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玉泉山的石室里。
雪儿听见囊囊的靴声远远传来,正是南宫焰的脚步声。她好整以暇地坐在石榻上,望着窗子外面的景色。这间石室开在半山腰上,从这里望出去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靴子声越来越近了,雪儿回头望向石门上的栅栏。林福走了今天是第三天,她绝对确信林福会按照她吩咐的去做。可是,顺利的程度也不知道。尤其她不知道那木钟会不会配合,毕竟南宫焰是她的心上人。正在想着,南宫焰已经出现在门口了。他是一脸寒霜,眸中是深深地恨意。雪儿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心中一宽。她知道林福得手了。
南宫焰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石门。石门吱呀呀的被推开了,雪儿是半点惊讶都没有。只是笑着道:“王爷圣明,定是查明了奴家无罪,这才来开释的。多谢王爷。”她说着盈盈下拜,对着南宫焰行了一礼。南宫焰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昨日,接到表妹被贼人掳走的消息。南宫焰震惊之余,实在是想不透是怎么走漏风声的。那天在会宾楼,他是情急之下无法隐瞒身份。可是,过后他派侍卫们打探消息却没有人关注这个事情。这个世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肯管闲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哥也不在王城,谁会理会一个异乡单身女子的去向呢?他原先怀疑表妹和这件事情有染。可是,如果表妹和这个雪儿有别的关系,那又是谁来将表妹掳走。眼下,南宫焰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他不能看着表妹有事,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是按照那封信里写的先救出表妹再说。
看着眼前这个差点就是他嫂子的人,他是恨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可。他没有进到石室去,而是喊道:“雪姑娘,请出来。”
雪儿顺从地说:“是的,王爷。”于是轻轻走了出来。在这之前,南宫焰已经撤了门口的机关。雪儿出来后,南宫焰并不打开她腰上的箍子。而是问道:“姑娘以前说,要给我说个方法让大周朝与吐蕃国永结盟好。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时当日,当然是真的。”
“那现在呢?”南宫焰追问道。
“王爷。您是要用妾身用这个办法换取自身的安危是吗?”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请把解药给我。奴家记得最后是在会宾楼用饭,醒来就在这里了。而且始终浑身无力。敢问王爷,可是下了迷药给奴家?请您赐予解药,奴家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曾经保证不让大王知道,说话算话。”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王爷就是想要奴家性命了。奴家自问,与王爷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从来未有得罪过王爷的地方。请问王爷,您为何要杀奴家,也让奴家做个明白的鬼。”
南宫焰道:“哼!你还知道命在我手里。你好好听话,带你离开这里有用处。不肯听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但不知,奴家对王爷有什么用处?理应效劳才是。”
南宫焰凝眸往石阶下看去,示意雪儿往下走。他已经备好了马匹,准备带雪儿去竹林。他现在心上人的命捏在别人手里。他实在是不敢冒险,只能先依言将雪儿带到竹林。待救得表妹性命,再见机行事。在吐蕃国的地盘上,且不信有谁能够翻天。
对于雪儿,他本来是怀了一份对长嫂的感情。之后,觉得她来历不明,危害大哥和整个吐蕃国,是敌人。这几天,听雪儿高谈阔论,又生出了一份知音的感觉。潜意识里,他希望雪儿是真心爱大哥的,真的可以当上未来嫂子。虽然王后之位不可能是外族人,但是以大哥对她的感情,给一个贵妃之位只怕大哥还觉得委屈了心上人。
昨天,他从小红手上拿到劫匪写的信。信上言明,要雪儿交换王相小姐。这下就可以彻底证明他之前种种怀疑全是真的。雪儿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人拼命搭救。一个异乡前来投亲不至的女子,谁会关注她的安危。谁会不惜掳走王相小姐来交换?得罪王相府和一国王爷呢?
他查看了那木钟回家路上的现场,没有线索。那些人做事干净利落,没有什么痕迹留下。可见劫匪是训练有素之人。只是劫走那木钟,马车和侍卫们还有小红都在。他详细询问昨日跟去的侍卫,只说是来人实在武功高强,人多势众。他们寡不敌众,拼死力战还是让王相小姐被劫走。万幸,这些人的目标只是王相小姐。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否则,他们根本没命讨回来。昨晚,南宫焰派出多人暗中勘察打探,都没有什么结果。他现在除了依言交换没有别的办法。
大哥走的时候授权他可以节制禁军,他已经从御林军中调集了三百精兵,还有他在毓庆宫的心腹侍卫近十人。先救得表妹回来,就打开杀戒。反正对大王就说是为了救表妹,想来大哥也无法说什么。整个过程完全知情的未有满达山。可是,满达山对他忠心耿耿,宁死也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他原来不想杀人,可是现在呢?看起来都是心慈手软惹的祸。要是当时在会宾楼得手就杀了这个人,表妹就不会被人掳走了。贼人掳走表妹,必然是知道雪儿还在人世。表妹一个弱女子,落到这些贼人手里,可不是受尽苦楚吗?这一夜,谁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却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经过昨夜,他对雪儿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此刻,他用眼神知会雪儿下去。雪儿看他这样,又行了一礼,却不往下走,而是说:“不知王爷有何差遣,奴家定当效力。可是,我身中迷药,只怕心有余力不足。要是误了王爷大事,奴家惭愧难当。请王爷赐予解药,好让奴家为您效力。”雪儿语气委婉,但是言辞坚定。没有解药,南宫焰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出去也不能保证不再进来。她这次大意,吃了大亏。所以,没有解药就不走。南宫焰心中一恼,恶狠狠地问:“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雪儿惶恐地说:“奴家怕,怕王爷一怒就要杀人。虽然奴家的确无罪。但是王爷您就是王法,您说有罪就有罪。奴家是想,这样浑身无力根本走不出去这里,无法为王爷效力。请王爷赐予解药,多谢王爷。”她这下说完,谦卑地弯下腰去,好像是诚心恳求。起码态度是极度陈恳的。
“哼哼”,南宫焰冷笑了两声道:“我如果不给你呢?”
“王爷,左右是一个死字。奴家也不想折腾了,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吧。免得出去了什么用处都没有,反倒给王爷丢人。”她说着作势就要往石壁上撞。南宫焰一惊,连忙拉住。表妹现在别人手里,这边出不得差错。他拉住雪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给她,道:“三粒,算你狠!”雪儿接过瓷瓶,打开到了三粒出来,吃了下去。她吃下去以后,试了试运气。好像身体有了些力气。这两天,她内力受阻,想运气冲开身上被点的穴道总是不成功。她知道中了迷药。她怀疑南宫焰是在水罐里面持续下药,要不就是干粮。否则迷药的药性总是会过去的。林福若是得手,南宫焰不得不投鼠忌器。所以她刚才用性命赌了一把——赢了。更加证明他的猜测是真的。林福果然得用,难怪兄长敢把整个吐蕃国的情报网交托给他。
她吃了三粒解药,并不把瓷瓶还给南宫焰。南宫焰也没有要,而是冷冷问她:“姑娘现在可以走了吗?”
雪儿点头道:“理当为王爷效力,王爷请。”她对着下面石阶伸手一邀,然后走在前面。她身上有精钢打造的腰箍,南宫焰没说,她也不问。她刚刚得到解药,不敢再得寸进尺。反正是出去为南宫焰‘效力’,怎么出去南宫焰自己看着办吧?
走到山洞门口,她就走不动了,因为她腰上有箍子。南宫焰从后面走了过来,却没有给她立刻解开腰箍。他从山洞的入口处的地上拾起一截绳子和一个头套,从头上把头套对着雪儿扣了下了。雪儿眼前一黑,紧跟着她就感到本来自由的双手被紧紧捆绑起来。而且是双手翻转在背后捆绑的。可见,南宫焰戒心之深。现在万幸是身上的迷药已经解了,雪儿连忙运气想试着冲开身上被点的穴道。
然而,南宫焰手起臂落,重新在她身上几处穴道上点下。这一切都完成之后,雪儿才感到身上束缚了她好几天的腰箍被解开了。她现在双手从背后捆绑,眼前是黑的,身上穴道还没有解开。情况比在石室里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坏。以前在石室里,雪儿至少眼前是明亮的!现在看来,南宫焰已经是气得狠了,可能已经动了杀心!
山洞外面有两匹马,满达山正站在外面等候王爷。见南宫焰押着雪儿出来,满达山迎了上去,询问地道:“王爷?”
南宫焰恨恨地道:“把她带上马去。你和她同乘一骑。”接着问道:“我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满达山恭敬地回答,“按照您的吩咐,万无一失。请王爷宽心。”
雪儿听到他们主仆的对话,心重重的往下一沉。南宫焰这样说,明显已经是不会再放过她了。应该是单等用她换出那木钟就下杀手。她急忙想运气冲开穴道,可是这迷药下的时间长了。片刻间,很难彻底清理干净,所以用不上力气。她接着感觉南宫焰放开了她,另外一个人拉着她往前走。
满达山拉着她到了马的跟前,自己先上去,然后一伸手把她拉上马坐着,说了一句:“老实点,不要马上要你的命。”雪儿静静点点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南宫焰主仆策马骑在崎岖的山路上。完全不顾马上还有一个人,南宫焰打马狂奔,好像要把心里怨气通过这个方式发泄出来。满达山看着王爷情绪激动,也打马狂追。这可苦了雪儿,上手被反绑着坐在马上。但是,她现在的心思不是在眼前这点小事上。根据南宫焰的反应和她对林福的估计,林福是劫持到那木钟了。南宫焰现在是带她去交换,交换之后呢?
是不是马上就会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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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雪儿是怎么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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