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便宜?或许不尽然啊,为父现在也看不清那个韩氏谋士,正经。“杨水捋着自己的胡须。
杨奉不以为然的说:“那所谓的谋士正经,还不是被父亲的演技骗过了?况且还以为一个河东卫氏就能吓退我们杨氏,真是笑掉大牙,他的家主难道没有告诉他我平阳杨氏与本家的联系么?“
“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杨县韩氏,一个只会埋头看紧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井底蛙,竟然也会有如此厉害之人物。“杨水没有跟儿子多解释什么,他只是在心中猜测。
韩氏的困境他也是知晓的,北面有强大的郭氏争夺永安,南面还有同样实力强于韩氏的胡氏虎视眈眈,若不是韩氏所占据的杨县、永安两县大多都是位于山中,早就被周边强大的豪族给侵吞了。
位于夹缝中的韩氏,往年还能守住自己那点地盘,但是今年郭氏借助郭太一举收纳八百流民。这八百流民,郭氏主要是为了应对王氏的压力,但是就算拿出一小部分放在永安,也让韩氏惊恐不已。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才对韩氏来求援见怪不怪,举目四望,韩氏能求援的家族只有他杨氏,而且是最适合的唯一一个。
换位思考,如果不是知晓自己有了退出争夺白波谷的心思,他作为韩氏家主,应该怎么说服杨氏支援韩氏?
思考良久,他要是作为韩氏的家主,能做的就是先帮助杨氏争夺白波谷,一旦成功再由杨氏反哺回去。但是这个计策有很多缺陷,首先若杨氏不成功怎么办?杨氏实力大损,别说反哺支援杨氏了,恐怕连自己的根基都难保,到时候韩氏又得自己独自面对郭氏了。其次是若郭、胡二族联合,韩氏该怎么办?要知道郭、胡二族的界休、襄凌都在汾水以东,二族联合,首当其冲的就是在中间的韩氏。
可是除了这个计策,连他都暂时想不出别的比较好的计策,若说叫河东领袖卫氏来调停?不说卫氏会不会理会这等小家族,就说卫氏愿意理会,韩氏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恐怕比丢掉永安更心痛的代价!更别说请太原王氏了,那可是比卫氏更强大的大族!
如此一来,他杨水换位思考也是无计可施。
当正经来到杨氏,说出那番话后,他就有了借助正经把杨氏脱离出白波谷的那个泥潭的想法。而正经的那番话,让他知道,韩氏恐怕并没有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弱冠谋士的身上,李氏为何不参与白波谷?那是因为临汾县还有一个章氏,章、李二族争斗比之杨、胡更加激烈,二族之间肥沃的田地都是对方觊觎的,为此二族不知斗了多少回。
一旦李氏参与了白波谷的争夺,必然会抽调本家实力,那时候若章氏集中全部实力抢夺李氏的田地,那李氏哭都找不到地方。
正经以为一个河东卫氏、裴氏就能让地方上的豪族恐惧不堪、退避三舍?荒诞!
但是这番话,却不失为一个堵住家族其他人的借口,杨水借此直接宣布杨氏退出白波谷的争夺。果然,家族内其他人也被正经给吓唬住了,以为白波谷内其实蕴藏着巨大的阴谋,一个出声反对的都没有。
虽然有些肉疼,但是能早点脱离那个泥潭,对未来家族的发展很有帮助。
他没想到的是,那正经小儿能在瞬间就转变计策,面对杨氏退出争斗后,即刻想到拉郭氏入局,将郭氏的精力全部拖在白波谷,自然就再也没有精力去找韩氏的麻烦了。而且还要因为白波谷的财物,讨好韩氏。原本韩氏忧愁的两个大敌,反而因为此计成了仇人,而且最妙的是,郭氏虽然实力远强于胡氏,但白波谷远离郭氏根基,只要郭氏舍不得白波谷的钱财,他就必须时刻保持与韩氏的友谊。
能在这瞬间,就想出一个上策,这正经将来必定是一方风云人物啊!
被杨水心里评价为风云人物的正经,此刻正揉着自己的屁股,这个时代的马车减震设施也太差了,而且官道也太不平整了,坑坑洼洼的,震得他屁股生疼。
一下车,就看见灵儿、任红盛两女在官道旁等候自己,虽然是美丽的风景,但是正经还是觉得这风景还是放在家里让自己一人看就好。
二女看见正经,眼睛一亮,灵儿一个乳燕投林,一头扎进了正经怀里,任红盛眼睛水汪汪的,小步踱过来,做了一个侍女礼:“恭迎爷归来。“
虽然一下车没有见到韩平,但是能见到二美,想来也是韩平的安排。
双手环抱住二美,正经在小厮的引领下,进入了韩平的宅院。
一进门,就听见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我们的大谋士回来了!“
韩暹与韩平二人就在宅院中,看着韩平一脸笑意的表情,正经就知道早他一步回去的韩暹肯定把全部经过告诉了韩平。
放下二美,弯腰躬身:“经不负主公之厚望,成功说服杨氏,与我韩氏结盟。“
韩平忙上前托起正经,感叹的说:“平早知正先生之能耐,昨日一行,我韩氏无忧矣。有正先生在,韩氏必会发展壮大,正先生,里面请,为你准备的庆功宴就在内间!“
正经还想要谦虚几句,让一让的,但是韩暹那个粗人直接走过来,将正经架起来直接送到了内厅中。
粗鲁!蛮力!哼,早就知道韩暹能作为黄巾将领,实力肯定不凡,路上就见识到他不俗的骑术,现在也见到了他一身强盛的力量,但是正经就是有点不爽。
庆功宴上,韩氏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众人得知正经解除了韩氏的危机,全都想知道期间的经过,正经作为当事人,这时候必须谦虚,哪有自己吹自己的?
而作为一直旁观的韩暹,就没有那个顾忌了,大肆的谈起了正经期间的经过,吹得正经都有点脸红,赶紧用喝酒掩饰过去。
韩暹说完后,一众人纷纷称赞正经,夸他天才、聪慧之类的,更有甚者,夸他是韩氏的留候,留候张良,正经听了脸更红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群的声音响起来了,“正先生难道不知那绛邑李氏与临汾章氏,二族争斗多年,都担心对方趁自己不注意夺去自家田地,这才不参与争夺白波谷的?“
瞬间场上静下来了,韩平不悦的目光看过去,瞪了对方一眼。那个声音旁边的中年人忙站起来:“韩灵已经醉了,满嘴胡话,大家饮酒饮酒。“
正经也看过去,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白面的年轻人,看模样与正经差不多年纪,韩灵?
韩灵却不借台阶而下,“正先生说那杨氏当家因为先生几句话就分寸大乱,主动退出了白波谷的争夺,某对此很有疑问。“
正经还没说话,韩平站了起来:“哦?不知韩灵你有何疑问?“
韩灵不屑的笑了笑:“河东卫氏、裴氏,二族虽然强大,但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哪家势力内的事务,都归哪家处理,旁人不得插手,因此卫氏、裴氏就算强大,亦不得插手白波谷之事,难道正先生不知?亦或者我这兄长没有告诉与先生?“
他口中说兄长,眼睛却看向正经,他想看看正经的反应。
正经听到这句话,脸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很多规矩都不知道,一切都以自己后世的经验外加韩家提供的资料来勾画这个时代。韩灵的这番话,韩家提供的资料里却没有一丝提及,只说明白波谷有杨氏、胡氏争夺,胡氏强于杨氏。
他内心里为韩平开脱,或许这是这个时代大家都知道的,韩平以为他也知道,才没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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