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真 我的第二十二节王蒙杉那点儿破事儿

    方文的事情暂时感觉轻松了，可于令一这边接下来的事情却一桩接一桩地砸向他。

    先是传说中的李纯瞬主动来约见了。

    这一天刚上班，samantha找到于令一报告：

    “老大，有一位纯瞬工作室的李纯瞬先生想约您见面。”

    一听李纯瞬的名字，于令一想起真亚跟他提过的，她签约的工作室不就是这个工作室吗？且听听看，他有什么好说。

    于是跟samantha说可以见面，就在公司里见，让她安排时间。

    到了9月中旬约定的时间，李纯瞬准时到了公司。

    samantha向于令一报告后，于令一方才来到会客室。

    “你好，于总。”李纯瞬向于令一伸出自己的右手。

    于令一虽说曾在q城见到林真亚陈洁安和李纯瞬见面，但当时一是李纯瞬背对着他，二是也没有很在意，所以对李纯瞬并没有印象。

    “李先生是吧，你好。”于令一伸出右手，有力地握了一下。

    这是一只不同常人的手。

    于令一握住他的手时，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是脸上却并未带出丝毫。

    其实任何人握住这只手的时候都会感觉不适，因为，李纯瞬右手的食指是缺失的，齐根缺失。

    当5指健全的人在握手的时候，你不会刻意地分辨出每一只手指的存在，但是当有一只手指没有了的时候，那种空缺，那种不存在的感觉就会非常的清晰，清晰到提醒你，让你回忆起，素日和健全人的手相握时，真正的感受应该是怎样的。

    于令一心说，这个食指的感觉，像是齐根切掉的啊，其他手指又没问题，这种情况，很像是被人按着手给切掉的，不像是误伤啊。

    看来这人很有可能是道上混过的，抑或是曾经得罪过道上的人。

    李纯瞬与于令一握手的姿态，并没有因为自己手指上的残缺而流露出任何的犹豫，或者是丝毫的怯懦，而是以和于令一同样的力度传达出自己的平和及坚定。

    要么是脾性粗糙，不以为意，要么是经历坎坷，千山已过，云淡风轻。不管怎样，性格一定是坚韧的。

    于令一判断着。

    两人交换了名片之后，于令一招呼李纯瞬落座，samantha询问客人喝点儿什么饮料，茶还是咖啡？

    李纯瞬说了声茶，道了声谢谢。

    转过头来面向于令一，认真地倾听于令一对他说的话：

    “李先生，这次来鄙公司不知是有何事相谈？”

    李纯瞬沉吟了一下，说道：

    “于总，首先感谢您百忙之中拨冗相见。”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其实，从道理上说，我是不该来打搅。但是这事儿于我工作室又非同小可，本只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您居然如此爽快答应见面。”

    这时samantha已经把茶给送上来了，也给于令一递上一杯他习惯喝的拿铁。

    李纯瞬扭头向samantha道了声谢，继续对于令一说道：

    “我就不啰嗦没用的了。大名鼎鼎的王蒙杉是您常合作的设计师，对吧？”

    于令一盯着李纯瞬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个嘛，李先生，您有话请直说，至于我们跟谁合作不跟谁合作恕不能奉告。”

    李纯瞬垂了一下眼帘，点点头道：

    “成，这是你们的原则，我能理解。那您就当我给您讲个故事听吧。”

    于令一心里一阵冷笑：

    “你费了这么大事儿就为讲个故事给我听。”

    口头上却应承着：

    “您请讲。”

    在李纯瞬的叙述下，于令一凭借他的陈述及自己的推断，逐渐弄清了李纯瞬和王蒙杉之间的恩怨，以及李纯瞬这次来访的目的：

    王蒙杉早年没有名气之时，就和李纯瞬关系不错。两人都是搞设计的，王蒙杉精于专业，李纯瞬善于交际。

    本来也只是由于李纯瞬好交友两人才走的近了一点，但是后来李纯瞬出了点儿小事故无法再继续设计行业（说到这儿的时候，李纯瞬还把那只残指举起来给于令一看了一下），就商量着跟王蒙杉合作，李纯瞬介绍业务给王蒙杉，然后李纯瞬从设计费中抽成。

    早期的王蒙杉和一般的小设计师没什么两样，常处于没活儿靠活儿的状态，因此能多拿到些项目，总是好的。于是就同意了李纯瞬的提议，两人合开了个工作室kasham。

    谁知道，随着王蒙杉的名气越来越大，直接找到他的设计项目就已经让他忙不过来了，因此李纯瞬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于是王蒙杉慢慢地开始用自己名称的工作室直接对外接洽。

    而李纯瞬在意识到形势的变化之后，开始寻求自己下一步的发展。

    在和王蒙杉打交道的这么多年过程中，李纯瞬知道他这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嫉妒心非常强，非常不喜欢比他有才华甚至只是实力相当的同行。

    尤其做他们这个行业的人又大多数都个性强烈，因此与这些同行们共处一室对王蒙杉而言都嫌厌烦。

    而他之所以能和李纯瞬打这么多年的交道，除李纯瞬本身好交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并没有把李纯瞬当作竞争对手，始终认为李纯瞬在设计领域里的才能是远不如自己的。

    因此独自开工作室之后没有其他力量支撑的王蒙杉，可想而知其工作室的规模注定不会有大的发展。

    李纯瞬适时地抓住了这一点（这当然是于令一自己的判断，李纯瞬的原话只是说，随着王蒙杉的名气增大，项目做不过来了，就让李纯瞬帮忙找一些无名的设计师为其捉刀）。

    跟王蒙杉商量说，现在随着他名气的增大，本身找到他的设计项目与以前相比增加了很多，但是他的工作室又只有他一个设计师，很多项目就遗憾地错过了。

    不如李纯瞬另外成立一个工作室，以这个工作室之名招募一些无名气的或者干脆是艺术类学生的人员，做设计工作。

    一旦王蒙杉这边有做不过来的项目，就分给他们做，设计费王蒙杉，李纯瞬，设计师按比例分配。

    但是设计的成品都是以王蒙杉的名义发表，设计师是没有任何成名机会的，这个是签约时必须写明的。

    王蒙杉其实也了解自己的问题，本来说你既然有这样的不足，又不愿改变，那么凭自己的能力做多少算多少也没什么，大不了少赚点儿。

    但是王蒙杉又想利益最大化，还想自己在圈子里的影响力能够更上一个台阶，至于事情暴露什么的，对他而言，那是“不大可能发生的事吧”？

    有此种侥幸心理的，又岂止王蒙杉一个？

    所以说人呐，所谓利令智昏，利令智昏，一旦犯了贪心的毛病，利益面前，智商什么的就滚蛋吧。

    因此王蒙杉感觉这个方法不错，尤其是设计成品都是以自己名义发表，对于自己的业界地位威胁很小，就同意了。

    前两年这事儿运作的不错，大家都有所收获。

    两年前，王蒙杉获奖后，心态开始发生变化。他认为李纯瞬利用他王蒙杉的大名获利太多，设计师也就罢了，李纯瞬相当于什么都没做白赚钱。

    那个牵线搭桥什么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嗯，一定是这样。

    于是王蒙杉就有点儿不太想继续下去，但也因为一时想不出其他办法来最大化地完成找到他的设计项目，所以一直没撕破脸皮，就这么又拖了两年。

    虽说又拖了两年，他也还是在一年前跟李纯瞬提出了改变分成比例的要求。

    李纯瞬觉察到了王蒙杉的心态改变，知道他不仅仅是要提高分成这么简单。

    于是李纯瞬开始给自己谋取后路，在自己签约的设计师当中挑选相对比较杰出优秀的几名，刻意增加他们的曝光度。

    比如，以王蒙杉名义接的项目他会用kasham的名义发表，而以自己的人脉接的项目，他会用纯瞬工作室某某设计师的名义发表，设计师对这类项目热情也更大，有时都愿意减少分成来做。

    至目前为止，他挑选出的几名设计师已在部分客户中获得了一定的认可度，也开始不盯着一个王蒙杉的名字了。

    那，现在李纯瞬来于令一这儿的目的就是，坦诚地告诉他，实际上他们跟王蒙杉合作的几幅市场反响很好的设计作品，并不是王蒙杉的作品，而是李纯瞬手下设计师的作品。

    他这样做，其实也担了一些风险，和王蒙杉撕破脸皮的风险。可是现在他若不出手，只怕明天他就得出局！

    于是权衡利弊，李纯瞬选择了对于令一直言相告。

    并且表示希望将来能够直接合作，以前你们找王蒙杉是因为他名气大，他名气大的原因是有作品，有好作品。

    现在呢，既然大家都知道那些作品不是他设计的了，也一样对成品的效果很满意，那为什么还要用他呢。

    王蒙杉也只是个名字而已，你们杂志读者看杂志的时候有谁关心过画面是谁设计的？

    而且由于他名气大，他收的设计费就会高很多，实没必要啊。

    于令一琢磨完了，心想：说到底，还是最后这一句话重要，我这儿是真没必要非找王蒙杉来设计的，白白在他那个名字上多扔那么多设计费，浪费。

    再说，这信息和自己之前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早就对欺世盗名沽名钓誉的家伙看不顺眼了。不过，虽说主意已定，但话还不能说死了。

    于是对李纯瞬说：

    “李先生，听您这样讲述，我大体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您刚才提到的那几幅设计稿，说实话，我恰恰留意过，是真得很不错。您放心，以后有合适的项目，我会安排相关人员直接与您联系。”

    停顿了一下，于令一又说：

    “至于王蒙杉这边，也得请您体谅，正如我开始说的，我们与谁合作不与谁合作，也有各方面的考量。您只需明白，只要有合适的项目，我们一定会与您联系就好。”

    李纯瞬当即很感激：

    “于总，这已经非常感谢了。我本意也没有要把王蒙杉怎样，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凭我几句话能决定的，您自有您自己的判断。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希望能在夹缝中给我们这个小工作室，给这些年轻的小设计师们一个机会，一个生存的平台而已。”

    李纯瞬这几句话说得那是相当的实诚。于令一本来以为这就是个善钻营善谋利的商人，但听了这几句话后，对这人平添不少好感。

    李纯瞬看要谈的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就跟于令一告辞离开。

    于令一起身说：

    “来，我送送你。”

    说着就跟他往电梯间走，边走还边闲聊：

    “那个，你们前几次的几幅插图，就kasham那几幅，都相当不错啊，是哪位小设计师的作品？”

    于令一心说怎么也得给我们真亚找找存在感啊。

    李纯瞬也很捧场：

    “是啊是啊，那几幅都是q城的一个小姑娘设计的，我很看好她。正想邀请她来s城到我们工作室参观一下，顺便谈一下签长约的事宜呢。这么优秀的设计师，如果一直都生存在别人的背影里，就真的是太可惜了。”

    于令一对李纯瞬的好感度啊，那是蹭蹭蹭往上涨，眼看都要爆表了。

    连说：

    “是啊，是啊，还望李先生多给这些新人们成长的机会。”

    李纯瞬赶紧地回答于令一道：

    “那还得于总多给我们一些项目才是啊。”

    于总也紧着回答：

    “一定会，一定会。”

    说话间电梯到了，李纯瞬匆匆地跟于令一告辞而去。

    一待他离开，于令一便回味了一下刚才李纯瞬的话：他要邀请真亚来s城了？什么时候来？待多久？

    转而又忿忿地想：

    我让你来，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来。这次你要是为了别的男人来了的话，林！真！亚！嘿嘿，将来我会让你好受的，你就乖乖地等着我吧。

    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让令一内心涌起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