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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这事虽名声不好,可到底是个男的,最多被人说两句风流成性也就罢了。院子里的姐妹们这才倒霉,三春倒也罢了,独独宝钗自从得知了这个谣言当下便气哭了。
当晚便带着两个丫头回了梨香院,合计着还是得回自己在京的家里。
说起来薛家在京也是有宅子的,原本的托词就是在贾府暂住几日,这一暂住就住了好几年,如今薛蟠在外面听着那些谣传,当下便叫嚷着要回自己家去。
薛姨妈和宝钗二人合计了下,当下便把宝钗送去了王家王子腾夫人那,对贾母只说是王子腾夫人身子不好,宝钗去照看两日。
因着宝玉这事,王夫人也没多想,贾母一回来便打发了贾琏去把那袭人买回来,不管怎么说,这源头得先止住。
王夫人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宝玉那屋,没让丫头通传刚走在门口便听着两个小丫头在那讲话,之听着声音道:“也不知哪里的小姐,见天的来咋这里,不管白天黑夜的坐在这,弄的咱也不能歇歇。”
扶着王夫人胳膊的玉钏看了看王夫人,见她脸色苍白,眼睛下犯着一圈青看着实在有些吓人。
王夫人咳嗽了一声,周瑞家的上前敲门,听着里面两个丫头柔声柔气的说道:“都睡下了,明儿个再来吧!”
周瑞家的当即隔着门喊道:”二太太来了,还不快开门!“
门内的正是晴雯等人,听到周瑞家的声音,当即便把门打了开来,见着王夫人脸色煞白的瞪着自己,两个丫头当即一下子跪在地上。
王夫人看着她俩,想着刚才那话,便问道:“刚才那话可是你们说的!“
晴雯心里咯噔一响,宝姑娘是二太太的亲戚,这话断不能说,当即便删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太太饶命,都是我这嘴胡说的。”
王夫人看着她,见她穿着一件嫩绿色的短衫,妖妖娆娆的样子,头上带着一朵鲜艳的小花,越发乘着人比花娇,当即便说道:“你是哪里的丫头,以前也没见过。”
晴雯说道:“回太太,我原是老太太屋里的,因老太太说宝二爷院子大,特地让我来住着后面的空屋子,平日里也就看看门,在屋里绣绣花。”
王夫人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丫头,看着屋里说道:“在外守着。”
两人低头站在一旁,便见着王夫人进了屋子。宝玉此时正穿着一件薄薄的夏衣看着书。
边上站着秋纹等正给宝玉扇扇子,王夫人闻着一股香味,看了看放在台子上的香炉,说道:“这个味也太浓了些,去把它换了。”
秋纹当即便应声搬起把香炉往门外走去。
宝玉请王夫人坐下,自己站在一旁给她扇扇子。王夫人原本带着满腔怒火而来,可是一见着认真读书的宝玉,顿时便没了主意。
见着宝玉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心疼,说道:“宝玉,住着可还好?”
宝玉看了看周围说道:“住的挺好,就是闹了些。”
王夫人捏了捏宝玉的衣裳,新作的夏衣穿着倒是合身,拉着宝玉在旁边坐下问道:“谁闹你便轰她走便是,哪有主子迁就奴才的道理,以前觉得你还小,可是今儿一看,我的宝玉倒是长大了。”
宝玉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又接过丫头泡的茶递给王夫人,说道:“儿子想着去松山书院读书,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王夫人一听,陡然站了起来,看着宝玉说道:“要读书在哪读都一样,何苦去松山。”
宝玉说道:“自本朝开国以来,这松山书院便多出名人,远的不说,就说姑父不就是在松山书院读书,得中探花的么。”
王夫人一时闭了口,这松山书院向来出朝中重臣,不说林如海,自己长兄王子腾不也在里面读过两年么,这么一想,王夫人便道:“你也有这上进的心思自然好,这事我还得跟老太太和你父亲说一说。”
宝玉听此,抱拳向王夫人说道:“谢太太成全。”
王夫人看着如今的宝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宝玉再也不是当初那爱吃胭脂的孩子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王夫人想了想始终不明白,不过变的爱读书那自然是好的。
当夜宝玉住的怡红院一下子被撵出了一半的丫头,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丫头们红着眼睛看着宝玉,似乎想让宝玉说两句求个情。
可见着宝玉站在王夫人身后,眼睛微微眯着,似有若无的神情,丫头们一个个都灰了心。
贾琏从账房领了五十两银子带着两个小子便去了袭人所在的妓院。
这地方贾琏也鲜少来,一进门便见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过来招呼,贾琏退后半步说道:“老板在哪!”
不多时便见着一头戴大红花的老鸨来了,见了贾琏这清秀公子哥当即喜笑颜开说道:“原来是贾府的琏二爷,稀客稀客,楼上请。”
贾琏眉头一皱,避过老鸨搭过来的手说道:“这地方我也是头一次来,你怎么认识我。”
老鸨掩鼻一笑,说道:“我是老了,琏二爷确实不认得我了。”老鸨说着露出手腕,贾琏一看,竟是一朵牡丹花鲜艳欲滴的纹在她的腕上。
贾琏退后两步,看着她,透过浓浓的脂粉,老鸨的脸变的熟悉起来,老鸨看着贾琏这样子,笑着说道:“难为琏二爷还记得奴家。”
“原来是殷红,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从良了。”贾琏这才想起,这老鸨还是贾琏的第一个女人。
说起来还是贾珍那厮,带着才刚刚十一岁的贾琏,说什么要教他人事,就碰上了殷红。后来贾琏还去找过几次,只听说她从良了,却不想竟成了这家妓院的老板。
叫殷红的老鸨只当没听见这话,指着前面那格子间说道,“进去坐坐吧。”
贾琏点了头便率先进了屋子,这地方倒是雅致,就是熏香的味道弄了些。见着殷红在对面坐下,贾琏有些不自在,在他记忆力殷红应该是那个不施粉黛的弱女子,猛然间变成这么一个满头珠翠,浑身香粉的老鸨,贾琏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殷红见贾琏喝了两口茶,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问道:“琏二爷是为了袭人而来!”
贾琏拉了拉绣着草虫的袖子,说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殷红一笑,“琏二爷一进门看都不看姑娘们,想来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袭人这丫头如今正在后院伺候几个爷们喝酒,琏二爷要见她怕是要等一等。”
贾琏冷笑一声说道:“见她做什么。你给我一个金额,我把她买回去便是。”
殷红说道:“琏二爷爽快,五十两金子,立马我就让她走。”
贾琏一听,顿时站了起来,说道:“五十两金子,你怎么不去抢。当初我们府里买她不过花了二两银子。”
殷红捂嘴咯咯咯笑着,说道:“琏二爷说笑了,这怎么可以比,如今这里每日好吃的供着,好衣服穿着,还请了人教她唱小曲,这哪一样不花钱,更何况她又有了身子,这些日子她光花钱就没赚钱。”
贾琏指着她问道:“你刚还说她在后院陪酒,怎么又不赚钱了。”
殷红哼了一声,说道:“陪酒陪酒,你不会以为是真陪酒吧,在我这里这种纯陪酒就是不赚钱。”
贾琏一时气恼了,转而想到自己统共就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哪里弄五十两金子去。贾府如今的状况不如以前了,贾琏也许久没能弄到油水了,这次要是不能把袭人给弄回去贾母那实在不好交代。
贾琏咧嘴笑了下,说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要不我先给你五十两银子,等明日我让小子把剩余的钱给你送来。”
殷红一挑眉说道:“琏二爷,你瞅瞅我这是哪里?”殷红说着便拍了拍手,瞬间便从门口冲进来五个彪形大汉,个个手里举着一根胳膊那么粗的棍子,看着贾琏,很是凶恶。
贾琏嘴里说道:“我可是荣国府的。”手脚却不自由主的抖了一下。
殷红见此当即笑着说道:“说起来我和琏二爷也是旧识,价格方面也是可以商量的。”
贾琏一听,当即缓了下来,说道:“殷老板请说。”
从直呼其名到一声殷老板,这贾琏也真算是能屈能伸,殷红看着他便说道:“这事其实也好办,琏二爷只要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便成。”殷红从袖口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张纸递给贾琏。
贾琏看了看那几个大汉,又看了看这纸,这上写的明白,只要贾琏把街口那家绸缎铺抵押给殷红,这袭人便可随便贾琏处置。
荣国府产业众多,只是这些年大都经营不好,不过是勉强平衡账目而已,贾琏一想便把这事给应了下来,当下便签了字,又拿出身上带的小印。
殷红见贾琏爽快,自然也让手下把袭人给叫了过来,贾琏看都不看袭人,只和殷红告辞而出。
花袭人拖着还不显得肚子跟在贾琏身后,见着门口的马车正要上去,便见着贾琏怒喝一声:“还不快点,磨蹭什么!”
袭人一顿,眼圈红了,利索的上了车。
贾琏骑着马赶在前面,等回了府,贾琏让粗使婆子把袭人带给贾母,自己回了院子,只觉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