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距离曹操到徐州来,恐怕还需一月之久,今年冬至之前,或许他会班师回兖州,到时才会进驻徐州。
可准备的时日,还有许多。
陈氏之内,仍旧需要继续商议。
且徐州的诸多士族,大多是以陈氏为主,也要一一拉拢相说,共同迎新州牧到此。
曹操一人已成兖州牧,或许不好再兼他职,陈登估计这徐州应当不会再有州牧了。
也许,曹操会上表请鲍信为徐州刺史,以安置此地。
有了这个猜测,接下来自然是与鲍信搞好关系,稳住内政不失,治理流民,将此战的损失降至最低。
如此过去了数日,郭谊随军去羽山附近,追逐吕布等兵马踪迹,想要彻底解决在外隐患。
而徐州战报,已经加急送回了兖州。
临行前,鲍信将郯城交由陈登主管,信任不已。
当然,这份信任是建立在曹洪五千兵马已经回归之上,然后带着郭谊亲自去追吕布。
到达羽山时,郭谊还在热衷于带哨骑查探地形,将羽山的地形大多记下来,然后听取探哨之前查明的吕布屯军之地。
不辞劳苦的一一记录。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力”始终得到不小的提升,这项能力,对于郭谊纵观远近有不小的帮助。
日后若是弓术提升的话,也许能够在骑射上取得建树。
所以他暂且没太多事干,日夜刷此功。
羽山之中。
吕布众颇颓唐,在山坳内暂时据守,这些时日携带的干粮已经完全用尽,开始杀马充饥,如果再无法突出重围,所有将士都会饿死在这羽山之内。
发丝垂落的吕布身不戴甲,原本英气逼人的面庞被土灰占得有些颓败,无力的虚走几步后,脸上略有迷茫。
仰天长叹道:“难道我吕布,真的要命绝于此?”
“文远,”吕布看向了一旁坐在巨石上休息的张辽,轻声说道:“如今,为之奈何?”
张辽唉声叹气,环顾如今麾下的数百人,多是面色煞白,嘴唇干裂,眼看都要没了生气,还能如何?
当初若是直接冲锋而走,反倒有机会战死沙场,现在恐怕要困死于此。
大丈夫以忠义立于世,不可因贪生怕死而生愧苟活,若是要他弃吕布而走,心中是万万不敢。
现在,除却等死之外,又还能有什么办法?
“君侯,末将已经没办法了,唯有求死时,能在纵马冲锋的路上,”张辽麾下的骁骑,如今不过剩余一百余骑,即便是杀马充饥也顶不了多久。
这是他最后能告知吕布的话了。
吕布双眸一眯,面色略有狠辣,道:“我偏就不信,若是命丧于此,只能为人鱼肉。”
“若是要冲,也得拉一主将同死方可,可若是能擒住,或许还有机会逃出生天,换我等一条生路。”
“文远,你可还记得,五原狡徒,一般如何骗取粮食,咱们都是自厮杀里出来,身经百战之人,此等凶恶之法,中原未必知晓。”
“哦?!”
张辽登时一愣,而后面色一凛,“诈降。”
“不错。”
吕布看向左右,道:“尔等如今可以无粮为由,暗中逃离山中,投降曹操,之后看准敌军主将,抓捕以要挟。”
“如此换取粮食,又或者让他们撤去阻碍,令我等可以南逃,只要能够进入扬州之界,我敢保证,能说动那袁公路,接纳我等入城。”
“如何?!”
他这一番话,却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兴致,各部兵马多是面面相觑,没人出来回答。
“如何!”
吕布又高声大喝,此言如雷霆,吓得将士略有忌惮,更为慌乱,而诸多将军同样也在催促,彼此之间窃窃私语。
“尔等,难道真要死在山间吗?若是能逃出去,方可再寻生路,或许还可投奔富庶之地。”
“听君侯吩咐!”
“任凭君侯吩咐!我等自当遵从!”
“请君侯差遣!”
“好!”
吕布示意张辽,将这些人分出几十来,商量对策,准备等待夜幕降临,将人全数放出去,且其余人充饥后,上马等待,随时策应。
一旦可以挟持敌军大将,以此便能要挟粮草,甚至开路而走,不必困于羽山之中,到时南方接广陵一带,或许追兵极少。
那里虽然已经投奔曹操,但并没有重兵把守,便有机会能破关而出,直奔扬州去投袁术。
此时,羽山外大营之中。
一人领军而至,却是未尊军令。
曹洪并没有在城中镇守,留下三千兵马,以及自己心腹部将之后,当即率领两千人急行军,连夜赶到了羽山。
郭谊和鲍信听闻后,都是目瞪口呆。
“子廉为何不在郯城驻守?”
鲍信追问之时,语气略微有些不满。
曹洪却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鲍相未免太过小心了,那郯城既然已经归附,又有数千兵马在内,只需留一部将镇守看住陈登即可。”
“再说了,我不去镇守,那不正是信任陈登之举,如此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怎么会再反?”
“鲍相独自来追逐吕布,我是担心你有事,主公可说了,你是他的至交好友,恩朋高师,绝不能有差池。”
“所以,我这才赶过来。”
这定是路上就已经想好的说辞!
鲍信心里一紧,于是便有不满,心里明镜一般,分明便是曹子廉怕没了功绩,所以才加紧来追逐。
要分擒杀吕布之功。
原因倒是也简单,昨夜曹洪刚刚回来时,一万兵马丢了五千,乃是在西寨与魏续交战时,好大喜功。
并没有倚靠关口而战,私自追逐,中了埋伏。
他不如高顺那般听从战略,只是拖延据守,反倒想要全歼敌军,收取战利与俘虏,来扩大自身所得。
奈何中计后被击退十几里远,若非是曹洪本身作战也勇猛,恐怕现在就已经溃败了。
当然,这也是东海国战事已经敲定,又因都阳运河被关羽占据,魏续才无法再追逐,只能退守山林以图存。
现今听闻了曹洪的话,鲍信是哭笑不得,当场叹了一句,“子廉,是非要领除吕布之功不可了?”
“鲍相,此功人人都想要,为何我要不得!军师在排兵布阵的时候,难道未曾考虑过我的功绩?”
他说完,意有所指的用余光看了郭谊一眼。
平日里,我可以尊敬伱,但你本身年纪浅,用计不够严谨,偏巧此次就害了我,为何人人都立功,就我曹洪损兵折将?!
没道理!我中计那是因为你错误估计了敌军将领之能!
那现在我亏了,自然就要找补回来,否则日后如何与兄长们交代!
曹洪脸色倨傲,根本不想听鲍信和郭谊的话,忘却了当时曹操的交代,想要用宗亲将军的身份来压他们。
但鲍信当场就要发作。
他和曹操的确是至交好友,两人的地位也仅限于二人之间,当初在讨董时,甚至曹操还要居于鲍信之下。
可以说,推举为东郡太守,其中鲍信费了不少力气斡旋。
若是没有鲍信的话,哪里来曹操现在的家底。
当初一起追逐董卓追兵,在卞水被徐荣大败的时候,自家兄弟鲍韬还为了救曹操战死。
这些,曹洪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为了私利,竟至于此。
当真愧对“子廉”这个表字。
鲍信眼眉微动,正待发作,但旁边的郭谊却淡淡的道:“那将军现在杀入山坳内,将吕布抓出来,便算你首功如何?”
“日后表功时,便写子廉将军独斗吕布,生擒之。”
曹洪冷哼了一声,“这我可不去。”
开玩笑,那岂不是折损更多?
他看了郭谊身后的典韦,这壮汉就愣生生站在他身侧,手持大戟,双目微沉,其目光之中满是怒色,寻常人不敢与之对视。
曹洪想了想,没再多说郭谊什么。
“将军,若是此行有危险,该当如何?”郭谊怕的是曹洪非要进攻,但吕布神勇,困兽时难免会奋起厮杀。
“那你不用管!”曹洪对这句话简直是嗤之以鼻,笑话,你有危险我都不会有,“我曹洪身经百战,区区吕布如今不过数百人,又何惧哉?!”
争执来往数次之后,鲍信深感无趣,于是摆了摆手不再纠结,让曹洪驻扎在前军之处,若是吕布有异动,他可第一时间发现。
因此,曹洪才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一旦吕布出逃,或者兵粮断尽难以为继,他都是第一个可知晓者。
没想到的是,曹洪运气极好。
当天夜里,他就被卫兵叫醒。
“将军,吕布兵马来投,上百人在营外守候,要您去接见。”
“哦?!”
曹洪顿时从床榻上起身,双眸发亮,满脸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我真是时来运转也!!
这等好事,刚来就碰上,还好我早早的到来。
不,还好我决议抗命来此,方才有抓捕吕布之机,有人带路的话,今夜我就可以将吕布拿下,献于主公面前!!
妙哉,妙哉!
“快!”
曹洪披坚执锐,穿戴兵甲出了帐门去,跟随卫兵一路向大门前行去,快要走到的时候转念一想:若我这般独吞,日后必被鲍相清算抗命之事,不如叫他们一同来接取,如此我先一步派兵,他们后至。如此,我既是乐于同享功绩,又悍勇在前之人,便没人能再说什么了,岂不甚妙?
想到这,曹洪越想越觉得妙,派人前去告知郭誉和鲍信一声,让他们率军前来,而曹洪则是打开营门,亲自一迎这些吕布降兵。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断定,果真是无粮之后,无奈而投。
这些兵士,怕是数日没有进食。
面黄肌瘦,而且行走无力。
趁着夜色才来投奔,于是更加没有防备。
曹洪朗声道:“你们投奔,可知晓吕布何在?今夜趁夜黑无光,何不趁其熟睡将其绑来,空手而来算得什么?”
“敢问将军,可是主帅?”
“呵呵呵!”曹洪在前一挺腰板,当即道:“我乃是曹氏宗将,曹洪是也,不是主将又是何人?!”
“尔等,若是降——”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那一排降兵忽然从地上捡起了刀剑,猛然冲向曹洪,一瞬间刀光闪过,但却模糊不清。
他话还没说完,立刻变成了一句问候其亲娘的脏话,但是却戛然而止,等待周围慌乱的将士将火把递过来照明时,发现地上死了两名降兵,但其余人已经将曹洪抓住。
一把刀抵在他的后背,另一把刀则是架在脖子上,另有持枪、戟者在曹洪周围警备,大声叫骂。
“退回去,否则我必杀你家将军!”
“此为曹营主将,杀死之后你等定受牵连,不想遭罪者,千万不可妄动!!”
“我们不害命,交出粮食来便可,再让一条路,与我等山里的兄弟奔逃,至于吕布你们可自去山中抓捕!”
“全部退后!!”
“别动!!”
唰啦,在呼喝之余,有人想要张弓搭箭,被这凶狠的贼兵看见,于是他十分狠辣干脆的在曹洪手臂上砍了一刀。
顿时血流如注,浸湿了衣袍。
此时曹洪汗如雨下。
但就在危急时刻,远处有骑兵奔驰。
自两侧兵马迅速绕来,显然是方才去告知郭谊和鲍信的卫兵,将消息传了过去,让两人从营中驱兵来。
左右两侧骑兵,分别以郭谊、典韦;鲍信、高顺为首,见状大惊失色,都快速将战马绕至了外侧,团团围住。
“鲍相,贼人诈降!孟誉救我!”
曹洪大喊了一句。
听闻曹洪的话,周围所有持枪带戟的人马上做出攻击状,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也为之一紧。
这些兵士虽然没吃饱饭,精力不足,但是心思依旧很冷静,手法较为毒辣,知晓只要拿住主将一定可让他们投鼠忌器的道理。
所以一直稳稳的抓住曹洪不放。
若是不好商量的话,打算要些粮食再说,至少可以将这主将抓回去,以此为筹码。
郭谊立在马上看了一眼,当即和鲍信说道:“鲍相,军中有令!为质者非顾也,当杀劫质者,保全三军不乱!”
“子廉将军,此为国法,对不住了!”
“郭孟誉!!你!!!”
郭谊无奈的道:“这,这真没办法,若是真让他们跑了,吕布岂非逃出生天,日后不知再死多少人!”
“为将者,岂能贪生怕死,累及三军!?”
鲍信此时闻言,暗暗点头,下令道:“杀!”
曹洪深吸一口气,差点没噎住。
而旁边那些劫持他的人也是愣住了。
卧槽?!真杀?!
我们劫持的这人,他娘的真是主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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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的驴还在猛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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