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艳华 28.依旧

    她的心很小，他们的心却很大，他们能容下很多个她，她却只会记得一个他，而以后，褚泽的身边肯定不只有她一人，也许他会因为要与其他国家联盟，不得已娶其他女子。那样的话，他们之间是不对等的，她付出自己的全部，他却不能。

    这时他没有再伸手拭去她的泪水，而只是凝视着曲一映，他缓缓说道，嗓音里含着些许凉意，“原来你还是放不下沈君意，你的心里只有他……”

    曲一映发现他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她脸色苍白，想要张口解释。而褚泽却突然转身，他十分决然，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大门走去。

    孤独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曲一映的喉咙蓦地哽咽住了，她能说什么？是挽留他，还是跟他走？

    这两句话，如果说了，就必定要负担起承诺的责任，她始终害怕，害怕她会如她的亲生父母一般，有善始却无善终。

    褚泽挺拔的身躯背对着曲一映，他微勾嘴角，露出一抹清逸的弧度，那飘渺多情的声音传来，“兰芝……有时候，太过于畏惧，反而会失去更多。”

    说完，他利落地抬腿走向大门，在他离开曲一映，走至门口的那一段短暂又漫长的距离里，褚泽一直在心里绝望又希望地期盼着她能够开口说些什么。然而直到他打开大门，双眸接触到有些刺眼的朝阳时，他都未曾听到心里的那个声音。

    扯出一丝自我安慰的笑容，像天空里荡过的一抹浮云，褚泽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带着几许释然，拿起了门外的斗笠。他仰起光滑似玉的下巴，眯着眼望了望天际，接着又用斗笠遮住那无比刺眼，无比夺目的火红朝阳。

    这刺眼的光也射进了曲一映的泪眼中，还让她生出几分恍惚，她赶紧伸手抹了抹泪，向前望去，她看到褚泽虽低垂着头，肩背却依旧挺得笔直，此刻他修长的身形，恍如绿林幽幽中的翠竹，有些孤寂与落寞。

    他迈着十分从容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那挺拔修长的身影，一袭月牙云锦，仿佛是明净天空里的一缕浩荡长风，随着那天边寂寞的朵朵舒云，渐渐远去，渐渐消失在她纯黑的眸子里。

    “褚泽……”

    低喃着他的名字，她泪眼婆娑，宛若剔透水晶盈盈生光，那白润妩媚的花颜上，正流淌着一滴一滴的泪水，这泪水似乎怎么也止不住，怎么擦也擦不掉。

    忽然，曲一映的身子无力地瘫倒向下，水红色的薄纱裙凌乱柔软地扑在冰凉的地面，双腿的肌肤也触碰地面上的刺骨寒冷，她有些失神地想着，是她太过于畏惧了吗？

    不知在凉意侵骨的地上坐了多久，直至耳边响起碧螺柔和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依稀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曲一映有些怔忡地望向身边的碧螺，见碧螺跪在她身旁，正眼含担忧地看着自己，她丝绸般柔滑的声音传来，含着浓浓的关切，“夫人，你为何坐在这儿？快起来吧，地上凉，你又穿得这么少，会着凉的。”

    闻言，曲一映才僵硬地用手扶着自己的腰，在碧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向里屋，碧螺将她扶着坐在软软的床上。那柔和触到她的肌肤时，曲一映已经麻木的双腿才感到疼痛，她微微皱眉，抽痛道，“疼死我了……坐了多久，连我自己都忘了时间。”

    “夫人为何会坐在地面？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碧螺问着，以为是像上次有人闯入，可她环顾四周，见房间里摆设依旧如常，没有凌乱的迹象，便也打消了疑虑。

    曲一映自然不能告诉她真相，她微微笑道，羞赧地说，“我坐在地上思考问题，问题难了，就忘了时间。”

    碧螺对她这个癖好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她面上没有露出诧异，只是温和地说，“我去给夫人端洗漱的水，再拿几个热鸡蛋，用它敷敷就会减缓疼痛的。”

    “好，谢谢你。”曲一映答应一声后，将腿伸进还带着温热的被子中，又转头盈盈笑着，看碧螺远去。

    舒适地靠在床壁上，几缕柔软青丝顺势划过耳际，曲一映微微仰脸望着华丽的床顶，她凝眸望着，那夜空一样美丽迷人的眼睛忽然一动不动，纯黑的瞳孔也渐渐没有焦点，神情变得有些愣然。

    蓦地，她浓黑睫毛灵动地眨了眨，又俏皮地抿了抿嘴，用一种鼓励的语气对自己说，“难过终究会过去的，谁没有个惆怅的时候？”

    不一会儿，将碧螺拿来的热鸡蛋敷了敷自己的双膝，曲一映果然感觉要好一些了，不一会儿就能利落地走路。

    因为好奇那个大夫是否跟随褚泽一起离去了，她问碧螺，“对了，那个大夫叫什么名字？他住在哪儿？”

    “夫人说的是苏大夫吧，他名叫苏笙，就住在靠近仆人居住的西院。”碧螺听闻曲一映突然问起这个，便以为是她想要熟悉府里的人，她柔和地说，“不如让我带夫人四处走走？夫人也好认识一下竹宅里的各个地方。”

    曲一映诧异地想着，褚泽都已经离去，这个苏笙怎么还没有走？她还以为，苏笙是褚泽从北楚派来的手下。

    因为她要问苏笙一些问题，就自然不能让碧螺跟着她一起去，她灿烂地对碧螺笑道，“不用了，我就一个人慢慢走，不清楚路就问，你在这儿好好与影荷谈谈，别把关系搞得太僵，毕竟你们在异乡，也只有彼此做伴。”

    此时，曲一映润白柔滑的脸庞上，天然雕饰的黛眉弯弯，释放着甜美友善的暖意，而且那粉红滋润的樱桃小嘴，正白牙微露绽放出美好的笑容，仿佛是远处吹来一缕纯净清新的和风。

    如此柔美缱绻的画面，令碧螺不禁也开怀起来，又听到曲一映关心自己与影荷，还考虑到她们是漂泊在外，身似浮萍，这下碧螺对她是更加感激喜爱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真挚地笑道，“多谢夫人，那我就在这儿等夫人回来。”

    曲一映梳洗一番，听碧螺讲解去西院的路线后，便出了自己的院子。

    虽然竹宅的面积很大，曲一映也没有人带路，可她按照碧螺说的，一路往西走，就看到了一片已经枯萎的桃花林，那湿润的地面上满是枯枝落叶，她停住了脚步，环顾四周，喃喃道，“应该就是这儿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