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终于潜进地道,看着再也没有一丝动静的棺材,他的神情悲恨不已。
这才多长时间啊?
明明他已经好了那么多,明明只要最后一个纯粹灵魂
不管是功德修士还是光明法宝的主人,都行!都行啊!
明明十年前,幻姬还来看过他,明明她跟他说的好好的,她一定要帮他醒来
明明一百步,已经走过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
大人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好一会才平下心境,两手法决不断,勾通本体。
可是棺材里本体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那嘴角的暗红色,实在让他触目惊心!
灭世之战后期,为了避免被那些家伙灭了,他借用了这里变异的魔气,虽然脱离了风之形态,可同样的,也有了这里生灵的某些禁忌。
本体好像是被气得吐血。
他刚这样想的时候,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突然在本体身上睁开,直直望进他的心神。
画面如走马花一般,总是朦朦胧胧的,大人心中焦急,如果都是这样朦胧的画面,他这一趟,就等于白走了呀!
“卟!”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知道是真正代入了主体之中。
紧接着,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缠绕了一般!
他努力忘却那份,好像要被活活勒死的感觉,想要把主体最想传给他的画面看清楚。
看见了,他马上就要看见了,一定能看见
画面在他的祈祷中,终于趋于稳定,一片密林外,周围没有更好的参照物,三千界域像这种普通的地方,多不胜数。
他顺着那双怨毒的眼睛,慢慢转动,希冀看到那个杀了他分魄的家伙。
剑尖在滴血,他的心中刚刚闪过一丝悲哀,就被握剑的六根手指所吸引,视线慢慢上扬,女孩眯眼的动作,那般熟悉!
“卢悦!”
他呆了呆,再反应过来时,一下子竭斯底里起来,“卢悦!卢悦!卢悦啊”
地道中,尘土纷落,卢悦二字更是回荡再回荡
“阿嚏!”
卢悦吸吸鼻子,有些不明白,在震阴宗那么冷的地方,都没打过喷嚏的她,怎么会在这个被阵法罩着,四季如春的地方,打了个喷嚏!
“师尊,我一定又被人诅咒了。”
“”
画扇有些无语,“今天修炼了吗?灵力运转如何?”
说话间,她身上的灵力,已经迅速在徒弟身上过了一圈。
因为十八层地牢中,那个文十六的交底,最近联盟又接连摸到三十二处域外馋风的老巢。
徒弟一下子送出的功德之光太多,那东西与她本命相连,应该是伤了本源,所以身体变差
画扇无法安心,她这两天常有心惊肉跳之感,徒弟的任何一点异样,都要查之再查。
“师尊,我今天门都没出呢。”
卢悦垮脸,早知道就不去审那个文十六了,最近师尊和修真联盟的某些老前辈,老是疑神疑鬼,“而且您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有谁认识我呀?”
打出水镜,虽然里面的人也是美美哒,可她真不认识。
看到徒弟还有心情对着水镜做鬼脸,画扇笑着摇头,“你不明白远古修仙界的辉煌,当时的很多种族,都有天赋神通。我们现在的功法,你看着千奇百怪吧,其实很多都是模仿那些天赋神通的。”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那位大人,耍尽世人,又不像其他域外馋风,只在绝地苟延残喘,焉知不懂某些早就失传的东西?
反正你给我记着,小心无大错!”
卢悦肩膀都想塌了,他们的小心无大错,就是禁着自己,最好房门也不迈?
“师尊!其实吧,我觉得你们这样,还不如把我关到地下牢房呢,或者让我到那里当看守也成,最起码,十八层,足够我闲时晃荡了。”
画扇:“”
把她关下去,长白他们不是没想过。
只是这丫头的脾气不好,那些个家伙,怕她一怒之下,翘脚走人。
“我现在一个人修炼感觉好慢好慢。”卢悦苦着脸,“师尊,长白前辈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极品的聚灵盘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了?”
“噗!”
画扇喷笑,这两天,徒弟几次欲言又止,大概都想问这个问题,真是难得她能忍到现在。
“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从传送阵,头一晕一个失重就到了?”
画扇轻敲她一下,“那只极品的聚灵盘是南盟世家秋家的传世之宝,若不是它耗费的灵石全是上品的,你以为能便宜你呢?”
“又不是我要的,是长白前辈主动说给呢。”卢悦揉揉脑袋,“本来我和谷令则修炼得挺好,也不稀罕那什么耗费灵石的东西,可谁让长白前辈非要把我带上来呢?
现在他们就是补偿我再多灵石,我都不感激!”
与谷令则一起修炼,她们可以控制速度,偶尔还能说说话。
姐姐修为上去了,她的保障才能更多一层!
卢悦非常清楚,谷令则可以不管世上所有人,可一定会管她的。
画扇知道她所想,叹口气,“身为修士,我们得天地厚爱,自然也要担起我们的责任!卢悦,远古万族林立时,人族最为弱古修大能们,开创修行先河的时候,目的是帮助世人、解救世人
因为他们怜悯世人,不惜牺牲自我也要救助天下的心,才有了克制域外馋风的功德,才有了一件件光明法宝。
你当时既然毫不犹豫,就跟着我们上界了,此心应该都是相同的。
只是你这不耐烦的性子,真得好好磨一磨。”
卢悦抿嘴。
“你的修行速度,在同辈修士中,已经非常非常快了。“
画扇微笑着,“大厦想起高,最主要在根基,为师其实希望你能压一压!而且,你也得慢慢适应慢的速度,不管是谷令则还是极品聚灵盘,对你来说,都是外物。
这世上借助外物,能走一时,却绝不可能走一世。”
“”
卢悦不知道怎么反驳,不过她和谷令则是双生之体,怎么算是外物呢?
“借运符,你们解了吗?”
这件事,画扇一直担心着。
在冰原找到她们的时候,谷令则的面色,有些不好,只是她们的相处,却又好像没问题。
画扇其实有时非常奇怪,这两姐妹在经过那么多误会,那么多不同的际遇后,两人怎么还能相守相扶得没有一丝隔阂。
“解不了!”
卢悦转身从咕嘟冒泡的灵炉上,去给师尊倒茶,“谁知道现在是什么破东西,反正我也没感觉怎么的,谷令则那里,她大概也不会害我,就这么着吧!”
这么要命的东西,是能大而化之的吗?
画扇惊讶!
虽然谷令则那丫头,能拼了命救她,可怎么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到人家的大概上?一念之间上?
她摸着下巴,看看徒弟的背影,直觉这里面很有故事,可惜小丫头不愿说,她也不好问。
“师尊,您喝茶,这是震阴宗的极品灵茶,他们从不外传的。”
卢悦眨巴着眼,转移话题。
画扇笑笑,接过时轻嗅一口,“嗯!还不错!若是有多的话,给为师一些,回头我让你师公也尝尝。”
卢悦瞬间牙疼!
极品的麦稞茶,可少可少呢。
她从震阴宗离开得又急,要不然乾三前辈那里,肯定会给些。
“师尊,我这只剩七两了,”她苦着脸,“孝敬师公四两,剩下的我们两个喝吧!”
“哈哈!哈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剩下的三两茶叶,你可不能偷吃。”
卢悦:“”
她觉得自己真是晕了头了,应该拿普通外卖的麦稞茶才对,若不然,以后师尊和师公喝上瘾了,她就算从震阴宗匀的再多,只怕都不够孝敬的。
唉!
她悄悄叹了口气,真心觉得修行不够,想转个话题,还把自己坑沟里了。
“师尊”
正要求情,卢悦突觉得后背一麻,好像被什么东西恶狠狠盯上了一般。
联盟各处,不管是闭关的,还是没闭关的,好多人,都在此时抬了头。
天上风云汇聚,一个好像巨眼一样的东西,正在狂扫此处。
它甚至能透过层层禁制,扫到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找到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到卢悦和画扇所居的屋舍。
“巫咒之眼?”
长白心惊,古巫已经消失在世间多少年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只眼睛?
从屋里出来,卢悦下意识地知道,人家盯的是她。
可是她没得罪过任何一个修行的古巫。
西南大峡谷里的旦夷人,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当年横行天下的古巫。
“这不是巫咒之眼,这是蛊咒之眼。”旁边的一位化神星君大骇,“是从巫咒之眼里演化出来的禁法。”
卢悦还没听懂什么意思,就见那双眼中,射出无数黑芒!
画扇等人毫不犹豫地出手,可是那位叫出蛊咒之眼的化神星君,却连连叹息,“禁法已成,大罗神仙也没用了。”
果然,无论有多少拦截的道法护盾,那些黑芒,还是源源不绝地透了下来。
卢悦在这一会根本动不了身体,否则定然启动光遁之术,有多远逃多远。
成了!
透过无数虚空,大人通过蛊咒之眼,终于看到,他把卢悦制住了。
只是,这里好像不是归藏界,是是灵界道门的联盟总坛?
妈的!
他在心里暴了一句粗口,幸好用了蛊咒之眼,否则哪怕翻遍归藏界,恐怕也找不到那个密林。
这死丫头,又在跟他玩藏猫猫吧?
哼!
以前行,现在别做梦了。
大人脸上,现出一种扭曲的兴奋!
蛊咒蛊咒,又是蛊又是咒,这个从巫咒之眼中演化出来的禁法,当年杀了多少人?
他要她生不如死,他要把她最近几年的足迹弄出来,找到封印神魂之地。
黑芒终于全进了卢悦的身体,麻痒的感觉,一丝丝的,好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甚至,她感觉有无数小虫,在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游过来钻过去。
好痒!
好痛啊!
“卢悦!不要动,不要挠!”
画扇颤声,一动一挠下,就再也停不了了。
“帮忙!快帮忙啊!”
那一条条好像黑色线虫的东西,在卢悦变得瓷白的皮肤上,沉沉浮浮,显得异常骇人。
“没用的!给给个痛快吧!”
凡是了解过蛊咒之眼的人,都知道受咒之人,最后的归途!
给个痛快?
卢悦比所有人都惊讶!
她是不知道蛊咒之眼是什么东西,可是她知道,给个痛快是什么意思。
要把她一剑了结吗?
就因为这个莫名东西?
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仇人手中,甚至连对手都不能完全确定,她就要死在自家人手上吗?
身上的麻痒和钻痛,更狠了些。
卢悦慢慢抬眼,看向空中那只好像全由云气组成的大大眼睛。
怨毒、痛恨、兴奋
她在这只眼睛里面,好像看到了很多情绪!
它在等着她叫出来,它在等着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
卢悦狠狠吁出一口气,光之环化成无数小环,飞舞着结成了一张大网,把她网在里面。
天上的蛊咒之眼,忍不住眯了眯。
倒是有些本事!
大人在心里哼了哼,若不是锁定的快,当时就让她动不了,凭这件光明法宝,倒还真能护她一护,可是现在
她再有本事,也除不尽血脉骨髓里的蛊毒了吧?
除非,她让光之环,把她自己全都绞成肉。
蛊咒之眼中的瞳孔慢慢紧缩,大人即期待这死丫头的狠劲,又害怕封印地还没弄出来,她就那样朝自己下狠手。
透过丁岐山,他已经把她完完全全地了解过了。
如当初的幻姬一般
她是个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卢悦!”
画扇亦想到徒弟在性命关头的狠决,喊她的时候,声音悲痛不已。
她防天防地防世人,怎料到还有这种早就消失在修仙界的要命禁法?
因为大义,她一次次地把她赶到风口浪尖上,在危险来临时,却一次也没护住过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