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生幸福 第二十一章花开不败

    第二十一章花开不败

    春宵苏轼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六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时间有心情去回顾年少时那段躁动不安的心境，却毫无征兆的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电话和净风再次的把思绪带回到了从前。

    一个原本以为比较能够接受的结局，却在一段回忆一段朋友间的促膝长谈之后，忽的发现对不起曾经的年少时光。在人生最为暗淡的季节，静下心来，思索了一阵子，终究还是决定再做一篇后序补充式的结局。即使违背那个时代心态的本意，却于渐趋成熟的自己有份理所当然的释然与心安。

    待到听见身旁微微喘着气息发出几声呓语那仍旧熟睡之中的老婆，缓缓从床榻走到窗户前面，点上一支中华的香烟，透过袅袅的烟雾，远眺着东边那冉冉升起的太阳，随即的环视27层下s市那美丽的早晨，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愫充斥心间。

    缓缓地轻轻的走回床前，凝视着依然熟睡中的老婆。那林乱的发髻下憔悴的面容，那岁月在眼角留下的蛛丝马迹，无不透视着这些年一个女人对这个家庭的默默奉献。想着自己都不曾给对方一个能够自豪回忆的婚礼，还有那些爱恋之间原本的轰轰烈烈，缓缓的俯下身去，左手轻轻的拂去那丝丝发髻，轻轻的吻了好久好久……

    老婆突然睁开双眼，“你这是在做什么，卜？”

    “嘘，不要做声，让我好好看看你。”

    老婆显得很是莫名其妙，不过那充满怀疑的眼神缓缓的退去。

    “卜，不要想那么多，我们都是能够读懂对方的人！”

    年轻时候准备接着把故事写下去，还特意的取了个很文艺很有寓意的名字《下半生幸福》，却由于种种原因，只能把那些最初的想法放在序言里面，这才发现：那个时代，真好！

    可是，长久的却无法保鲜；短暂的亦无法持续。

    到底什么样的结束，才是结束的最好的结束？一切都不得而知。

    我们都是世俗的人，都经历着不同的人生。何苦对他人一直保有一种极端的偏执的某种态度或情愫？

    淮海路上面渐渐喧嚣起来，吃完早餐，还得向美好的一天发起冲刺。

    接下来这些当时未曾想到的结束，权当做是一种交代罢了。

    十八年之后

    轻轻的海风拂过发髻，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望着渐渐西去的最后几丝落日的余晖，陈如海紧紧的拥抱着文馨。

    柳树开始发芽，夏威夷的又一个春天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两个孩子天真的还在海滩旁边的小木屋前不停的追逐打闹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走过来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

    一身银灰色的连衣裙，加上淡淡的简妆，全身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韵味。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中年女性俯下身去，轻轻的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

    “我叫陈文。”小孩子傻气的回答道。

    “那她就是你妹妹了？”中年女性手指指着还像风一样跑来跑去的小女孩。

    “是啊，是啊，妹妹快过来！快过来。”小男孩大声的朝着女孩嚷嚷道。

    “你叫什么名字？”望着跑过来已经气喘吁吁的小女孩，她微笑着轻轻的抚弄了一下小女孩的发髻。

    “我叫陈如馨。”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那边。”小男孩说话的时候，手指着不远处的海边。

    中年女性微笑着和小朋友道别，缓缓的向海边走了过去。在将要靠近的位置，中年女性突然的停了下来，试探性的叫了一句。

    “如海！”

    陈如海缓缓的回过头来，脸庞上面是惊异的目光。

    “雪花儿！雪花儿……”

    “原来真的是在这里，太好啦！”

    “雪花儿，你怎么会来到夏威夷？”说着的时候，陈如海已经挽着文馨的手走了过来。

    “十几年了，都没有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方建他们没有骗我啊！”

    “是啊，差不多都快十八年了。直到前段时间，网上看见方建在亚特兰大，我就联系了一下他，他现在也在美利坚了。”

    “整整十八年，你音讯全无啊！隐藏的这么神秘。”

    “走，到屋里面去聊。对了，这是我太太，文馨。”陈如海牵着文馨的手把她介绍给雪花。

    “你好，还是那么漂亮！”

    “谢谢。海滩上风大，我们回屋子里面。”

    小孩子还在沙滩上嬉闹着，文馨走过的时候特意的叮嘱孩子们要小心一点，不要弄伤了自己。

    “雪花儿，怎么这个时候跑到夏威夷呢？”

    “公司来夏威夷拍一些汽车的宣传片，正好路经这里。这些年，你还好吧，如海？”

    “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年……”陈如海说着的时候，自然的把眼光定格在文馨的身上。接着，饮了一口小茶继续着说道。

    “这十几年来，要不是文馨陪在我身边天天照顾我，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你的事情，之前在韩国的时候，有过听说，没想到那么严重。”

    “是啊，像个死人一般的躺在床上躺了十年，早已经可以说是人间蒸发了。”

    “文馨真的很了不起！”雪花儿说着的时候看了看文馨。文馨低着头望着陈如海，并没有说话。

    “所以你现在更要加倍的爱她疼她，如海。”

    “恩，我会的。”

    十年，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是个影响巨大的时间跨度；十年，当深爱你的女人无怨无悔的付出等待却并不一定能够等到你的复苏，那些需要她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陈如海自己有时候都会想想这个问题，假如那会儿文馨在那最好的季节如同自己一般会遥遥无期的躺在病床上，自己会不会毅然决然的做到文馨现在做的这个份上。

    将心比心，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年轻，还有许多或许更好的选择。

    “即使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愿意这样。”文馨轻声的说道。

    只是这逝去的十八年青春年华，对于陈如海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文馨由一个花季的少女无端的成长为饱经生活侵袭的中年妇女，她那不再纤细的手指，那不再粉嫩的脸蛋，那不再轻盈的身段，都是因为他陈如海的原因。

    就在陈文出生后的不久，陈如海就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文馨这样的对自己一直不离不弃？可是，尽管千丝万虑，却终究不得而知。他只能暗自的感谢老天爷，自己很幸运的遇到了文馨。

    是她，而不是别人。

    “如海，有没想过回国看看那些老朋友？”

    “前段时间，文馨还跟我提及此事。后来由于我比较忙就给忘了。”

    “我现在不生活在韩国了，两年前一个人回去了，现在在s市的徐汇。”

    陈如海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的看着雪花儿，回头看了看文馨。文馨借故的到厨房去了。

    “雪花儿，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回去的。好朋友磊也在洛杉矶定住了，度假的时候也会经常带着一家大小跑过来，我还认了他的儿子做了干儿子。还有就是，文馨的爸爸年纪大了，需要在这里养病，我需要陪着他们还有两个孩子。”

    “如海，你变了！”

    “是啊，变老了。”

    “你才刚刚四十，男人四十一朵花！”

    “呵呵，但愿这朵花能够长久的盛开着，要不岂不是浪费了文馨的一片痴心栽培。”

    “有机会回国的话，再联系我。”

    “好的。”

    陈如海起身往这边走了过来。还是熟悉的方式做了道别。

    “珍重！”

    雪花儿从陈如海的双手里面缓缓的往外走了出去。文馨刚好的端出水果，雪花儿却已经头也不回的到了很远的地方。两个小朋友争先恐后的跑来争抢妈妈手中的水果。

    “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如海？”文馨放下手中的水果盘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好看的了。”

    “国内发生了很大变化，看看以前的老朋友，免得你每次都在海边一站就是好久？”

    “那些过往的事，已经过去了就让它们过去吧，没有必要再重新的提起。现在我们过得很好，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发现，有你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都快二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肉麻？”文馨突然的嗔笑了出来。

    “对了，前段时间杏儿发e－mail给我，说是儿子考上了s市交大，特地的附上了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哪个杏儿，怎么我不知道我们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在国内？”陈如海显得满脸的疑惑。

    “你在s市的那几年一直躺在病床上没醒，人家抱着小孩都隔三差五的来探望你的。”

    “是吗。我们曾经很熟吗？”

    “那你要问问自己了。”

    “怎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陈如海的脑海里确实没有闪现出任何有关杏儿的画面。

    “哎呀，你说你呀如海，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年轻的时候还那么疯狂的追求人家，现在……”

    “阿馨，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吗？难道以前还接触过谁？”

    “那要问问你自己了。”

    “可是我确实想不起来。”

    文馨缓缓的走了过来，她发觉如海说的不像谎话。

    陈如海双手抱着头，想在脑海里搜索某些东西，却发觉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是的，没错。不是他忘了，而是那段记忆真的不复存在他的脑海里面了。

    那场车祸之后，陈如海在病床上躺了十年，他醒来的时候只看见文馨激动的脸庞还有父母啊磊的惊喜表情；那个少年时代的女孩就这样无情的被老天爷夺走了，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而后的八年时间，陈如海和文馨携家的来到了夏威夷，定住了下来，确实没有任何杏儿的消息。只是这八年时间里面，阿馨和杏儿偶尔的发个图片什么的，可是陈如海却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文馨望着如海没有做声。两个小朋友远处的哭闹声突然的把陈如海和文馨吸引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啊，阿文如馨？”

    “妈妈妈妈，如馨想要我的手表，我不给，她就围绕着我哭。”

    “你是哥哥，当然得让着妹妹一些呀！”

    “这是我从爸爸的旧箱底里面拿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如馨别哭，妈妈给你个更好的。”说着的时候，文馨示意着如海把左手上的那块卡地亚手表摘了下来。

    如馨接过妈妈手中的手表，突然的疯疯癫癫的跑着叫嚷了起来。

    “我的手表比哥哥的漂亮耶……”

    阿文赶紧的跑到妹妹身边，看着如馨那依旧如新的卡地亚，突然的摘下手腕上的那块破，表扔到了海里。两个小朋友又高高兴兴是玩起了在沙滩上堆城堡的游戏。

    西天的最后一丝余晖点缀着美丽的春日的夏威夷，文馨轻轻的依偎在陈如海的怀里，望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烂漫的玩耍，不由得脸庞露出几丝微笑……

    “如海，你再说一遍？”

    “什么？”

    “你再说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陈如海低下头去，在文馨的额头上面轻轻的吻了一下。

    “老婆，有你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不时的有海鸥飞来飞去，附近的海滩上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时的能够听到海浪轻轻的击打沙滩的声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