。
茶茶跪在养心殿正中央。
诺大的养心殿更显出她的瘦小。
她抬起头,远远望着台阶之上,长案之后,手拿着折子还未曾放下的,阴着脸的皇上,她的心突突直跳。她想为自己辩白,想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皇上,我没有偷…….”
“我记得那日在畅春阁听戏,远妃她就说过我这簪子好看,当时我还说要送给她,可惜她不要。”如妃显然在无中生有。
茶茶委屈的道:“我……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其它妃嫔却附和着:“当日畅春阁听戏,远妃娘娘是说过玉簪子好看的话。”
茶茶呆住,显然,这些妃嫔,是串通好的。
“你到底偷了没有?”皇上放下折子,凝望着茶茶。
茶茶委屈的泪水长流,没有什么,比被心爱的人误会更让人难过了。
她简直语无伦次:“我……我……没有说过……我没有偷……”
“不是她偷的,玉簪子怎么会在她床上?这玉簪子可是当初皇上初见我的时候赏赐下的。”如妃把玉簪子搂在怀里,显的很是爱惜。
一个婢女跪进来,她是茶茶身边的铺床婢女紫星。
紫星跪地磕头:“皇上,奴婢有邪,不敢讲,还求皇上做主。”
她似乎很害怕,瑟缩着,嘴唇都在颤抖。
“说吧,朕给你做主。”皇上依然阴着脸。
“奴婢…….”紫星看看茶茶:“这玉簪子,分明是远妃娘娘偷的,那一日,如妃娘娘宫里没人,奴婢亲眼见到远妃进了她的宫殿,走了一圈,回唯一殿的时候,手里便多了这簪子,远妃娘娘说这簪子是如妃娘娘与皇上的定情物,回头她找个法师进宫,对这玉簪子施狮,让如妃娘娘……多灾多病才好。”
如妃已是哭的梨花带雨:“皇上,你听见了吧,这紫星可是伺候远妃的,她说的话怎么会有假?还求皇上做主……”
紫星低下头去。
茶茶奋力摇着她的胳膊:“你说谎……你说谎…….我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紫星依然是一副害怕的模样:“远妃娘娘,你就不要逼奴婢了,这几日如妃娘娘在宫里找簪子,奴婢很害怕远妃娘娘偷簪子的事被捅出来,夜里甚至睡不好,今日真相大白,远妃娘娘又想阻止奴婢说真话吗?奴婢做不到啊。”
茶茶脸涨红,像要喘不过气来。
她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她却无力挣脱,长案之后的皇上,脸色明显越来越难看了。如妃的哭声还在耳侧。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么无助,像极一个迷路的孩子。
皇上叫了七公公,不知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七公公亲自去捧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三四样珠宝。这些珠宝或红或蓝,款式新颖,极为珍贵。
皇上缓缓道:“这些,本来是预备着明年送给你们的,如今,就先送给如妃吧,算是给如妃压惊。”
“皇上,可是……远妃偷东西的事,皇上还没有给一个说法啊。”如妃装出委屈的模样。
“如妃,这些珠宝,你好像不是很喜欢?”皇上凝望着她。
如妃赶紧挤出笑脸:“我喜欢,我喜欢。”她端着珠宝,给皇上道了谢,耀武扬威的去了,走到茶茶身边,故意晃了晃盒子,盒子里的珠宝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对茶茶来说,是刺耳的。
等妃嫔们都走了,紫星也退了出去,茶茶却还是呆呆的跪在那里,她脸上的泪一直不停,甚至哭肿了眼睛。
“远妃,你回去歇着吧。”皇上重新拿起折子,头也没抬。
茶茶有些不死心:“皇上真的相信,是我偷了簪子吗?”
“那支簪子就那么重要吗?如今国事当前,你们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又没住在一个宫殿里,何苦这样争来争去,那玉簪子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朕赏赐了珠宝给如妃,想来她也不会说你什么了,你退下吧。”
“皇上这样说,是不相信我了。”茶茶呆呆的说话,像是说给皇上听,又像是说给她自己。
七公公上前一步,小声劝解:“远妃娘娘,皇上这里忙着呢,你且回去吧,皇上也并没有责罚娘娘的意思。”
茶茶站了起来,抹抹脸上的泪:“我听人说,宫里的女人犯了错,皇上会罚她们面壁思过,若皇上觉得如妃的玉簪子是我偷的,怎么不罚我面壁思过呢,这样,也好让我……反省反省。”
皇上放下折子,抬起头来,以一种十分热切的眼神望着茶茶,这个女子,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倔强,这倔强的模样,有点像芙蓉。
皇上凝望着她。许久不语,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对七公公说:“你扶远妃回去吧,交待下去,玉簪子的事,以后谁也不要提了。对了,让唯一殿的奴才们好生伺候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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