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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与庞德大战,确实是赵舒自五虎上将亡故之后,这么些年以来所见的最精彩的一场撕杀。实在没有想到曹魏还能剩下这样一员老当益壮的猛将,回营途中不住感叹。旁边魏延平日自视甚高,今日却不曾战胜庞德,心中便有几分不悦,遂请命来日再战,赵舒自无不允之理。只可惜魏延摩拳擦掌准备了一晚,当夜曹睿驾崩的消息就传来,皇帝驾崩,洛阳城内军心动荡,庞德也不敢再带兵出战,只是严守城防。
洛阳为数朝故都,城高池深,又有庞德等将以死相守,赵舒也不敢强行攻打,只好将城围定,另议破敌之计。数日之后郭淮传来消息,贾逵与文休镇守鲁阳,因为失了洛阳补给,城中乏粮,又闻皇帝北巡驾崩,城中军心哗变。贾、文二将知孤城难守,于是带兵突围,但寡众悬殊,双双战死。郭淮大军已过鲁阳,一路向北,来与赵舒合攻洛阳。
两军会师之后,于圭听闻洛阳守将乃是庞德,便请命至城下劝降。赵舒添有援军,也有心攻打洛阳,知道于圭定不能说服庞德,于是尽起军马至城下。于圭单骑前往,高声喊道:“请庞老将军出来答话。”城上庞德见来将面熟,但却又不记得是谁,遂问道:“城下何人?”于圭见其出来,在马上欠身道:“叔父安好,小侄于圭。”庞德才觉得眉眼之间确实十分相似,只是多年不见,于圭早从一个年轻后生磨练成为一员成熟的大将。心中猜得其来意,乃沉声道:“你我份属敌国,这叔父二字可担当不起。”
于圭又道:“昔年若非叔父拼死救下小侄一命,小侄早成曹丕刀下之鬼,焉能活至今日。叔父再造之恩,小侄没齿难忘。”庞德当初救下于圭,只是为了报答于禁不杀之恩,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于圭兵临洛阳城下?叹道:“吾若知有今日,当初必不会救你。”于圭再劝道:“叔父为何如此固执?今我大将军大军压境,洛阳朝夕难保,曹睿、曹真尚且北逃以避锋芒,叔父何苦强逆天意?”
“不必多言。”庞德在城上打断于圭说话,道:“吾知汝来意,但老夫深受太祖皇帝厚恩,岂肯改投他人?汝父忠汉,老夫忠魏,各为其主。昔日汝父将我擒住,刀斧加颈,老夫尚且不降,何况今日城中带甲十万,粮草充足,怎会降敌?汝父当初饶我一命,老夫救你,足以相当。从进而后,你我再无瓜葛,若要想进洛阳,尽管带兵来攻,老夫誓死奉陪。”
“叔父……”于圭还待再劝,庞德早命城上弓弩手准备,喝道:“汝若在不退去,老夫便不客气了。”于圭无奈,只得回转来见赵舒,言庞德顽固,不肯投降。赵舒也不觉为怪,庞德若是肯投降的话,也不必等到今日,当即下令全军,强行攻打洛阳。此时郭淮的荆州军也至,城外共有汉军十余万,于是赵舒自在西门,分命郭淮在南,魏延在北,桓易在东,四面攻打。
汉军虽然是得胜之师,士气高昂,但也是久战之兵,稍显疲惫。而城中魏军将士却是在守卫都城,无不舍生忘死,血战到底。连续攻打数日,城墙上下都堆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赵舒见伤亡惨重,不得已只好暂shi停止进攻,复召众将商议对策。郭淮乃道:“洛阳城池坚固,兵甲充足,不如暂且围住,分兵攻打孟津、成皋等地,则洛阳孤城一座,不攻自破。”
赵舒却摇了摇头,道:“计虽是好计,只是洛阳乃曹魏旧都,城内粮草充足,而我军千里运粮,这样围而不攻,僵持下去,只怕城中粮草未尽,我军却先粮草告罄。而且曹睿迁都北去,若是等其休整完毕,定会倾国而来,我军也不好抵挡。”众人又多献计谋,但都不得万全。正七嘴八舌商议着,外面萧贲匆匆进帐,道:“大将军,万千之喜。”
赵舒急忙问道:“有何喜事?”萧贲乃禀道:“探子回报,曹真带幼帝进入邺城,却被曹植所杀,如今曹植自封大将军,掌握曹魏军政。”听到魏国内乱,曹真已死,帐中众将皆十分欢喜,桓易便道:“此天助大汉。将军可将此消息绑在箭上,命军士射入城中,城中兵将多是曹真旧部,必可是军心动乱,人人自危,到时再起兵攻打,当可获全胜。”赵舒深然其言,乃命人将曹植篡权的消息,抄录上千份,当夜便命军士射入城中。
次日再进兵攻打城池,曹军果然抵挡不如前几日那般凶狠,汉军攻上城的几次越来越多。赵舒知急切不可下,又收兵回营,再命人抄录曹真死讯,以及劝降言语射入城内。过得两日果然有了回报,城中诸葛诞射出降书,他本是奉命守卫南门,愿yi乘夜间举火为号,献了城门,迎接汉军入城。诸将见到大喜,皆摩拳擦掌,请命出战。此时汉军连连获胜,且又因曹魏内部变故,都不疑心其中有诈,南门乃郭淮屯兵所在。于是赵舒就命郭淮见机而行,另外三门却也要出兵攻打,以分散庞德兵力。
魏延没有被分派到主攻入城的任务,心中大是不快,回到帐中便有些闷闷不乐。姜维随他多时,岂能不知?乃密告道:“将军不得领兵入城,是福非祸。”魏延不悦道:“我为前部大将,如此大功却送于郭淮,便是大将军偏心。”姜维却笑道:“大将军连续取胜,又只道曹魏生变,便不作提防。末将却料那诸葛诞之信,必然有诈。”
“这却是为何?”魏延不信道:“如今洛阳被围,且上官曹真又死,他此刻来降,当在情理之中。”姜维复摇头道:“诸葛诞在拼死从汝南逃回洛阳,不肯投降东吴,可见其还有几分忠义之心。如今洛阳城池坚固,兵甲充足,而曹真死讯乃是我军散布,他岂能当真相信?所以末将料想其中必然有诈,乃是庞德见我军久围不退,诱敌之计。”魏延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哪为何在大帐不说出来,反而与我等一起极力请战?”
姜维遂拜倒在地,道:“末将心中只有将军。明知大将军排挤将军,重用自己心腹郭淮、桓易等人,故而不肯当面说明。此刻告诉将军,是否提醒大将军,就请将军自己定夺。”魏延看了看伏地请罪的姜维,犹豫良久才缓缓道:“你起来说话。”
再说郭淮回到营中,便开始着手安排入城之事。征战多年,终于要完全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夙愿,想着今夜一战之后,自己的名zi就要永载史册,郭淮显得格外的兴奋。“父亲。”郭统不等其父分派诸将,便先出列道:“孩儿愿为前部。”马秉在旁,也不甘落后道:“将军,属下愿随少将军一道。”郭淮正准备点头答应,却听帐外侍卫道:“将军,大将军派人前来求见。”郭淮遂让二人暂且退下,道:“快快有请。”
片刻之就,就见叶枫入内,郭淮走下帅位,问道:“天涯前来,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叶枫乃道:“大将军再sān思量,觉得诸葛诞书信有诈,请将军小心行事。”郭淮已经打算整兵出征,没想到赵舒会突然派叶枫前来说诸葛诞有诈,不禁道:“那大将军之意,是要取消今夜之战?”叶枫点了点头,道:“正是。”郭淮遂笑道:“大将军未免过于谨慎?”叶枫乃答道:“我军胜利在望,大将军不肯冒险,理所当然。还请将军遵从大将军之意,末将还要赶去向桓将军转达此令。”郭淮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但赵舒素来料事不差,便点了点头,送叶枫出帐。
回来之后,郭统便抢先问道:“父亲,真的不出兵了?”郭淮点头答道:“既然大将军有令,为父自不能违背,吩咐下去,众将各自回营休息。”郭统轻叹一声,便要领命出来,旁边马秉却道:“少将军且慢。”复上前道:“将军,属下有话要讲。”
郭淮转身看着,眉头微皱,问道:“汝有何言语?”马秉遂道:“属下以为今夜之战,不可取消。”郭淮心中又何尝愿yi就此取消,但军令不可违,乃轻喝道:“大将军之令,谁敢违抗?”马秉却拜倒在地,道:“将军,我军围城多时,久攻不下,士卒死伤惨重。如今好不容易有机hui能攻下洛阳,大将军却迟疑不进,属下心中实有不甘。”
想着连日来死伤的军士,郭淮也觉得有些伤感,将马秉扶起道:“本将军也觉得可惜,只是大将军有令,吾岂敢擅自出兵?”挥了挥手,叹道:“下去吧。”马秉无奈,只好转身出帐,但走了两步却又转身拜倒道:“将军,若是我等出兵取下洛阳,大将军谅也不会责罚。”郭淮还在犹豫,郭统也跟着道:“是啊。父亲,若是父亲出兵攻占洛阳,大将军怎会怪罪?”
郭淮见二人都急切欲战,自己心中也活动几分,迟疑道:“只是大将军言诸葛诞有诈,这该如何是好?”马秉听他口风松动,心中大喜,急忙道:“大将军过于多疑,想魏军连败,洛阳孤城一座,且朝中生有变故,诸葛诞来降,岂能有诈?即便有诈,破之甚易,属下自带兵在前,将军引大军在后接应。若有变故,将军可起兵于外,属下由内杀出,两下夹攻,何惧魏军诡计?”郭统年轻气盛,又与马秉素来交好,也跟着道:“孩儿愿随之同往。”郭淮也想乘今夜夺取洛阳,但却终不愿违背赵舒之命,复道:“还是先请示大将军。”
“将军。”马秉再道:“大将军素来谨慎,必不会同意此事,白白浪fèi良机。将军身为镇东将军,总督一方军事,又奉有大将军‘见机行事’特命,不必每次出兵皆禀告大将军,只等取胜之后,再说不迟。”郭淮看了看二人,还是点了点头,道:“罢了,汝等下去准备,今夜进攻洛阳。”马秉从拜师不成,心中深觉赵舒偏心,于是早想立下大功,以展现自己才能,故而急欲求战。听郭淮同意之后,十分欢喜,乃与郭统一同出帐准备。
郭淮在帐中犹豫片刻,最终提起宝剑,出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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