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府居大江之南,此地道观众多,传言是当年天君降生之处,是以信众繁多。十里必有小庙,百里仙官巡查。
天光微亮,大江支流,稀稀拉拉的杨柳树随风摆动,一行数十人的队伍缓缓走在小道上。
队伍中三顶轿子,中间的一顶四人抬,轿帘上绣了个小小的宋字。
轿中传来略带沙哑苍老,却略带慈祥的声音:“秀儿,现在何时,到何处了?”
这是杨府宋老太君,可谓是杨府顶梁柱,便是离了片刻,都怕杨府生事。只是这次为孙儿祈福,显示心诚,这才离府。但回来路上,已问过三次。
轿中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观察了一下又缩回去,“回老太君,玄君尚未出巡,我们刚过了河桥呢。”
“出来三日了,不知妙儿的病怎样,府中还有没有定时施粥?”老太君说着忽然咳嗽了几声。
“呀!年近冬雪,老奶奶可要保护身体。”秀儿虽是侍女,但老太君和蔼待她亲生,因此她待老太君也一般。连忙取手帕着老太君擦擦嘴角,宽慰道:“老太君心诚感动天地,府里仁善,施粥已是惯例,还有孟河水君照应着,小少爷必能逢凶化吉。”
老太君笑笑,“你惯是个会用嘴说的,老身这把年纪,若是舍了能换回妙儿健康长寿,也心安了。”
“老太君可是咱们府上顶梁柱呢,怎么能有闪失!”
“这些年常德也不太平,顺县还说闹淫祀,家里万事都还指着老太君……”秀儿说着,轿外忽然嘈杂。
老太君在轿上坐了半天,索性像想出去走走,道:“秀儿,我们出去瞅瞅,何事喧哗。”
秀儿唤停轿夫,扶着老太君下了轿子,就见一群船夫聚拢在高地,指着远处议论。
“何事在此议论?”
秀儿扶着老太君上了高地,一名船夫是认得杨府宋太君的,指着大江支流:“原来是老太君,方才一道青光坠入河中,以为有天星下坠,故而议论。”
秀儿笑道:“天星?怎会坠入河中,我只听钱塘有文曲星降世,今年得了文魁,若是……”
秀儿还在说,老太君几步向前,站在极高的位置。
宋老太君目力惊人,老而不减。年轻时陪杨公在外作战,能看清敌人的军势,后来学到望气异术,更是无往不利。
大江看似平静,其实水流湍急,水中乱石嶙峋,然而船夫所指,望气所见青气腾三丈,必有奇异。
她细细望去,水中似乎有异物。
这时,河池泛起五光,那本不能生存水中的百花迎风就长,花中一朵硕大的花骨朵更是长得人高。
难道真是天官坠地?秀儿望着这惊人一幕,声音戛然而止,眼里透着不可思议。
她眼瞧着花骨朵越长越大,最后绽放。花中竟有一女童,七八岁大,穿着百花包成的衣裙。此时正好玄君出巡,天光洒在女童身上,蓓蕾初开,艳艳大方。
啪啦,周围船夫跪了一地,口中默念花仙保佑。
常德府本就信众频繁,而名门望族更是传闻能沟通地只。虽然天仙不常见,但秀儿也不是那么无知,她见老太君依然平静,她也跟着镇定下来。
那花越开越大,花仙也慢慢长大,长到十三四岁,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花朵似乎不能承受花仙的重量,花茎啪一下折断,花仙就这么掉在水中,没再浮起来。
这么水的花仙?秀儿眼睛瞪得大大,不可思议,还在愣神。老太君却反应过来,“楞着做什么,还不遣人去救!”
秀儿愣愣拽着老太君,“老太君别去,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呢,万一,万一是邪物怎么办?”
“常德大府,天君故土,能生什么邪祟,只说落水的不是仙神,便是凡人,莫非不救么?”老太君一把扯开秀儿,见她还在愣神,喝道:“还不去?”
“是。”秀儿回过神来。对啊,老太君一向乐善好施,杨府郡望,怎么能见人溺水而不救?连忙带着家丁和一些船夫向落水点赶去。
大江支流这一片百花齐放,不断有花瓣落入水中,将下游染成五色,花香四溢,宛如一片花池,但无人有心欣赏。
有会水的家丁船夫在身上绑了绳子,因大江水流湍急,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