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好恐怖。”容许垂头猛啜橘子味奶茶,啧,太甜了。
“你在说什么?”面前坐着一脸茫然的葭葭。
容许看着她的表情,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就跟她这样差不多了,不由深深叹气,同时脸又有些热起来。
邢殊说了那句话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说了一个字:“啊?”
其实有点喜悦,还有点紧张,眼前他的面容也有些模糊,像车窗外下起了小雨,她迅速眨了几下眼睛,重新将眼前刷得清晰起来。“你在开玩笑吗?”声音微微发颤。
她这样问,邢殊的眼神变了变,忽然朝她倾身过来,额头撞了一下她的,但是一点也不疼。
“你说呢?”
就那样额头相抵,她的双眼里映着他,除此之外茫然一片,他的却是清晰的,淡淡的,浓厚的,她没有见过却很喜欢的……
他低头,在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便稍稍离开,抚着她发烫的脸颊,那双眼里全是笑意。
“你们,你和邢殊是不是做了什么?”葭葭微微眯眼,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容许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对方不屑地别过头,抿了口原味奶茶:“你每次说‘妈呀好恐怖’一般都是接触到了异性才会有的反应,但是眼神这么飘忽,能让你发呆发成这样的人除了邢殊还会有谁?”
“有这么明显吗?”
“你自己照照镜子。”她的表情古怪起来,“起因,经过,结尾,如实招来。”
容许一本正经地交代:“我想搬家,他不想让我搬,我不搬了。”
“什么?”
“起因、经过、结尾啊,就是这么完整。”
葭葭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其他细节?”
容许把塑料杯子一放:“有,但是不告诉你。”
“怎么样嘛?你说清楚一点啊我就不会追问了哦。”对方笑嘻嘻地点点她的额头。
叹了口气,“其实没怎么样。”她把他的话重复一遍。葭葭眼睛忽亮,似乎激动地快掀桌:“哇哦,这是表白啊!表白!”
“哦,我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跟做梦一样……
半小时后,她们到了店门口,葭葭走在一边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叫他来接你啊?”
容许立刻为其辩白:“他很忙的啊,这是我的事,不能什么都找他吧。”心里想的是,敌不动我不动,他不说我就不知道。
白色外壳的手机斜过眼前,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什么?”
葭葭再次把手机伸出来给她看,默默看着她嘴角一点一点往上扬,拍了下她的头,“让我好好把你送、回、家,怎么样?开心吗?是不是有了点真实感了?”
手压住嘴角,却怎么也止不住它弯出一个弧度。
复苏的季节,天气回暖,路上头顶的树的芽一个个不起眼却漾着生息,树下坐一个小姑娘,容许跟葭葭道别后经过那里时朝她挥了挥手,小姑娘一张脸精致可爱,嘿嘿两声,目送她进了楼里。
进门后看见邢殊的衣服搭在沙发背,还隐隐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饼干的味道,不似以往的甜。转角后,头先探进厨房,那个人手里握一把细长的薄刀,动作熟练地将饼沿一字切开。
“这是什么啊?”
“零食。”切成一块块的饼被装进盘子,都是她的了。
入口酥软,花生混着核桃的香味溢满唇齿间,她很开心。“我也要学这个,你教我。”
“这个不行。”邢殊直接拒绝道,神色一本正经。
“怎么不行?”她头抬高了些,疑惑地望着他。
“教了你,我就不用做了。”
什么意思?只由他做,只给她做?她低头笑,“小气,一定有独门秘方对不对?不说就不说。”
他脸上一片温和,点头道:“对,你如果想得到也可以,这个只用作家传。”
歪了下头,她向他坐近一些,大着胆子抬手轻轻地揉他的头发,有点柔软的触感,“我能说一句话吗?”
他握着她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手抚她的五指,“可以。你的手怎么长得像鼠标?”
容许:“……”立刻就用力抽出来,却被他拽住不放,“你放开,线要扯断了。”还是被他拉着挣脱不了,她想了想决定成全他,于是更加使劲地给他挣脱,趁他同样往那边用力时顺势向前,手终于在他胸前得以挣脱之后抬起来,抱住他的脖子。
她的头伏在他的右肩上:“我觉得你越来越危险了啊,为什么我有种被骗的感觉?”
“我以为是我被骗。”邢殊任她斜挂在他身上,从颈后拿下一只“鼠标”继续握着。
她的右手圈进他的手臂,头转了个角度,看着他的侧脸,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完自己微愣,的确对他有所隐瞒,但是不算骗他吧?他又没有问过她。
“真的没有?”他也转过头,表情像是就等着她承认。有点不确定了,她的头慢慢从他肩上离开,“你知道了?”
他把她的头按回来贴在胸前,手抚过她的耳垂,“大概猜到。”
她并没有细听他的心跳声,慢慢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脸更深的贴紧他的胸膛。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秦海医院有一位医生姓邢,我从来没见过他,先遇见的是你,那时候住院部外面有一棵我不认识的大树,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你给了我两根棒棒糖,你说你本来是要给你妹妹的,但是先遇见我,就给我了。”
感觉他微微点了下头,“嗯,我记得那天遇见一个小姑娘,给了她棒棒糖。”
“那就是我。后来你走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住哪里,还是护士告诉我,你是邢医生的儿子,你们家在延州。”她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轻,像是真的在讲一个平淡的故事,说到这里后便停下来。
靠着的这个人沉默了许久。他轻轻推离她的肩膀时,她抬头看进他的眼底,那里面有少见的夹着诧异的喜悦。他盯着她的双眼,声音没有一丝急切,照旧温和:“你,是想告诉我,你到延州来,是因为知道我在这里?”
她点了点头,褐色的眼珠微微转动地看他。
他的眼里第一次充满了疑惑,“你那时候才多小,怎么可能会……”
“我才没有。”她重新贴上他的胸膛,感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她的头发,“那时候纯粹只是记得你,因为,你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你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要做个勇敢的人啊,所以我就很听话地勇敢地跑来找你了啊。”
他的声音开始有了笑意:“原来如此,我之前还想,怎么会有这么随和的女孩子?这么相信我,就算跟我住在一起好像也觉得这样没关系。”
“你是说我一早就暴露了?”
“不太晚。”
语气闷闷:“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坏?蓄谋已久地来接近你,带着企图地在你身边,是不是很阴险?”
“没有。”他低下头,专注而柔和地看着她的眼睛,嘴唇贴上她的之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很勇敢。”然后拥紧了她。
渐渐发烫,被他深深地吻着,渐渐地,她真的感觉喘不过气了,却一点也不想离开。一毫米也不想。
他在这里,她就在这里。
过了两天,容许闲着点开微博,邢亭杉晒了一件礼物——一大箱的棒棒糖。
“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两根棒棒糖。哭脸。但是,也是才知道,它们那时候离我而去,原来是因为被给了对的人。祝幸福,甜甜蜜蜜哦。”
她顺手评论了一句:“同祝。”最后一条微博下面就开始有孩子们带着祝福而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慢慢地有点不好意思,她犹豫着要不要删评时,不经意地拉下刷新,就看见某人已经带着那条评论转发了微博,没有写一个字。
还是算了。
小耳朵的加一跳到她腿上,温温柔柔地喵呜喵呜,她摸摸它的脑袋,突然有种多了个女儿——哦不,儿子的感觉。
所以,她是后妈吗?不,不要这样……
气温低了些,看完几本杂志,容许陪加一在沙发上玩了半天,突然想吃火锅。这一想就收不住,香辣的蔬菜和翻滚的浓汤仿佛就在眼前,她好不容易等到快吃晚饭的点,才打电话给邢殊。
结果他听完只说了两个字:“不准。”
热情一下被浇得所剩无几……“为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你说呢?”
“我说?我说不出来……”吃火锅怎么了吗?她又没上火,又没有胃病吃不得辣……吃不得辣……辣……
思维停滞半秒,然后脸开始微微发烫。
还好她是在打电话,而且他还没下班回来,否则,她今晚一定会窘死。
“嗯,就不买了吧,那,我现在去做饭,等你回来。”
“好。”
所以说啊,住在一起什么的久了,有些事情就会不可避免地接二连三地发生,有时候还猝不及防。
忽然,一道悠远的声音从手机另一段飘过来,“我去做饭……等你回来……”
这个声音是……严钦。
容许窘在那里。只听那边邢殊对人说了一句“家里有事,先走一步”,电话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