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笑眯眯的说道,“什么要紧的事儿,连你劻郡王都办不好了?至于要闹出什么笑话?”
奕劻把这个事儿仔细的说了一遍,礼亲王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原本优哉游哉拿着盖碗喝茶的手也放了下来,“这是怎么说的?英国人之前不是说过两不相帮吗?今个好端端怎么变卦了?”礼亲王也不是傻子,必然这里头有端倪,见到奕劻带了两个总理衙门的章京来,知道有话要说,于是吩咐苏拉,“去请各位中堂过来。”
景寿额勒和布等人须臾就到,几个人团团一坐,说起英国大使韦德代表英国要求中国放弃对于越南的宗主权时候,额勒和布不由得冷哼一声,“这些外国人管的真够宽的!这事儿,论理就是法国人也不应该插嘴,如今倒是好,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胡扯一通,如果将来我说印度的事儿,也应该听一听咱们大清的意见,不知道到时候英国大使,又是什么嘴脸!”
景寿有些疑惑,问奕劻,“这英国和德国,怎么会突然又一起为法国人说话了?”谁都会认为法德两国是不会在一块的。
奕劻目视德国股章京张培育,张培育点头说道,“这事儿不难理解,如果知道现在欧洲那边的局势就清楚,德国自从通过战争打败了法国人,并且割让了土地,取得了赔款,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是也十分警觉,日夜怕法国人崛起要从德国这里报复回去,所以德国一直的态度,就是鼓励并且间接支持法国在海外进行扩张,包括在非洲的殖民,以及在东南亚的战争,德国大使是亲自和我说过,他们是不会在东南亚的事务上支持中国的,这一点是务必要搞清楚的。”
“那这次怎么会又帮着他们去了?法国人付出了什么?”额勒和布快速的说道,跟着慈禧太后久了,他倒是清楚外国人的德行,“德国人又得到了什么。”
张培育摇摇头,“回中堂的话,现如今还不知道为何如此,只是如果德国人这么做,要不是法国人又让了什么出来,要不就是法国人在某些地方会影响到德国的利益,所以他们会出来支持德国人,日本国就是如此,法国巴黎银行远东分行刚刚批准了一笔一百万法郎的贷款给日本,所以日本就有所动作了。德国的这个声明,当然这仅仅是一个口头的声明,对于德国的关系,我们可以把握住,并且不会因为这件事儿有什么影响。”
“他们这么做,倒是不会影响两国,只会影响在越南的行动,”额勒和布冷哼一声,“外交上的事儿,你们比我清楚,最要紧的就是大义,这大义是什么,无非就是花银子结起来的交情,看来如今花了这么多银子,这交情也没什么牢靠的!”
他本来就对于所谓的“银子外交”十分的不满,这么多银子撒出去,如果留在国内,多少困难的百姓可以救助了?今日凑到机会自然要多说几句,“德国人卖了这么多军舰,就这么轻飘飘的跟着别人说风凉话来刺咱们?真不该!”
这话有些偏颇,花了银子也不是什么都没买回来,只是不能和尊上者顶嘴,于是张培育只是低头不再说话,“那英国这里是怎么回事?”礼亲王问英国股章京张德山,张德山上前一步说道,“英国大使馆那边我还没不清楚,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法国人一定是在某些地方有了让步,借此让英国人可以出来撑腰,但是这绝不是最关键的,按照我的推测,郡王也是同意我的推测,”张德山说道,“英国人现在对咱们有了忌惮之心了。”
礼亲王眉毛一挑,转过头看了看景寿和额勒和布两个人,两个人面面相觑,“这是从何说起?”
“这是必然之事,”张德山沉稳的说道,“西圣定下来外交的规矩,就是逢迎英国,用金钱麻痹其心,以图其他方面的进展,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就是和法国抗衡,用鸦片的配额以及在克什米尔的领土划分,来换取英国人在之后对法一系列动作的中立,从目前的角度来看,这一点是发挥了本来的作用,不然如果北越舰队有马六甲港口可以作为补给,说不定我们的海防大捷不会如此顺利,但是按照总理衙门的推理,已经对于法国外交行动的判断,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观点就是。”
“大清的崛起和强盛,影响到了英国人在亚洲乃至全世界的统治。”张德山断言说道,“所以英国人反悔了,他不准备让我们继续在越南保证优势,甚至赞成了法国人这样违背道义的行为。”
这么一解释,倒也是说的很对,礼亲王捻须点了点头,“话是这个道理没错,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英国人的这个看法,咱们一时半会是拗不过来的,”他对着奕劻点点头说道,“西圣爷既然已经南下,就绝不会只看到一个海防大捷,她老人家所需要的必然是要更多的胜利,那么朗生那里是绝不会退步的,这可就是难为了。”
什么难为,无非还是那句话“保藩”!出兵的目的在宣战诏书上面说的很清楚,就是为了保全越南国祚,但是如今好了,越南人自己说不要和中国过了,你们来我这里就是侵略,请圆润的打着团儿离开北圻,这不是裸的打脸还是什么?不仅仅他们需要名正言顺,中国自然也需要名正言顺!
“六额驸,你有什么主意不?”礼亲王是缺乏急智的人,这事儿当然是可以递给南边的行在问太后的意思,但是这事儿是总理衙门接到的,北边的事儿,都归着军机处料理,醇亲王虽然监国,但是只管八旗的事情,别的事情不愿意也不能多管,特别是这种和外国沟通的事情,处理的不好,就容易被御史弹劾“里通外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