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来到185年3月,按照农历计算则是二月上旬。
雒阳突然着火,烧毁宫殿,经张让赵忠劝说,刘宏昭告天下,加征田税。若是以前,那么最多只是掉层皮,如今却是要掉块肉了。
以原本的历史轨迹看,这其实很正常。黄巾起义后,各地民生凋零,大量田地荒废。再加上各大粮商惜售,粮食价格飙涨。这个时候加征地租,非有爵位者都无法免除,多少刘宏在这些世家身上,找回了点场子。
世家本身也损失不多,就算增加税收,他们赚到的钱也是平时的数倍有余。关键这一举动很容易引起百姓的不满,世家们当然愿意推波助澜。
只是如今不同,这次黄巾起义,把几个大世家背后的粮商都给洗劫了一空,本身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出售。又因为秋收之后,收获高产作物导致粮食价格进一步平稳下来。世家本身没有赚到多少钱,结果又要被加征地租,那可不是脱皮了,而是掉肉了!
同时又规定,官员不管是出仕还是要升迁,都需要缴纳修宫钱。价格不高,就是为了恶心恶心那些趁着各地官员空缺,打算过去抢占官职的世家大族们。
有极个别寒门被举孝廉者,因为无法筹集费用者,在雒阳自杀,此事被世家引以为重要例子,到处宣扬刘宏的昏庸。臣子们也是趁机谏言,要让刘宏收回皇命,以前大家最多是玩玩,但这次可是来真的!
对此刘宏不屑一顾,若真是寒门士子,只会有黄门找上门去,为其补足费用,甚至展为帝党。那个自杀者,却是被世家煽动的傻x,这种人也不算白死,至少他的死就被世家拿来大做文章。
若是李煜见状,只怕会觉得这和明末何其相似。当年的东林党鼓动地方百姓抗税,因此被杀,却借用此事写下《五人墓碑记》,以此为借口,推动士人和朝臣抵抗官府征收商税。最终受益者,何尝不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也就是世家大族和商人们?
没想到,这一手,居然在东汉末年就有用过。
刘宏并不怕名声臭,实际上就算他现在继续努力扭转,世家会允许他扭转形象吗?或者说在世家的垄断宣传下,他对百姓的悲悯,还有中兴大汉的信念有谁会知道?比起只会不断侵害到他利益的圣君形象,他宁可最大限度的扩大自己的势力,与世家进行对抗!
不久之后,更是直接在河间郡贱卖土地,大量敛财。对外如此,实则重点还是要看在贱卖二字上。正因为是贱卖,百姓才有可能买到属于他们的田地。也正因为是贱卖,世家就没办法垄断这批田地,是故自然更加不满,进一步诋毁刘宏。
对于刘宏来说依然无所谓,毕竟百姓分薄了原本应该被世家吞并的田地。他亲自主持之下,地方官员甚至也不好徇私舞弊。甚至可以在他授意下,把田地卖给支持帝党的世家。
如今冀州经历黄巾军暴乱还没有太久,太多的土地变成了无主之地。只是他还没办法把全部的土地都给贱卖,只能现针对故乡河间进行布置,拉拢当地支持他的世家。
世人常常画错重点,刘宏贱卖土地是事实,但为什么是河间而不是别的地方?
到了二月中旬,黑山军再次起兵,劫掠地方。而原本历史上应该在青州起兵的管亥等人,当然不可能继续在那里起兵,好在有泰山贼和秦岭贼也同时起兵,声势依然浩大。
据当地官员汇报,三地贼寇聚众百万,席卷地方,军情告急!只是当刘宏看到这个奏折的时候,只觉得‘你***在逗我’,那么点地方能养多少兵,还聚众百万!
黑山军如今已经由张牛角的去亲信褚燕统御,当然此刻褚燕已改名张燕;泰山贼以卜己为主,何曼和何仪二人为辅;秦岭贼依然以赵慈为主。
三方军势瞬间席卷地方,一时间巨鹿郡、泰山郡和南阳郡再次受灾。更别说还有巴郡的张修、马相和赵祗三人,朝廷顿时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为好。
却不想,在攻下了巨鹿、泰山和南阳三郡之后,三方势力上书乞降。同时提交申请,希望建立太行山自治区、泰山自治区和秦岭自治区。誓一辈子不下山,听从大汉调遣。
朝廷闻言,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主战,贼人都要死;一派认为对方只在山脉里面横行,并不干扰山下政治,未必不能容许。只是军队必须要克制,最好如同越人自治区那样,可以让朝廷派出去一些官员担任行政官员!
双方其实已经明显是主和派占据了上风,真正让朝廷作出决定的,却是三月之后。
眼看三月初,西凉羌人领北宫伯玉犯上作乱,集结数万羌人寇边。比起他来,黑山贼、泰山贼甚至是秦岭贼,都不过是汉人。再则几万人和三百万人之间,该如何选择难道还不简单?
只能说北宫伯玉来得太凑巧了一些,最后朝廷不得不妥协,允许他们三人建立自治区。但必须要由朝廷派遣行政官员充当副手。三方得到通牒,纷纷应允。
对于三方势力的表现,刘宏非常满意,直接特别给了张燕、赵慈和卜己三人孝廉的身份,倒真的应了那句‘杀人放火金腰带’。
解决了三方势力的问题,三股势力重新退回了山脉之中,这让众人不免松了口气,并且把目光放在了寇边的北宫伯玉部。朝廷这次却是要以雷霆局势消灭他们,刘宏当即任命左将军,现任冀州牧皇甫嵩坐镇长安讨之。
皇甫嵩虽然是阉党,但绝对是双面间谍,眼看世家和皇帝在冀州玩得那么厉害,自知一个不小心就会牵连进去,直接就假装赵忠家僭越,和赵忠打起了口水仗,就是不出兵。
眼看两人念叨半天,这城池都丢了几座,刘宏也直接飙,革除了皇甫嵩左将军职位和冀州牧职位,就连爵位也罚掉了六千户。
改派张温担任车骑将军,袁涣的父亲,执金吾袁滂为副。拜中郎将董卓为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于其麾下听用。
这一场仗,却是直接从三月中旬,打到了十一月末,才堪堪结束。以公历算来,当部队凯旋归来之时,已然是186年元旦前后。
与此同时,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巴郡的逆贼们正在经历一场政变。
五斗米教祭酒,张衡乃是张良后人,为正一道第二代天师,第一代天师张道陵长子,第三代天师张鲁父亲。
早年张氏便坐镇巴蜀之地,在刘宏的示意下,张衡加入五斗米教,如今更是在墨门的里应外合下多次击败汉军讨伐部队,奠定了极高的声望。此刻的他,俨然在五斗米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说要攻打汉中?为何?!”张修疑惑的看向眼前这位亲信,此刻的他已经越来越难节制张衡,在五斗米教内部,对方的声望已经隐隐盖过了他。
“巴郡多山,唯有江州一带为平原,靠近成都经常受到官兵袭扰,以至于无法安心耕种。长此以往,军粮会成为问题。汉中为平原地形,最适合耕种。
关键是汉中也是益州的门户所在,只要我们占据了汉中,巴蜀的官兵不能出来与我们作战,而关中的汉军也没办法南下征讨我等!”张衡缓缓说道。
尚未等张修有所回复,进一步说道:“且如今凉州北宫伯玉叛乱,我等若是占据汉中,可与之商量好南北夹击,如此即可攻入长安,甚至攻下雒阳。到时候改朝换代,天师您便是开国的皇帝!”
那一瞬间,张修心动了。把马相和赵祗招来,说了此事,两人见机会难得,自然是应允了下来。次日,大军开始集结北上,五日后便开始攻打汉中。
然则进入汉中治所南郑范围时,突然汉中官军和成都官军在山路之中突然出现,南北夹击不说,第一波箭雨居然就直接把张修射杀当场。
张衡立刻出面,带着部队迅撤离,退回汉昌一带进行休整。当时部队仅剩下五万人不到,且大多带伤。不过张衡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成功伏击了一次追兵,还打得对方不敢继续追击。
大军总算是喘息了下来,张衡虽然有鼓动大家攻打汉中的过错,但其间表现却非常出色,且如今他的声望最高,上位已经无人可挡。
至此,张衡顺利登上了五斗米教天师的职位,这也意味着,刘宏真正意义上的,掌握了巴郡的这支部队!
这还不算,趁着官军惊魂未定之时,张衡再次率军北上,却是直接杀到了汉中腹地。奋战月余,终于是把汉中打了下来,彻底关上了通往巴蜀的门户。更得到了汉中世家杨氏的襄助,嫡长子杨松出仕张衡,并加入五斗米教。
“接下来,便是益州全境了!”坐在南郑官衙之中,张衡疲惫的坐在那里嘀咕道。
“父亲,值得吗?”长子张鲁已经十五岁,却已经是非常懂事。
“有些事情,就算明明知道困难,还是要去做,这就是所谓的忠义!再说,陛下的布局很好,只待益州全境陷落,大汉中兴有望!关键是,我们张家也不必担心被其他世家打压了,真好……”张衡淡淡的笑道。
张鲁年纪还小,更多的政治层面的东西了解不多,但他看得出来,父亲真的很开心。(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