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夔想要努力控制自己简直溢于言表的嫌弃,但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一天的时间里,节度使府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家大人和公主殿下喜得麟儿,但也同时都知道了自家节度使大人非常嫌弃这么一个男孩子。说好的是小姑娘呢?谢夔此刻在书房里,看着除了一摞公文之外的草纸上写满的名字,他沉默了。
谢夔已经选出来了孩子的大名,前两日他还在跟鹤语商量,问叫“以鱼”怎么样,鹤语还点了头。可是现在,这些几个月来他选出来的名字,是用不上了。
谢夔一直都想要个跟翻版的小鹤语,如今希望落空,怎么可能不失落?他又舍不得鹤语再经历一次生育之苦,想要个女儿的想法,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鹤语醒来后,已经是傍晚。
她昨夜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着,白天直接睡了一整天。
当醒来时,鹤语就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谢夔。
她一动,谢夔便已转头。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想吃点什么?小厨房还温着晚膳,什么都有。”谢夔凑近了鹤语低声说。
鹤语的确不太舒服,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能这几个月来,她都已经习惯了挺着大肚子,现在忽然一下卸货,她都还有些不太习惯。
“孩子呢?”鹤语不想吃东西,她只想看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东西。
“孩子在隔壁,乳娘正抱着呢。”谢夔说。
那小东西精力旺盛,白天睡了觉后,现在正兴奋着,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话,他怕吵醒了鹤语,所以让乳娘带着孩子去了隔壁,不想让鹤语被打扰。
现在鹤语一问,谢夔便站起来叫了人,让乳娘将孩子带过来给鹤语看看。
鹤语的确是有些稀罕的。
等到孩子被乳娘抱过来后,谢夔将襁褓中的小家伙放在了床上,然后又扶着鹤语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将孩子放在她的怀里。
鹤语倒没有像是谢夔先前那样直接看了看这是个姑娘还是臭小子,她的反应比谢夔更加直接,在看见怀中的小家伙第一眼后,便皱眉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在房间里的听见了她这话的众人:“”
谢夔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难道还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孩子掉包吗?
奈何鹤语根本就不是表达的是谢夔猜测的那样,她的眉头没有松开,“那她怎么这么丑?”
从前不论是宫中的老人还是她父皇母后都说她生下来就是美人胚子,可是现在在她怀里的这个小东西,看起来怎么皱巴巴的?一点也不白,还很红,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美了。
鹤语表示很失望,而且那失望的情绪,都直接展现在了脸上。
谢夔虽然此前也很嫌弃这是个大胖小子,但可一直没有嫌弃过自家儿子的长相。如今听着鹤语这么一说,谢夔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替儿子辩解两句的。
“新生儿都是这样,等过两日,他就好看了。再说了,臭小子也不需要那么好看。”谢夔说。
鹤语才没有相信谢夔给自己画的饼,她要自己看见才算数。不过现在鹤语是被谢夔后半句话吸引,她挑眉,“臭小子?”
谢夔迎上鹤语的视线,难得觉得有些无奈,“嗯。”他点头,“不是婳婳,就是个臭小子。”
鹤语那双眼睛顿时瞪大了,她从怀孕开始就一直期待的小姑娘,变丑了不说,竟然还变成了个臭小子!这怎么让她接受!
“怎么可能?”鹤语一边喃喃道,一边掀开了襁褓。
当亲眼看见襁褓里的小人儿多了一截东西后,鹤语沉默了。谢夔没有诓她,这居然真的不是她心心念的小姑娘。
“不是说了是小姑娘吗?”鹤语看着谢夔的眼睛问。
谢夔干笑两声,他是有些答不上来鹤语质问,“也许,是御医弄错了?”
鹤语抿了抿唇,她低头又看了眼怀里臭小子,刚准备让谢夔将人抱走,忽然就在这时候,鹤语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被什么柔软的小东西扒拉住了。
她一看,原来是在襁褓中的小人儿,拽住了她的手指头。
小孩子的手就像是棉花一样,柔软得简直不可思议。那指头,在灯光下,就像是透明的一样,也小得不可思议。
鹤语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她不敢动了。
指尖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像是拨动了她的心弦,她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带上了温柔的笑意。
鹤语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怀中小奶娃的脸蛋。
好软。
鹤语忍不住又戳了戳,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的好玩的小玩具。
怀里的小奶娃眼睛还不怎么能睁得开,但大约也觉得现在抱着自己的人身上的味道自己很熟悉,也很喜欢,所以任由鹤语怎么伸手戳着他肉嘟嘟的脸蛋,他也没有哭,就咿咿呀呀地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语言。
鹤语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接受一个丑丑的臭小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谢夔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笑眯眯地逗弄着怀中的婴孩,他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
光晕在这一刻,似乎也有了朦胧的温柔。
一个月后,鹤语出月子。绣娘在给鹤语测尺寸,开了春,府上的大人和殿下都要做新衣,就连小丫鬟们,每人也有两套。
谢夔从军营中回来后,先去看了看家里的小家伙,然后再来了鹤语这儿。
绣娘在看见驸马回来后,很有眼力价地就退了出去。
谢夔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鹤语,倒不是因为他平日里太忙没有回府,而是因为鹤语在坐月子后,说什么都不准他进门。
用鹤语的话来说,就是因为自己这一个月来,都不能洗头洗澡,浑身都有股味儿。
对于矜贵的公主殿下来说,这简直不能忍。
若不是身边的人都揽着她,她早就在生了孩子能下地后第一天,就去沐浴。
虽然珍珠和玛瑙每天都有为她擦拭,可是鹤语还是不满意。她自己都觉得有味儿,又怎么可能让谢夔近身?
这一次,鹤语可防范得很严实,完全不给谢夔任何一点接近自己的机会。
谢夔虽是有办法半夜混进鹤语的房间,但他可不想看见鹤语为了此事生气,最后也由着她,大不了每日晚上他就睡在外间。
现在谢夔看着站在半人高的铜镜面前的鹤语,不知算不算他的错觉,这半月不见,他似乎觉得面前的女子更美了几分。像是一朵极致妍丽的牡丹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沾上了露珠,看起来娇艳欲滴。绿腰圆胸,谢夔滚了滚喉头。半个月不见妻子,再加上先前孕期最后两月,算起来他差不多都已经素了三个月。
这种时候看见鹤语,若是都没有半点反应,那才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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