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风。”
范惜年根本没关注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只应付了一句,便继续关切地看着苏染问,“你脸色不好,律所那边不顺利?”
苏染:“很顺利。而且找到了薛义联合收购商企图在破产前骗货款的证据。”
范惜年松了口气:“那就好。”
齐欣欣狠狠扣着手心,所有她看上的男人都只会关注苏染。在苏染身边,她永远都只是陪衬:“范大哥,今天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范惜年这才转过头,算是人道主义的安慰:“你是211高校毕业,现在很多食品厂在招高才生,相信你会很快找到适合你的工作。”
齐欣欣还打算卖惨,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无助地悲惨苦笑:“我无依无靠,连住所都没有。还不知道……”
“人事部在等你办手续。”
苏染冷冰冰地打断齐欣欣的表演。再给她一分钟,能编一部悲情剧出来。
齐欣欣幽怨地看了眼苏染,恋恋不舍向范惜年道了声“再见”,眼泪随着这句告别,吧嗒掉下来。才缓缓转过身,有气无力地离开。
苏染看向范惜年:“不问我开除她的原因?”
范惜年轻笑:“我之前就说过,相信也支持你的决断。”
苏染没心思在齐欣欣身上浪费精力。之前是怜惜她有个恶棍后爹,亲妈也不疼爱,所以愿意帮她,一次次给她机会。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决不再随便善心泛滥,凡事当机立断。
走廊里缓步离开的齐欣欣,脑海里盘亘着范惜年最后的这句话。
阴沉的冷笑两声。
办好手续,收拾行李,两个新来的员工听到消息跑来送她:“欣欣姐,你怎么突然走了。”
她们俩都是齐欣欣介绍来的,还指望上面有人可以倚靠,没想到关系户被逼走了。
齐欣欣哼了两声:“卸磨杀驴,厂子有了投资,又完成了升级,不需要我这种和她有竞争的老员工了。”
“谁?苏总监,她不是厂长的闺女吗,还是你同学。”
齐欣欣眼中泛着寒意:“哼,苏厂长一直打算让儿子来接手,是她霸着不放。就是因为我劝过她给弟弟一个机会,她才记恨我。你们记住,明哲保身,不要说是我介绍你们进来的。我会让其他老人关照你们。”
两个人骂了一通苏染不近人情,才把齐欣欣送走。
齐欣欣紧紧攥着拳,一路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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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国际食品工业展会大厅,参展的都是各国知名企业。
苏染第一时间入场,流连在各色展厅交流学习,感觉一天的时间都不够。
拿了一堆资料,拎着沉甸甸的袋子,仰着脖子看。前面是一家专注食品包装的外企展台,正好去咨询。
转身刚抬步,身子就和对角拐过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所幸大家走得都不快,撞得不重。
对面是个端庄温婉的年轻女人,皱眉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恢复了平常表情。
苏染正要说抱歉。
女人身边拎包的助理,瞪着眼睛吼:“走路没长眼睛。”
苏染顿时没了道歉的心情。
女人倒是有礼,声音也温和:“没关系的,我拐过来时也没留意。没撞疼你吧?”
苏染:“是我抬头没注意。”
女人看着苏染笑问:“你是高山资本的?”
苏染参展用的高山资本项目总监的名号。胸前挂的参展牌印了高山资本苏总监的字样。
“只是实习。”
女人红唇微翘,优雅地偏过头:“我常去,没准下次能遇到。”
苏染没吭声,只点了下头。
倒是助理又开口:“我们元总是你们陆总的好朋友。”
语气里很显然,陆总朋友的身份比元总的名号更响亮。
真是到哪儿都要沾点陆景行。
苏染配合道:“元总好。”
元总疏离有度地笑了笑,抬腿走了。
苏染回了个笑脸,反方向去了烘焙区。
刚走近,就是一股浓浓的牛奶鸡蛋混合香。
这味道,很让人舒心。
苏染是闻着这个味道长大的。小时候,前面店铺,后面住人。
天不亮父亲就起来做鸡蛋糕,母亲和姥姥做各种精细糕点。
中午家人没时间做饭,她便捧着热乎乎刚出炉的鸡蛋糕吃。
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直到七岁半时,说是有顾客食物中毒,店铺被莫名其妙封了。
不得已举家迁徙,转战几个地方最终在姥姥的建议下,定居在一线城市蓟城的东部郊区。
从微末做起,到了她初中毕业,才有了只有五台机器的天磊食品厂。
也就是在那个升高中的暑假,苏染不小心听到父母私下聊天,知道了两个对于她来讲,惊天破心的秘密。
其中一个,便是父亲推测那个食物中毒的客人,吃的是她做的桃花酥。
当天卖剩下的糕点他都试过,从店里购买过的熟客也都没有问题。那天唯一的变数,就是七岁多的苏染把自己做的点心,分给了别人吃。
苏染不记得那天的详情,只知道她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做桃花酥,每一次都会开心地分给不同的人吃。
那个人是谁,她猜不到,也回忆不起来。
但是高中知道那个秘密之后,她很少再做桃花酥。
“对西式糕点也感兴趣?”
一道磁性的男中音飘过。苏染的思绪从回忆中抽脱出来,脑子里闪过两个词,流年不利、阴魂不散。
苏染抬头,一脸你来干嘛的表情:“触类旁通。”
陆景行抿唇轻笑,伸手要拿苏染手中的袋子。
苏染顿了一下,不知什么意思,还是递给了他。
陆景行:“陪我去看看中式糕点?”
苏染才意识到,他是帮她拎东西。
袋子里装的都是她收集的资料,很重,绳子也勒手。他想卖弄绅士风度,给他机会。
自己乐得清闲。
来到一家国内顶级糕点商的展台前,烘焙师正在把新出炉的点心端上展柜。
其他几个厨师帽高高的师傅在细心地给糕点雕花塑型,准备入炉。
陆景行顺手拿起一块桃花酥,递到苏染唇边,“尝尝?”
苏染向后仰了下头,伸手要接。
陆景行柔声:“你没洗手,我喂你吃。”
苏染挑眉看陆景行:“陆总,这不合规矩。”
陆景行表情淡然:“公事,讲讲和你家的有什么区别。”
苏染皱着眉咬了一小口,细细品:“配色我家用的红曲粉,这款是食用色素。分层他用的是植物黄油,我家传统做法使用的猪油......”
“很专业。”陆景行就着她刚咬过的半个花瓣,也咬了一口。
苏染后悔自己嘴唇上怎么没涂点泻药。
陆景行收回目光,看着糕点的缺口:“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染:“特意过来,就是问这个?”
话音刚落,温柔的女音从背后传来:“陆哥,你居然也来了。”
苏染侧身让开,看清是刚刚那位元总。陆哥,叫得这么亲切,还真是好朋友。
陆景行毫无波澜,又咬了一口桃花酥:“正好路过,有点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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