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家族 第七十三章 最初的罪

    星异阁内，凌月夜喝着从艾莉娜那里打劫过来的果酒，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夸赞道：“精灵酿造的酒就是美味。”

    “瞧你那点出息。”艾莉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凌月夜不在意地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尝起来。

    看不下去凌月夜那种堕落的样子，艾莉娜刚想再多说两句，突然察觉到星异阁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阵空间波动，艾莉娜调出监控，发现原来是有新的客人进了星异阁的门。艾莉娜刚想通知安彩儿，忽然间又觉得这位客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哟，没想到云家家主也来关顾我们的小店了。”艾莉娜正在疑惑，突然听到凌月夜用嘲讽的口吻说了这么一句，她立即反应了过来，这位新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回欧阳靖打算杀掉，结果命太大没死成的云家家主云义海。

    “又是隐世家族的人。”艾莉娜无奈。好像星异阁和隐世家族特别有缘，自从星异阁在地球开始营业以来，星异阁总共就来过三位客人，而这三位居然都是来自隐世家族。看来隐世家族的人的确要比普通人厉害一点，不然为什么至今为止只有隐世家族的人能找到星异阁的正确入口？

    在艾莉娜和凌月夜讨论着这位新来的客人时，佐已经率先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安彩儿，星异阁是安彩儿用来找乐子打发时间的地方，星异阁来客人当然得第一个向安彩儿报告。可是今天佐来得不巧，或者说云义海来得不巧。安彩儿刚从本·埃拉给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情绪相当糟糕，对星异阁的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于是挥了挥手，打发佐回去，告诉凌月夜和艾莉娜，怎么招待这次的客人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得知了佐给出的消息，凌月夜立马乐了，他拿起自己的扇子扇了扇，说：“艾莉娜，把他交给我来处理吧。”

    “不用，”艾莉娜拒绝了凌月夜的要求，漫不经心地道：“我是这里的星君，接待客人是我应该做的。”

    凌月夜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星异阁最初可是我创建的，认真说起来我可是你的前辈，这回刚好有客人来，我就趁机给你上一课，教导你一下星异阁的生意应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不就是别人付出代价，我们帮他们实现愿望吗？”艾莉娜不以为然。

    “你知道星异阁成立的最初宗旨是什么吗？”凌月夜神秘地问。

    “给彩大人找乐子。”艾莉娜不假思索地答道。

    凌月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有哪里不对吗？”在艾莉娜担任星异阁的星君时，安忆语只告诉了她一句话，一切听彩儿的。然后安彩儿来找她，说星异阁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他提供笑料，每次安彩儿看到客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不得不忍痛割爱地拿出对他们来说十分珍贵的东西时那种纠结矛盾的表情，安彩儿的心情都会变得相当愉悦，于是久而久之星异阁存在的宗旨就变成了给彩大人提供乐子了。

    “哪里都不对。”凌月夜摇了摇头，说：“星异阁最初存在是为了收集罪恶，后来老大用不着这项功能了，就把星异阁送给了小少爷。不过星异阁不管属于谁，它的宗旨都不会改变。”

    “那它的宗旨是什么？”艾莉娜问。

    凌月夜笑得如沐春风，吐出的话语却一点也听不出春风般凉爽舒适的感觉：“当然是……”凌月夜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艾莉娜快要不耐烦了才接着道：“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艾莉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等会儿你好好看看就知道了。”凌月夜相当懂得该如何吊人胃口。

    艾莉娜看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那等一下就交给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到的人的痛苦之上的。”

    “放心，你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真是怀念啊，客人们那些痛苦悔恨的表情，我可是好久都没有亲眼目睹了。”凌月夜笑得温和，眼中翻涌的黑暗却让人不寒而栗。

    云义海在露娜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进了宫殿的大门，他感觉到宫殿尽头的角落中，两道目光如刀子般扫来，打量了他一圈，又收敛了回去。云义海暗自心惊，心说看来引路的那个小姑娘说的星君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他顺着刚才那两道目光传来的方向走去，在宫殿的一个角落中，他看到了穿着古怪，戴着一张诡异的白色笑脸面具，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凌月夜。

    见云义海走到了自己面前，凌月夜轻轻开口，用一种像是经过特殊机械处理，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问：“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助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治好一道伤口。”云义海并不像其他客人一样，开口的地第一句话就是确认星异阁广告中言语的真实性，他这种一来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要求的客人凌月夜虽说见得不多，可到底还是见过，所以他也没觉得有多新奇。

    “可以。”见云义海直接，凌月夜也懒得多说废话。“不知道你所说的伤口是什么样的伤口？”

    听到星君一口答应下来，云义海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有点好奇，当星君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什么时，还不不会保持这样淡然的态度。

    “是一道被‘九天玄铁’划伤的伤口。”云义海紧紧盯着凌月夜的眼睛，刻意加重了“九天玄铁”这几个字。他原本是想观察凌月夜的脸色的，但可惜凌月夜戴着面具，全身上下唯一会泄露情绪的地方就是眼睛。

    “九天玄铁？”凌月夜用一副很瞧不起的口吻问：“这种小伤口，你是打算用凤凰之血医治？”

    “是。”听到凌月夜说“小”伤口，云义海心中不由地有些震惊，这样的伤口都算小，那什么伤口才算大？

    “可以。”凌月夜毫不迟疑地答应了，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打算用什么东西作为交换？”

    “你想要什么？”云义海沉声道。

    在一旁看戏的艾莉娜觉得云义海比前几天来的那个欧阳靖聪明，先问了对方想要什么，再决定是否交换，如果自己要付出的东西会远远大于自己所得到的东西的价值，那么他还有拒绝的机会。哪像欧阳靖，一来就说用任何东西交换都可以，结果艾莉娜刚把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他就拒绝，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考虑后果。

    “星异阁的规矩，想要实现内心的愿望，就必须用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取，如果你想要我帮你的话，就请你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吧。”凌月夜淡淡道。

    云义海脸色一白，他死死盯着凌月夜的双眼，像是想要看透他的内心，可是当他真正看清他的眼眸时，他看到的是一片深沉的黑暗，望不到底，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黑色的地狱。

    艾莉娜在一旁疑惑，心想星异阁什么时候有这条规矩了？她怎么不知道？转头一看云义海的脸色，艾莉娜忽然有些明白凌月夜那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什么意思了，此时的云义海看上去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样子。

    “你的决定？”凌月夜的声音带上了笑意，可是这样的声音配上他脸上那张笑容诡异的面具，却让人觉得十分恐怖。

    云义海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权衡得失。凌月夜也不急，看着客人纠结犹豫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可是人生中的一大乐趣，云义海越是纠结犹豫，他看得自然就越开心。

    过来半晌，云义海轻声说：“我答应你。”

    做出这个决定像是要了他半条老命，他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可他的神色十分坚定，一点也看不出后悔的样子，看来对他来说，一枚戒指可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云义海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凌月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女式戒指。戒指上那颗璀璨的钻石在阳光下分外夺目，黄金铸造的指环背面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安欣语。

    看到云义海随身携带着这枚戒指，凌月夜在心中冷笑，云义海在来这里之前，或许已经料到了如今的结果，他虽然对安欣语觉得愧疚，但这份愧疚远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所以即使是要拿出这枚戒指交换，就算心中有些不舍，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必须这样做，于是他听从了理智。

    拿出戒指把玩了一番，凌月夜笑着说：“这看起来是枚有故事的戒指，不知客人能否讲述一下有关它主人的故事，满足一下在下的好奇心？”

    云义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笑了起来，带着绝望，又带着哀伤。等到笑够了，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你真的想知道吗？”

    “在下有兴趣略知一二。”凌月夜戏谑地说。

    云义海闭上眼睛，轻声道：“遇到她，是我最初的罪。”

    那一年，我作为隐世家族中云家的代表，和兄长一切前往意大利，找格雷科家族就生意上的事情进行谈判，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孩，她单纯、美丽，有着一头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发，眉眼弯弯的，嘴角总是无意识地勾起，带着淡淡的微笑，她似乎一直都是那样快乐、自由，就像是诞生于自然界的精灵。

    我遇到她的那天，她正躺在草地上，遥望着天空中绚丽的晚霞，她看到了我，于是对我笑。她的睫毛长而柔软，笑容干净漂亮，像是那些明亮的阳光碎片全都变成了她眼里的光华，她的面容有种奇特的美，比盛放的花朵还要迷人。

    那一刻，我以为我见到了精灵，因为她是那样的美好，简直不像是活着凡世里的人，她向我走来，我闻到了来自她身上的那种馥郁芬芳的花朵的香味，我想在她身上一定有着花的精魂。她是那么的纯净美丽，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仿佛理所当然的都应该属于她，因为她值得整个世界都为她倾倒。

    她似乎很喜欢我，在格雷科家族谈判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她带我去看浩瀚的大海，为我弹她最喜欢的钢琴，给我做那不太好吃的意大利面……她每天都会来找我，问这问那的，对我的一切都分为好奇。

    在和格雷科家族的一次谈判中，格雷科家族将一笔军火生意交给了我，那时候明明夏家提出的条件要比云家的要好，可是格雷科家族还是选择了云家，事后我问为什么，格雷科家族的继承人艾伯特·格雷科说，因为他想要讨小公主的欢心。

    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会因为一朵花的盛开而露出开心的笑容，会在每天傍晚看夕阳时笑容满面，每天中午为我弹奏钢琴的女孩，就是格雷科家族最小的女儿，被父亲和哥哥们视如掌上明珠的小公主——安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