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小圆子会带你们去住处。以后,每三个月,你们俩可以来这屋领取一次用度。每隔三日,新入门的弟子都可自行去演讲堂听课。今天刚好是上课的日子。所以,三天后才能再开讲。这几天,你们可以四处走走,也可以去拜访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多多跟他们讨教。”文师叔说完,冲门口喊了一嗓子,“小圆子,进来。”
刚刚的那个圆脸小正太嗷嗷的小跑进来:“文师叔,您找我?”
“他是你们的姜师兄。”文师叔顿了顿,还是解释道,“修真界里,是以修为的高低论长幼、排辈份,与年纪无关。”
“见过姜师兄。”风可儿和菩提子恭敬的抱拳行礼。
小圆子抱拳回了一礼,板着小圆脸装老成:“师妹、师弟莫客气。”
风可儿偷偷瞟了一眼还没自己高的“姜师兄”,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自我解嘲:师妹,好粉嫩的称谓哦。嘿嘿,比‘大姐姐’或‘阿姨’之类的显年轻多了。上哪儿去占这样的便宜!
“小圆子,你领他们俩去住处安顿。”文师叔摊开一张羊皮卷地图,飞快的在上面戳指两下,“男的住这里,女的住这里,不要弄错了。”之前,师叔过来时,只吩咐他安全一个上好的住处,现在却送来了两个人。他刚刚还头疼着呢,现在却终于明白师叔的意思——原来上面的人根本就没把这个姐姐算在里头啊。既然如此,这住处就好安排了。
“喏。”小圆子扫了几案前的两人一眼,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莫非修真的人也脱不了俗,喜欢搞对人下菜?风可儿看得分明,心直嘀咕。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事充分证明了她没猜错。
跟着姜师兄离开执事院后,一行人走了不到五分钟,眼前现出一大片排列得井然有序、跟方豆腐块一样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朱漆院门,青石院墙,金灿灿的茅屋顶,个个都收拾得干净整齐。
姜师兄停了下来,指着右手边的第四个小院子说道:“外门的条件远远比不上内门。人多院子少,新入门的弟子都是八个人共用一个小院子。风师弟,这个院子新字四号院刚好还可以再住进一人,文师叔安排你住这里。”
“谢师兄。”菩提子抱着小青布包,跟风可儿挥挥小手儿,飞快的说道,“姐姐,明天见!”说罢,转身一蹦一跳的进了小院子。
来之前,他做好了给人当侍从的准备。没想到,如今他却意外的成了新入门的弟子,住的也是干净舒适的新弟子院落。如果不是手里真真切切的抱着师叔派发给他的用度,他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明天见。”风可儿口不对心的点头应允着,乘姜师兄没注意,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欢快的背影:见你个大头鬼。你当你是大宝啊,还‘天天见’呢。
她生平最恨别人骗自己,并且还心眼特小,爱记仇。今日一别,她已经打算和这个狡猾的小正太再也不见。即便是对面撞见,她也要视而不见。
等小家伙进了院门,姜师兄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风可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走吧,风师妹。”
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半大小子,风可儿觉得那句“师兄”真的好难出口。被对方盯得头皮发麻,她尴尬的应了一声“哦”。
姜师兄撇撇嘴,掉头就走。
风可儿抱紧青布包,亦步亦趋的紧跟其后。
走啊走啊,先是一丈来宽的青石板路换成了一丈来宽的碎石子路,接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又换成了黄土仆仆的泥巴路,最后,泥巴路越走越窄。
整齐划一的院落渐渐远去,道路两边的只有一些稀稀朗朗的小院子,独门独院,象是蒙上了一层黄纱,灰扑扑的。
但是,姜师兄还在前头袍袖甩甩,阔步流星的大踏步走着。
红果果的区别对待!风可儿甩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心里拔凉拔凉滴。
走了一个多钟头,太阳西沉,一轮圆月爬了上来,照得天地一片清朗。
终于,姜师兄停了下来,指着面前的一个独门独院,看着某人汗涔涔、气喘如牛的小样儿,笑道:“师妹好体力。这就是你的住处。”
纵使风可儿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月辉之下的小院子,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谢……谢。”
姜师兄见状,清咳一声,不悦的说道:“风师妹,刚刚你也看到了,新字号的院子里都是住的八个人。不妨再告诉你,我是练气末期的弟子,也是和另外三位练气期的师弟共住一个院子。在外门,只有筑基期的师叔师伯们才能独门独院的住着。如果不是师妹运气好,恰好所有新入门的女弟子院落都住满了,也没有师妹一个人独占一个院子的规矩。”其实,他心里门清——这个破院子确实是新字号院子,但是却有百来年没住过人了。而且,就是百来年以前,那也是做为禁闭院用的。
人家都说是破格了,你丫还能说什么!风可儿抬头挺胸,喀嘣脆的重新致谢:“谢谢姜师兄。”心里直哼哼:这算哪门子的运气好?没看见那院门都倒了。还有门口茅草丛生,门可罗雀。天知道有多久没有住过人了。切,不是姐人品太差,而是妮玛太势利。
姜师兄面色微和,目光在她怀里的青布包上顿了顿,冷声提醒道:“风师妹,师兄好心提醒你。这里时常有些闲杂人等流窜。你一个人独门独院的住着,切记不要多事,还要小心门户。”
“喏,多谢师兄提点。”风可儿抬起头,本能的抱紧怀里的青布包。
姜师兄皱了皱眉头,不甘心的又提醒道:“尤其是要看管好宗门发放给你的丹药。”‘丹药’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嗯。请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风可儿佯装没听懂,冲人家笑得阳光灿烂,“师兄,谢谢你哈。”
“那就好。师妹好自为之。”姜师兄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白白的走了十几里烂路,暗示再暗示,还是半点好处也没捞到,只差没被这个二货气得吐血。但是,亲眼见到这家伙是宫师伯送过来的,只是不知道肿么滴就得罪了文师叔,才被弄得这般没脸,所以,他目前还不敢胡来,恨恨的扬长而去。
风可儿冷笑连连。她已经落到这副田地了,还能惨到哪一步?更何况,风雀衣已经提醒过她,在外门,丹药弥足珍惜。她有必要把珍贵的丹药浪费在一个练气末期的小菜鸟身上吗?
院门上,新的盖住旧的,蜘蛛网一层糊着一层,看着就恶心反胃。可是,方圆数里内,只见森林不见屋。连个借扫帚的邻居都木有。
哼,不蒸馒头,蒸口气。姐到哪儿也照样住得有模有样!风可儿把青布包斜背在后背上,使劲的扎了一个活结,扯掉门口那些半人高的茅草,挑出一些编成一束,充当临时扫帚,用一只袖子蒙住口鼻,一只手大力的扫掉蛛网。
然而,走进院门,她整个儿都给傻掉了:哇咔,这还是院子吗?
巴掌大的院子里已经沦为了野花野草的世界。三栋土砖茅草屋塌了两栋。正中的那间房倒是歪歪扭扭的立在那儿,可是,屋顶上的茅草全没了。几根光秃秃的横梁搁四堵土砖墙上,默声不响的向过往的人们证明这曾经也是一个屋顶;门页和窗户页子不知何处去了,门框等还在,朱漆斑驳,跟秃嘴老太太似的。
风可儿无力的扔掉手里的“扫帚”,沮丧的双手抱膝坐在院子的门槛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叭嗒叭嗒”,掉到脚下的长青石上:这院子让人怎么住啊?
太憋屈了,真的太憋屈了。就算她是一个修真废材,但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吧!
哭着哭着,她哭不下去了。哭能顶什么用?这里人烟稀少,今晚,她就是哭死在这儿,一时半会的也没有人知道?传出去,还要被好事者给笑死。
她使劲擦了一把脸,解下背上的青布包,清点自己的家当。
布包里头有两件青布短袍、两双草履、两把一尺多长的匕首、还有三个白色的小瓷瓶。
小瓷瓶里各装了两粒丹药。
文师叔诚不欺人也,说是双份,真真儿的就是双份。
风可儿取出一把匕首,把腰带里的小葫芦等物一并放到青布包里,重新背好青布包,卷起两只袖管,出了院门。
她从路边的树林里砍了一根小儿胳膊粗的枝丫,削去上面的枝枝叶叶。然后尝试着在手里挥了挥。呵呵,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出炉了。
提着木棍,她回到院子里,开始巡视自己的“新居”。
问,为毛弄根棍子呢?打草惊蛇啊。她特怕蛇。
结果,蛇没惊着,她却意外的在右边倒塌的那间房里发现了一窝灰色的蛋——拔开墙角的一个杂草甸子里,赫然现出一个干枯的大草窝里,里头整齐的放着十枚拳头大的蛋。
据她的野外生存经验,这应该是一个超大号的野鸡窝。而那些蛋如果忽略其个头的话,看上去也非常非常的象野鸡蛋,跟蛇蛋之类的东东完全不相像。
肚子“咕噜”叫唤了几声,风可儿蹲在草窝边,看着那窝蛋,纠结ing:也许是这里没有环境污染,山好水美,空气中饱含负离子,再加上植被多,所以,野鸡发育的比现代好,生的蛋自然也大了许多?
正在这时,劲风骤起。
“扑楞”一声,一道黑影呼的对着她的面门直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