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艳华 17.沉默

    闻言，沈君意急急向前望去，见一个女子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她白润的小脸上肮脏不已，如黑墨般的长发凌乱不堪，而且，华丽的锦衣更是像被什么东西划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兰芝一看见他，泪水就簌簌的从眼眶夺出，像是有无尽的委屈与悲哀，怎么也倾诉不完。她走近了，沈君意看见她绣有桃花的鞋已经露出玉足，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或是在山野里躲藏后才回到这儿的。

    沈君意赶紧扶住她，他紧皱干净秀逸的眉，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里是无比的酸楚与痛惜，“你去哪儿？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原本莹润的脸颊变得有些瘦削，那柔软的身子正厉害地打着颤，她低眸不语，只是花中含雨，眼泪止不住地流，脸色也苍白得像冬日里的透明冰凌。

    一回到院子，沈君意想要问她发生了何事，她却一直低着头不回话，半饷后，才低声说要洗浴。

    仆人准备好了热水，沈君意解开她的衣衫，想要将她抱进浴桶，而当他双手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兰芝却陡然惊慌地推开他，她眼含恐惧，像是正经历什么可怕的事物。

    兰芝看向他，仿佛整个黑夜般漆黑的眼里露着凄凉，好似是不敢看他，她又低下头，径直走向屏风后解开系带洗浴。

    “兰芝，你到底怎么了？”沈君意微蹙眉头，他随着她走进屏风后，而她却立即用手遮住白嫩的脖颈，将身子埋得更低，似乎要把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看着她这副模样，他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而一想到那些，他的心里像有一把利剑突然刺来。沈君意眼里泛着光，他走向浴桶，修长的手将挣扎着的兰芝拉出。

    她雪白绝美的胴体裸露在空气中，沈君意惊异地看到，她滑润细腻的肌肤上满是红色的印记，像是用什么狠狠蹂躏过一般。

    兰芝被他发现后，整个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恍若一株柔嫩洁白的水仙在风雨飘摇的摧残中即将要倒下。

    沈君意妖冶的眼里露出血丝，似乎是触碰到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他的手一下子就放开了她，整个人也不可置信地往后退着。

    他猜到了，这几日虽然没有上朝，可宫里却也没有任何责备他的话，而兰芝失踪这么久没有半点消息，若不是身处高位之人怎能将事情做得如此行云流水？

    唯一可能的，便是他的姑姑与梁国太子合谋劫走了她。

    他摇着头，有些失神地往外跑去，当他走到门口时，兰芝脆弱中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君意，不要走，我需要你……”

    她声音里包含的情感是那么脆弱无助，似乎只要他一出房门，她就会再也支撑不下去。

    闻言，沈君意默不作声，他眼神空洞，低头背对着她，两人之间寂静无声。

    他忽然心酸地望向门外，那黑夜就如他那时复杂心情，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迹象，可却悲哀至深，痛苦至极。他不忍看向她，继续往屋外走去，无情的身影也忽然消失在兰芝的眼里。

    他知道，她现在十分需要他的安抚与保护，但他心里也像有一根锐利的刺，怎么咽也咽不下，怎么拔也不出。

    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若潮水般向他袭来，兰芝是他的人，而皇后却能不闻不问直接将人与梁惜做交易，她是把当自己当做玩偶，任她摆弄。

    停住脚步，他伫立在院外，望着漫天繁星，如画美景，心里却若凄风苦雨，肃杀的冬夜降临。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本以为身份尊贵，只手撑天，可如今，却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即使以后他真的在皇后的手段下成了皇帝，又怎能保证他姑姑不会将手伸向朝堂。

    若是那样，他沈君意岂不成了一个傀儡皇帝！他绝不会让别人来操纵自己的人生，即使有人，他也会先将那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平静之后，沈君意悄无声息地走向院子里，他看着屋内，那微弱灯火下的柔弱身影，听到她正在低低地哭泣。哭声极小极小，像是野猫被人再次抛弃，那么压抑人心。

    “兰芝……”沈君意只是在窗外悄悄地看着她，他清晰地认识到，她的美丽与柔情，不仅吸引他，更会吸引别人。而只要她走出沈府被世人得知，被更多财力强大的权贵得知，以后她与他的宁静生活也会不可能再有。

    他十分怅惘，十分落寞地埋下头，轻声在心里说，“现在我无法保护你，只有身处最高位，才能安然的与你相守一生……”

    淡淡的声音，淡淡的哀愁，淡淡的烟雨朦胧，渐渐模糊了窗内窗外两人的视线。

    皇后从兰芝这件事上尝到了一些甜头，后来便开始得寸进尺。

    她私自向兰芝许诺，只要兰芝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日后沈君意坐上皇位，她必定会封兰芝为公主，并让兰芝成为沈君意的皇后。

    而自从兰芝被劫，沈君意便安插了暗卫在兰芝身边。

    当暗卫告知他这件事时，他修长的手指正持着一枝给兰芝采摘的桃花，那桃花粉红，花瓣艳丽形状可爱，恍眼一望霎是好看。

    沉吟几许，他妖冶的眼里似斜阳映射出耀人的光辉，那动听若珠玉轻碰的声音响起，透着丝丝冰凉与寒意，“随她去吧。”

    竹宅里，夜凉如水。

    曲一映撑着手，有些别扭的坐在桌子旁，自从她对沈君意说了那句“你不珍惜我，自然有人珍惜我”话之后，沈君意便一直有些奇怪的注视着她，接着，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屋内。

    他默默地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曲一映跟着走进屋里，他更是一句话都不与她说。

    这时，曲一映靠着桌子，眼皮都已经快要打架了，她实在支撑不住，便转身问道，“君意，你到底睡不睡呀？”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他晚上会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曲一映早就扑向那柔软的大床了，哪里还需要这样受罪地等着沈君意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