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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湿婆从水中捞起那朵莲花,他用摩奴供奉来的香油轻轻地涂抹在那罗延的手心上,仅仅是一根手指,就能涂满那罗延的手臂,而香油与牛奶,装在小盘子里就能淹没那罗延的腰腹,于是,那罗延便坐在盘子里,吃着湿婆为他拿来的奶油与拉杜。
拉杜的制作方法越来越多,其中加入了各种各样的材料使得这种甜食越来越可口香甜,那罗延对此十分的喜欢,但作为至高神,他并不会沉溺在这样甘甜的味道之中,可是化身在人间,他则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喜好。
黄灿灿的拉杜外面裹着一层蜜糖,里面还包裹着酥油与香脆的果仁,它几乎有那罗延那么大,可是那罗延仍旧抱得起它,坐在堆着奶油的奶盘里,他捧着那比带着金冠的头还要大的拉杜慢慢啃食……他啃得很慢,但是这拉杜却消失得很快,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它就被吃得干净,只剩下一点点的残渣掉落到了牛奶里。
那罗延站起来,将粘在自己身上的残渣抖落到牛奶之中,对摩诃提婆说道:“你不是该去看看迦叶波的祭祀吗,矮仙们要诅咒因陀罗,你该去看看他们要什么,摩诃提婆。”
“他们的事情会被解决的,因陀罗也是迦叶波的儿子,他怎能让自己其他的孩子夺取他的位置?”摩诃提婆把那罗延从奶盘中取出来,为他擦干净了身体,将他放到另一朵刚刚从水中捞取出来的洁净的莲花之中,说,“你要我离开,那罗延,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摩诃提婆,你从来不会让我不高兴。”那罗延笑了起来,“我的愉悦从来都是你带给我的,所以不要让猜疑夹在我们中间。”
摩诃提婆点头。
那罗延继续说道:“迦楼罗的确是一只英武的鹏鸟,他为了他母亲所承受的诅咒而多方奔走,但是现在还不到时机,他不该马上得到他应得的奖赏。”
摩诃提婆睁开额头的第三只眼,他看到那金色翅膀的大鸟站在他哭泣的母亲身边无能为力。她现在还不是奴隶,但她因为金翅大鹏鸟的兄弟曙光的诅咒必然要成为她姐妹伽德卢的奴隶,毫无解决的办法,毫无转圜的余地。
这也要怪毗娜达,金翅大鹏的母亲,迦叶波的妻子,实在是她太过心急,总想着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强过伽德卢的那一千个蛇儿子,又羞愧自己的孩子总是不出世,于是将尚未发育好的蛋壳敲碎,让阿噜那只有上半身现世。这也是她为何会被诅咒的原因。
而要应验这个诅咒再破除它,则是需要有许多契机。
摩诃提婆知道,这个契机需要等待,于是,他找到准备祭祀的迦叶波,告诉他不要鲁莽行事。
迦叶波见到摩诃提婆的时候心中有些疑惑,然而,当摩诃提婆警告他的时候,他顿时明白,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保障——婆力古的女儿成为那罗延天的弟子,她追随那罗延天,能赐福给整个宇宙,那么……他又有什么样的保障呢?
迦叶波想到他的兄弟们,似乎唯有他,子嗣满地,却并不能真的拥有不死的赐福,就连达刹,他也因为将女儿嫁给他们而变得尊贵无比。
于是,迦叶波提出请求:“摩诃提婆啊,至高的天神,我是可以不继续这个祭祀的,但是我请求您,是否能赐福我,让三相神中的任何一位投生到我妻子的腹中。”
他的这个请求十分无礼,湿婆为此而震怒,他举起三叉戟正谷欠要刺穿迦叶波的胸膛,然而,那罗延的声音传来。
“摩诃提婆!”
“那罗延!”
“摩诃提婆,不要震怒,这也是命运的必然安排,我将会投身到迦叶波的妻子阿底提的肚腹之中成为最年幼的那个童子筏摩那,我将从出生起开始成长,一直长大到十岁便不再长大;我将一直以童子的身份修行,得到大神通;我将成为受人尊敬的婆罗门,我每一句话都会是正法的体现,这是必须的,摩诃提婆,你不须震怒。”那罗延在摩诃提婆的心中对他说。
听闻了那罗延的话语,摩诃提婆放下了三叉戟,而微笑再次回到他的嘴角。他告诉迦叶波:“好的,你的愿望将被达成,在特定的时间里,三相神,上主毗湿奴将会降生到你妻子阿底提的子宫之中,她会生出光辉万丈的童子神。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否则它将会成为诅咒,诅咒你不会再有任何子嗣。”
迦叶波非常恐惧这样的诅咒,他马上双手合十,对自己的口舌下了咒语——除非毗湿奴上主由阿底提生出,否则,他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这件事,包括阿底提。
当他的咒语念出之后,他再想要提到这件事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因为这样会让他变成哑巴,无法开口将要说的话语说出。
做出了赐福,摩诃提婆回到摩奴的王宫之中,他不能让那罗延等得太久。
现在的那罗延实在是太小,那丁点儿的大小很容易让人疏忽他的存在,于是,摩诃提婆晚上的时候便将他所栖身的莲花放到自己的胸口上,这样他才能入眠。
月神旃陀罗在天上洒下他银色的光辉。他的光辉宁静而又充满了爱意,因他与陀罗的爱情在月宫至上开花结果,于是,他更为温柔地让他的光辉在人间荡漾出一连串的深切情感,任何沐浴在这样的月光下的人都要为之颤抖为之感动,没有人能逃脱月神的魔法,他不若伽摩爱神那样用弓箭让人心产生热烈的爱意,他仅仅是用他那光辉来谆谆劝诱凡人彼此相互依偎。
然而不仅仅是凡人,任何人,神明,或者仙人,都会因为月神的这份独到的劝导而动摇本心。他们坚定意念想要苦修,可是当月辉如水,清凉与温柔滑过他们的肌肤的时候,他们会不由自主地用温柔来面对他们的所爱。
而摩诃提婆,正是被劝诱的众神中的一员。
他轻轻拍打着那罗延,用他的一根手指,在那罗延的身上轻轻拍打。
那罗延被他拍打得十分舒服,于是,他合上眼,在那放置在摩诃提婆胸口的莲花中熟睡。
第二天,摩诃提婆带着化作伐罗诃的那罗延去到大殿之中为所有的婆罗门与刹帝利讲解吠陀经典,他告诉所有人怎样才能坚持正道。
伟大的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是不受时间所拘束的,但是其他人,任何人,他们都无法离开时间的束缚,即便是大仙,即便有着无数的神通法力,他们也只是能跨越空间,缩减自己脚下的路途,但是他们不能将时间改变,也看不到未来的真实。
所以,时间,是检验一切正法的标准。
而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他们虽然不受时间的约束,却因为自己本身的高尚而从不用时间来改变过去、现在、未来。
他们不会改变一件事的开始也不会改变它的结局,唯独它的过程,如果有价值的话则会被选中的人记录下来,成为警戒。
“那么,圣者啊,请为我解释这伐罗诃的来历吧。”摩奴再一次请求,他已经请求了七次,但是圣者都没有做出回应,于是,他提出了第八次。
然而,这时候,伊罗开口道:“夫君,请不要为难圣者。”她站起来,伸出手去,请求伐罗诃到她的手中暂时休息,“伐罗诃是圣者带来的宝物,他不属于你我,夫君,他是能为你寻回大陆的尊贵的神圣的珍宝,所以我会带他去品尝今天刚刚进贡来的新鲜奶油跟可口的蜂蜜,而您该在这里继续听从圣者的教诲。”
“伊罗,你不该离开我。”摩奴看着他的妻子,表示出了不满。
“夫君,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这并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伊罗说道,“我离开你只是这一会儿,而你要倾听的则是你需要学习的,这并不矛盾。”她说着,带着伐罗诃离开了大殿。
当然摩诃提婆为此而担忧,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生怕伐罗诃会被她用奶油给收买掉。
然而,摩奴却会错了意,他以为这位圣者对他的妻子伊罗产生了爱情这种情绪,于是,他小心地询问:“圣者啊,高贵的仙人,请问您是否有妻子?”
摩诃提婆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张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美过这世上万物的容颜。
他曾经见过那张容颜,那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最为美丽的面容,它精致而又豪放,它细腻而又粗犷,它优雅而又世俗,它清冷而又热烈,它在水中就是无穷火焰,它在火中就是无尽冰雪,它在天空中却展示出了大地的沉稳,它在大地上却显露出天空的宁静……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容颜,只有宝石才能将之映照——属于那罗延的容颜,但却又属于摩西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