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两周。
李维这边还在为整合改造祖安和比港的诸多事宜忙得焦头烂额,他还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远在千里之外的艾欧尼亚。
而在千里之外,接近艾欧尼亚的海船上,锐雯不,“奥莉安娜·李维克”,却已经成为了一众艾欧尼亚人心目中的导师。
因为她是领风者,是真神迦娜的信徒。
而在迦娜降临凡世的那一天,这一船的艾欧尼亚水手正好就在皮尔特沃夫。
他们全都亲眼目睹了迦娜女神的无尚神威,于是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领风者协会的忠实拥趸。
这两周以来,在返回艾欧尼亚的漫长航程当中,他们就像是最虔诚好学的学生,一直追随在锐雯身后,向她讨教着迦娜女神的思想和理论。
锐雯也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给大家上课。
所幸这些艾欧尼亚人比较淳朴,而她之前也有那么一周自学积累,手里又拿着一本《迦娜思想简述》作教材,勉强也能糊弄过去。
但无奈的是.
随着锐雯的“领风者小课堂”越开越久,学生们对迦娜理论的理解也越来越深,他们的求知欲和探索欲也变得越来越强。
慢慢的,他们的问题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深刻,让人难以招架了。
尤其是锐雯刚醒来时见到的,那位有着瓦斯塔亚血统的猫耳少女:
“奥莉安娜大师,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菲雅.”锐雯如今已经和这位猫耳少女混得非常熟了。
她知道少女名叫菲雅,是艾欧尼亚人和瓦斯塔亚半兽人的混血儿,来自艾欧尼亚巴鲁鄂行省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海商家庭。
同时,菲雅也是这艘海船的主人。
而在父母去世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独当一面地出海来双城做生意。
这一来,就让她见识到了千年难遇的真神降世,还顺便在路上捡到这么一位“奥莉安娜大师”。
“菲雅,你没必要叫我大师。”
望着猫耳少女那一派仿佛朝圣般的恭敬神色,锐雯无奈地说:
“我说过,我也只是一个迦娜理论的初学者而已。”
“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样,都只是迦娜女神的学生。”
“大师,您真的太谦虚了!”菲雅,还有在场的艾欧尼亚水手都感慨地说:“虚怀若谷、盛德若愚,利刃在怀而不露锋芒,您简直就像我们巴鲁鄂无极剑派的剑道大师一样博学谦逊!”
锐雯:“.”
她只能叹气:“总之,你们别叫我大师就好。”
我不配。
锐雯心虚地避开这些艾欧尼亚人的崇拜目光。她知道,自己差点就成为了侵略艾欧尼亚的刽子手。她不配得到这些人的尊敬。
“我明白了.”菲雅似乎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
只见少女激动地竖起猫耳,一脸崇拜地看了过来:“奥莉安娜,您的意思是——”
“革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的关系也不是艾欧尼亚传统观念里有人身依附关系的大师和弟子,而是地位平等、志同道合的同伴?”
“额”你说是就是吧。
菲雅更投入了:“所以我不该叫您大师,应该叫您.奥莉安娜同志?”
同志?锐雯微微一愣。
因为这个词是李维从诺克萨斯语里的“战友”化用过来的。马莉特以前也常常这么叫她。
“不”锐雯努力驱散了那痛苦的记忆。
她很快理解了菲雅口中,那个词汇的确切含义。
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同志,志同道合之人。
可她真的配当领风者的同志么?
“就请叫我锐叫我奥莉安娜吧,不要再加其他称呼了。”她只好这么说道。
“我懂了!”菲雅又懂了。
“奥莉安娜你是来艾欧尼亚执行地下工作的特派员,我们现在都快回艾欧尼亚了,可不能再一口一个同志,向外暴露身份了。”
“额”锐雯扶额。
而菲雅全然没有参透她那复杂表情,她只是继续自顾自地问道:“奥莉安娜,我想再问一个问题——你之前一直在拿双城和诺克萨斯作例子,给我们讲解迦娜女神的思想理论。”
“那你能不能帮我们分析分析艾欧尼亚的情况,讲讲怎样才可以拯救艾欧尼亚呢?”
这问题一问出来,在场的水手们便都期待地投来眼神。他们都是艾欧尼亚人,当然更想知道拯救艾欧尼亚的办法。
可锐雯却尴尬地愣在那里:“这”
她这下算是被难住了。
为什么她总是那双城和诺克萨斯作例子讲课?
因为李维在那本《迦娜思想简述》里,就只写了双城和诺克萨斯啊!
艾欧尼亚他提都没提,而以锐雯小学函授的文化理论水平.
她就像是摸鱼混日子的大学讲师,要是没有别人做好的ppt,那就连课都不知道怎么上了。
“怎么拯救艾欧尼亚?抱歉,这我还不知道。”无奈,锐雯只好坦诚地承认自己的无知。
在场的水手们果然非常失望。他们没想到如此博学多才的“奥莉安娜大师”,竟然对艾欧尼亚的情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而.
菲雅却蓦地拳头紧攥,猫耳颤抖,激动地悟出了什么:“奥莉安娜,我明白了!”
“就像你之前跟我们上课时讲的那样,我们不能步入教条主义的误区,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原来如此!”水手们也都懂了。
原来奥莉安娜大师不回答,不是因为她无话可说。
而是她还没有对艾欧尼亚作深入调查,所以不想胡乱地发表意见。
“到斗争中去,到群众中作实际调查去,这才是一个领风者应该有的态度啊!”菲雅崇拜而感动地说。
锐雯:“.”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用给人上课了。
菲雅等人已经能自己给自己讲课了:
“祖安斗争的胜利,要靠祖安同志了解祖安的情况。”菲雅念着那本《迦娜思想简述》里的内容:“换作是艾欧尼亚,道理也一定如此!”
“我们要找到拯救艾欧尼亚的办法,就应该先对艾欧尼亚的实际情况作出调查才对。”
“可我们现在还没到岸诶,要做调查的话”
这猫耳少女已经能自己给自己布置课堂任务了。
只见她眼前一亮,指着自己和水手们说:
“奥莉安娜,你不如就从我们开始吧?”
他们都是艾欧尼亚人,他们的个人感悟、生活细节、人生经历自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艾欧尼亚的社会环境。
如果要对艾欧尼亚进行社会调查,这些人当然是现在的最好的受访对象。
“额好吧。”锐雯鬼神神差地答应了。
她下意识拿起纸和笔,然后才微微一愣:
她怎么还真干起调查工作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领风者.难道你真把自己当奥莉安娜了吗,锐雯?
锐雯心情复杂。
“奥莉安娜?奥莉安娜?”菲雅迫不及待的呼唤声,将她的思维又很快拉回现实。
嗯.就当是为了伪装吧。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邪恶的诺克萨斯人,所以我要扮演好这个领风者。
锐雯这么告诉着自己,便终于聚精会神地拿起纸笔,开始对这些艾欧尼亚水手进行采访。
她也不知道这社会调查该怎么做,便只好拿出以前在帝国占领区搜捕细作的本事,无微不至地去询问这些水手的个人信息。
首先问的自然是姓名。
或许是因为心虚,锐雯这两周来除了讲课,私下里一直在刻意和这些艾欧尼亚人保持距离。
所以除了菲雅等少数性格自来熟的人以外,其他人她也只是混了个脸熟,并不知道名字。
趁此机会,她正好也能把大家的名字认全。
“我叫苟吉。”
“我叫赛噫。”
“.”
水手们接连报上自己的名字。
锐雯却是越听越不对劲。
过去为了给侵略艾欧尼亚作准备,她也是在战团里学过一些艾欧尼亚语的。
她能听得出来,这些水手的名字很奇怪。
他们的名字在艾欧尼亚语里的含义,不是狗啊、猪啊,就是小偷、窃贼、抢劫犯,甚至干脆就是“贱种”。
谁踏马会给自家孩子取名叫“贱种”啊?
“你们为什么叫这种名字?”锐雯不能理解地问道。
“因为我们生来就是贱民啊。”水手们却反而用不能理解的目光看她:“在艾欧尼亚,贱民只能取这种名字。”
“哈?”锐雯有些震惊:“贱民?”
在她的印象里,以及大多数瓦罗兰人的刻板印象里,艾欧尼亚都应该是一个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是外乡人去一趟就能洗涤灵魂的奇幻圣地。
怎么
“艾欧尼亚也有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