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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被秦阳推开的那一瞬还来不及站稳又被一股力道使劲地甩了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掌心全被石子磕破沁出血了。一笔阁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砰隆——!”
刺耳的巨响,地面都震动了!顾一脑海一白想起温语曾经摔在她身前的画面,也是这般惊天动地的震响。此刻吓得她来不及站起身就这样回过头去!
“赵寇——”
医院
随行的人都跟着去了医院,王部一路上面色不好,直看着顾一摇头,其中不乏有怨顾一的人,要不是她,自家boss在那个距离根本不可能被石板给砸昏过去。
看着满脸是血的赵寇,顾一当场就被吓蒙了,眼眶瞬间就涩红一片,也不管这些人是否在场,紧紧地抓着赵寇的手,凉凉的。
直到他被送进手术室才被迫松开,此刻的心情混沌不清,难受至极,她只想着,赵寇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王部连连叹气,“刘工,这事你说怎么办?”
刘工头吓得脸色一白,自己工地出了这事他能怎么办,还不是查查是那个小王八蛋出的岔子,“我会好好地调查清楚,给赵总一个交代,给gz一个交代!”
gz那边的员工自然不同意这个敷衍的说法,刘工头只用一句话搪塞:等赵总醒了我亲自去给他赔礼道歉!
一时间两方吵了起来。
顾一安静地望着手术室,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被他大力扯开后回头的一幕,泪水跟着无声地滑落。
许是身后那群人太吵了,她害怕他们吵着了赵寇也吵着了医生,她知道自己才是最该为这场事故负责的人,顾一一直都很清楚。“都别吵了!安静地等结果好吗?在医院一味地吵下去有什么用!”
站在刘工头旁边的年轻人管不住口轻嗤道,“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不就不会出事了,谁让他英雄救美了!”
顾一气急,红着眼怒视着那个青年,手背上细小的青筋鼓起,径自朝他走去,正要——
“怎么说话的!”
一声怒喝从廊道尽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四处格外响亮,景千穿了身幽紫色的衬衣,领带松垮垮地吊着,衣领扣子也松开几粒。
那青年后退一步,见来了个不是善茬的男人,气势软了几分,将责任推向顾一。“全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和秦氏的少东家在那里不分场合地搂搂抱抱,赵总又怎么会受伤?”
“闭嘴!”景千皱眉不悦,抬手就挥开青年指向顾一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脸上全是泪痕的顾一,欲言又止。
“谁是病人家属?”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有联系病人家属吗?病人家属快过来签字,病人家属!”
王部那群人自然是没有办法联系赵寇的爸妈的,所以联系了景千。
人群此刻一片犯难,全看着景千,催促着他跟赵寇家里人联系!
景千只看着顾一,冷笑低语,“这次难道又要我去签字?他是为了谁躺进去的!?是秦阳还是你顾一?”
顾一似惊醒般转过身朝那个女医生跑过去,无视众人的诧异不解!
“我是,我是!”
医生看了眼这个不停用手背擦脸的女人,“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真的,我是赵寇的妻子!”顾一似害怕医生不信,刚伸出手想证明,却发现右手上没有那枚戒指!
医生并未注意这个细节,这样的情况见惯了,点点头就将《手术同意书》交给顾一,“最好快点看完签字,病人情况并不乐观。”
顾一拿起笔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就签字,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刻她如此坦然无谓地在人前说着‘我是赵寇的妻子’,那般天经地义的模样,没有一丝的不情愿和委屈,只是,赵寇却听不见。
医生拿过同意书,知道她担心患者所以没看就签了字,但作为医生,还是该让家属知情——
“赵太太,手术都是存有风险的,希望你能明白这点。”说完便转身走了。
顾一忙得快步追了上去扯住了白大褂的衣角,面色惨白。“什么风险?怎么会有风险,你们是医生,不会出事的对不对?你告诉我赵寇不会出事的!”
“赵太太,请你冷静!患者的头部和脊椎都有受重伤,具体情况还要等手术后再说,我只是告诉你,存在风险。”
手无力地松开,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住着头发的手捂住了口鼻,泣不成声。
景千冷眼一扫周遭议论纷纷的人,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顾一的胳膊,想将她拎起来,转头朝医生问道。“那么你说的风险,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不好说,终身瘫痪或者植物人都是有可能的,当然,至于最坏的结果,还是联系家里其他人吧。”
景千没说什么了,随手将顾一推到椅凳里。跟王部和刘工交代了几句便遣散了他们,独自坐在长椅的另一端,顾一现在这个情形根本不能好好地说话,他只能亲自给赵家两老打电话了。
泪水真就止不住了,医生的话语回荡耳际,顾一无法承受那些风险哪怕之一,赵寇终身瘫痪,赵寇成了植物人,赵寇死在了手术台上……她都不要!
明明是好好的人,站起来比她还要高出一大截的男人,因为她而断了腿,因为她而再次躺上手术台……
而她第一次以他妻子的名义所能为他所做的,就是签一份和生死状一样的东西!
何其讽刺!
仰头望着那红艳艳的三个字:手术中。顾一再度泪如雨下,只求他不要出事,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原谅自己。
深夜
景千端了杯温水过去,“喝点水吧。”
顾一木讷地接过来捧在手心,一低头看见还冒着热气的水,泪珠子就滚落下来,“他,他喜欢。”
“我知道他喜欢喝温水。”景千她对面坐下,中间隔着廊道,“知道为什么喜欢温水吗?”
顾一抽噎了一下,摇头不语。
“寇儿和我们不一样,他喜欢那些很干净的东西,不管是事物还是爱情,”景千自己手里也有一杯水,“嫌纯净水太冷了,喜欢暖暖的感觉,是不是幼稚得可笑?”
她将纸杯握地紧了些,吸了吸鼻子。
“可是顾一,”景千顿了一下,一口将温水喝完,语气却没被温水暖起来,相反是如霜之寒,“你不干净,你也给不了寇儿一份干净的爱情,就像是寇儿他这一生唯一的污点!”
顾一垂下脑袋盯着纸杯里透明的液体不说话,酸涩针刺的心此刻乱如麻,脑袋几乎不能正常思考。
而这样沉默的她再度惹怒了景千,“很多事情我和君彦都答应过寇儿不说,可是不说的后果就是他一次次被你推向死亡线上!顾一我就不明白了,你个娘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
“有什么话就直说说,”顾一仰起头红刺刺的双眼瞪着景千,“你答应过他什么?瞒了我什么!”
景千冷笑,“当初年会你发病似的推了寇儿一把转身就跑,他从轮椅里摔下来大腿出血的事情你记不记得?”
顾一愕然愣住,手指轻颤。“我是推了他,可是,可是。”
她不知道他摔倒了,她倒是记得自己从楼梯摔了下去,赵寇那晚深夜亲自给她上药,隔天就去了h市,怎么可能会伤了腿还出血那么严重!
景千朝她走过来,站在她身前,俯身盯着她笑。“那晚他刚缝上右腿的大血口子,接了通电话就不要命地闹回家,我特么就好奇你顾一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还非要他赵寇回去不可!?”
顾一问不出那句‘他不是隔天就去h市’的话了,也想起荷嫂那天说的,‘先生的脸真白,豆大的汗滴’……
突然之间,顾一觉得手心被纸杯烫得快握不住这份重量,心上似有针在刺一般,密密麻麻的针眼,血肉模糊成一片,千疮百孔。
纸杯在掌心从温热褪成冰冷,到已经麻木不知何为暖,何为冷。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几回反复,脑海里一幕幕浮现起从儿时到如今。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躲在母亲的身后,母亲说:喊寇儿哥哥。她不做声。母亲说:喊了哥哥,哥哥给你糖吃。她并不是一枚吃货,却还是羞涩地喊了声‘寇儿哥哥’,他真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她不好意思伸手去接,偷偷的让母亲接了,一回家就从母亲手里夺走,却舍不得剥去精美的包装,将糖放在床前。
第一次趴在他的背上,她故意说是脚崴了,他没多想就信以为真,大热天她趴在他早就被汗水浸湿的后背,伸着小手去擦他额头的汗珠子,在他耳畔呼呼地吹着热风,却说:我给寇儿哥哥吹吹风,吹吹就不热了。
第一次被拉出去教训,她被打了几个耳光,他看见后什么都没问,送她回去主动跟顾阿姨说‘对不起,打蚊子没打着,不小心打了到一一脸上了’,隔天他就被因为打架斗殴被通报批评,差点被记过,而她也是听人说起,才知道赵寇把那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
第一次看见赵寇下跪,是因为赵母不同意他娶她,那时候顾一可开心了,心想就算是和他扯了证只要赵家不同意,那这门婚事告吹的可能性太大了,她想着闹大点,闹大点,压力再大一点……而他跪在书房说:一一进不了赵家的门,没关系,那我入赘顾家容易的多吧?那天,她也在书房,看着他被赵父痛打一顿后,终于同意了婚事。
第一次和他发生关系,她不情愿,她咬伤了他的耳朵,抓伤了他的后背,踢他踹他推他……于事无补,他刺.入了她的体内,裂帛般的撕裂痛楚,她几乎痉挛却痛哭流涕咒骂声嘶哑绝望,她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赵寇你王八蛋,你去死,去死——却忘了,那时候她痛的蜷缩在他怀里,因紧张和痛而紧缩着身子,他也不好受……
……和赵寇有关的记忆第一次不在逃避,刻意忽略。
第一次这般清晰。
凌晨三点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顾一竟有一种等过千山万水的错觉,她跑了过去却被医生隔开。
亲眼看着面戴氧气罩,身上插满细管的赵寇被推进重症监护室里。
“出来了,出来了!他没事,我就知道会没事的,真好!”顾一笑着,眼里挂着晶莹地泪水。
她贴着窗户看着里面病床上模糊的人影,傻傻地笑了。
景千揉着眉心也舒了口气,招来医生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后,立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一整夜,顾一就傻乎乎地将头贴在玻璃窗上,脖颈酸痛而不知,如果可以真想进去陪着他,哪怕不能分担他的痛苦,可也有想要陪着他受苦的心。
清晨。
顾一突然想起来忘记跟赵寇他爸他妈联系了,忙得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还未来得及解锁便被一直大手遮住了屏幕。
“你要跟寇儿他爸妈联系?”景千问了声。
顾一点头,“赵寇没事了,我想告诉他们声。”
景千笑了,“你是不是以为谁都和你顾一一样,承受能力那么好?不是所有人都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断腿,还特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折腾的!”
顾一被呛得无话可说,曾经理直气壮的借口,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余下的铺天盖地般的羞愧和愧疚。
景千看着顾一那种神情,心中出奇的好受,恍惚中有一种为寇儿出了口恶气的感觉。“电话我昨晚就打了,伯父伯母现在在非洲,你就别去给人找不痛快了。
顾一紧握着手机,景千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记得了,直到手机铃声的突然响起,她才惊得回神,害怕突兀的铃声吵醒室内的人,下意识地挂了。
不一会儿铃声又响了,顾一垂眼一看来电人,一串熟悉的11位数,忽的又抬头朝病房看去,扬起一抹满是伤感的笑靥,“第一次觉得,这么多年来对不起你的如此之多,可你怎么那么傻,我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值得你不要命地救我……”
许久后面对着依旧响个不停的手机,她接了电话。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莫名的焦急,“喂,一一你还好吧?”
“秦阳,把戒指还我吧。”
“什么戒指?一一你是不是在怪我昨天——”
“我的婚戒,刻着赵寇名字的戒指,请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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