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荣目视着手中的茶碗,已经很久,坐在他对面的褒尚和宋岩都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直到褒尚主动拱手问道:“程大人,目下,我们究竟如何去做,才可以釜底抽薪?”
程荣目光如梭道:“这一回,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击垮姜妃一党和守旧派的野心!”
水龙书人殿,随着朝钟的轰然响起,大大小小超过一百名的臣子,穿着朝服,执着朝笏,陆陆续续鱼贯进入了大殿,排班站立。
大周天子明贡今日没精打采,淡淡地询问了群臣的意见后,便向众人宣布道:“前日,鲁王初修大破东夷,获得了东夷至宝水龙圭,朕心甚慰,但是由于边关危急,无人可以代替鲁王防守,所以朕决定,暂时不招鲁王进京。”
“王上,鲁王殿下刚刚为国立功,已经赶到了京畿,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让鲁王回到边关,未免会引人闲话吧?”滑国公方进首先举笏,提出了疑问。
“滑国公,鲁王和王上是父子君臣,王上的事,难道还要你一个外臣指手画脚吗?”褒尚出班指责方进道。
“褒尚,你不要以为后宫里有你的皇后妹妹撑腰,你就可以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鲁王是王上的长子,又是出了名的贤王,当初要不是你们兄妹宫内外一唱一和,鲁王又怎么会失去太子之位,被贬到鲁国?如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皇后陷害后宫嫔妃皇子,有心篡位,莫非国舅爷不知道,还要在这狐假虎威吗?”方进一脸忿怒,出言相讥道。、
“方进,你还好意思说,你们为了替环贵妃争宠,在外面整日散布宫内的谣言,故意诽谤栽赃皇后,并且拉帮结派,打击正直大臣,我请问,你还有没有资格攻击皇后!”褒尚一听方进乱骂褒姒,顿时惹火了性子。
“住口!这朝堂之上,你们两个皇亲国戚,竟然当场对骂,真是无法无天,朕意已决,再勿多言,退朝!”明贡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出了水龙书人殿,垂头丧气的褒尚老远瞧见程荣的声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问道:“程大人,今日早朝,滑国公如此嚣张,你为何一言不发?”
程荣瞥了瞥褒尚,捋须道:“方进他要站出来闹事,咱们就让他闹,反正鲁王已经不能进京,我们要抓住这一良机,尽快解决姜妃的势力,以正储君之位!”
一连超过数日,明贡既没有再去环贵妃的牡丹阁,也没有踏足姜妃的秋云轩,以及褒姒的蒹葭宫,而是一个人躲在书房,秉烛批阅奏折。
明贡身边的宫女柔儿,见书房四周乱七八糟堆满了奏折,一筹莫展地向明贡欠身道:“王上,这里太乱了,请王上明示,奴婢应当如何整理?”
“你这个丫头,真是一点用没有,寡人看这样吧,你立即到绛雪阁,把馨贵人给请到这来。”明贡点了一下柔儿的额头,皱眉道。
须臾,馨贵人馨月已经款款地来到明贡面前,前身请安,明贡正眼也不看馨月,一挥手,命她代自己整理奏折。
多亏馨月心灵手巧,不到一刻钟,书房内业已窗明几净。“好。”明贡欣慰地注视着案上的一堆堆奏折,不由得抚掌大笑,忽而,又长叹了一声。
“王上,您为何愁眉不展?莫非,是后宫又出了什么不快之事吗?”馨月善解人意地目视着明贡的眸子。
“是呀,馨月,你知道最近寡人为何不去环贵妃那儿的原因吗?”明贡凝视着馨月,倏然苦笑道。
“臣妾听说,是环贵妃忤逆王上了。”馨月猜测道。
“不不不,她哪里敢忤逆寡人,真正的原因是,她太聪明了,满脸都是虚情假意!寡人看得出,她表面上因为丧子之痛,郁郁寡欢,故作大度,不正面涉及与后宫嫔妃的矛盾,暗地里,却想尽办法,在寡人面前陷害皇后,她的作为,有哪一点是在为寡人着想,所以寡人恼她。”明贡述说道。
“王上,其实您也不用生气,自古以来,后宫难免会有争斗,环贵妃暗中攻击皇后,也是因为丧子之痛,受了他人的挑拨,才会算计皇后,王上若是大为光火,最高兴的,必然是背后作怪的造谣者,王上如果听之任之,总有一日,那个散布流言者,会自动跳出来的。”馨月苦劝道。
“嗯,馨月,还是你善解人意,不愧是服侍了寡人那么多年,听说,当年你下嫁掘突的时候,掘突对你也是言听计从,就算是去虎牢关,也要带着你同行。”明贡冲着馨月舒然一笑,连声夸赞道。
“王上,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请王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馨月悠然笑道。
书房的灯火,在今晚,特别璀璨。
“娘娘,计划成功了!王上昨晚果然召馨贵人在书房整理奏折,最后敬事房记档,馨贵人留宿勤政殿,看来,环贵妃的宠爱,是一去不复返了!”光线阴暗的秋云轩,传来了重华和几名宫人的欢声笑语,一直镇定自若的姜妃听了重华的奏报后,也不禁精神大振,幸灾乐祸地笑道:“这都怪方玉环这个丫头太沉不住气,自己想搞垮褒姒,却自不量力,弄巧成拙,反而让王上猜忌于她,自此以后,她必然更恨褒姒,两个人的仇,越结越深,倒是可喜可贺!”
“娘娘,这一点,奴婢倒是有些奇怪,馨贵人自打重新入宫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为何这一次,她会迫不及待地主动去争宠?”重华疑惑道。
“重华,你太小看馨月了,一个人,要是有了复仇之心,那是什么代价都不惜一切的,为了本宫,为了掘突战死的真相,本宫相信,馨月必然会铤而走险!”姜妃奸诈地露出了笑容。
蒹葭宫,阿喜和明月手捧着褒姒需要的文房四宝,刚好碰了个对面,俏皮的阿喜一眼注视到明月手中的砚台,不禁好奇问道:“明月,小主这是怎么了?这么快就又换了一套砚台笔墨?”
明月黯然摇头道:“阿喜姐姐,小主还不是怕宫外有人叫骂,所以自己完全跳进了字画中去,整日拿写大字和画丹青来分散注意力。”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阿喜怒气冲冲地叹息道。
“阿喜姐姐,小主为什么不立刻反击呢?莫非要我们白受别宫的气?”明月恳切地注视着阿喜。
“明月,怎么反击?如今,我们还不知道,那些前来造谣的人,究竟是环贵妃派出的,还是姜妃故意布置的。”阿喜沮丧道。
“阿喜姐姐,环贵妃突然带着一班宫女,亲自来蒹葭宫了,我看她们来者不善的,是不是禀报小主?”这时,忧心忡忡的惠月,步到阿喜和明月的面前,小声禀报道。
“什么?环贵妃亲自来了?”阿喜的心头不由得扑腾一跳。
勤政殿,兴致盎然的明贡正和程荣在棋盘上下棋切磋,突然宫女柔儿慌慌张张你地进来禀报道:“王上,大事不好了,环贵妃,环贵妃她,带着一班内侍,到皇后娘娘的蒹葭宫闹事去了!”
“什么?”明贡骤闻此事,顿时立起,大发雷霆。现场的所有太监宫女,见明贡发怒,顿时吓得跪下一片。
“走,跟朕到蒹葭宫,朕倒要看看,环贵妃她敢如何放肆?”明贡一拂袖子,愤然出了殿门,向着蒹葭宫匆匆赶去。
蒹葭宫,盛气凌人的环贵妃方玉环,已经闯入寝宫,忿忿不平地向褒姒行了一礼,褒姒怡然地放下书本,让宫女扶起环贵妃,冷静地轻启丹唇道:“环贵妃,不知你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皇后娘娘,臣妾只是想问问,王上为何超过半个月,都没有去臣妾的牡丹阁。”环贵妃委屈地质问道。
“环贵妃,您这就问得不再理了,王上要临幸哪个娘娘的寝宫,自然是王上做主,我们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您不是多此一问吗?”褒姒身旁的阿喜立刻回答道。
“好一个多此一问,那臣妾再问皇后娘娘,馨贵人是谁推荐给王上的?为何王上突然就移情别恋,莫不是皇后娘娘怕臣妾再生出小皇子,威胁娘娘的皇后之位吧?”环贵妃面容睚眦道。
“馨贵人?她不是帮助王上整理奏折吗?本宫如何可以调遣于她,妹妹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听信小人的挑拨。”褒姒认真地说道。
“挑拨?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手笔,竟然找人来分臣妾的宠,真是一代贤后呀!”环贵妃哈哈大笑,双目充满了讥讽的表情。
“环贵妃,你闹够了没有,作为一介妃子,竟然敢不顾身份,以下犯上,来到皇后的宫中无理取闹,说,是谁给你的胆子?”正在这时,蒹葭宫的细帘子凌乱颤动,怒火中烧的明贡,已经带着一班宫女,气冲冲地挡在褒姒的面前。
“王上,您要为臣妾做主,皇后娘娘她故意和馨贵人勾结,企图陷害臣妾,掩盖她们谋害皇子的罪行,请王上明鉴!”环贵妃顿时哭泣不止,跪在地下。
“一派胡言,环贵妃,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馨贵人是朕昨日传召的,跟皇后有何关系?你竟然如此心怀妒忌,真是不可救药!”明贡气得脸色铁青,根本不听环贵妃的解释,便喝命她回宫,褒姒的戚容,正好与明贡相对,明贡也视若无睹,背着手,冷冷地离去,蒹葭宫,只剩下一阵凄凉的冷风。
水龙书人殿,精疲力尽的明贡回到书房,随手提起毛笔,正想下一道废除方玉环贵妃之位的诏书,但是迟迟不能下笔,只好弃置不顾。、
“王上,今晚去哪位娘娘的寝宫?”这时,御前太监小如子捧着绿头牌子小心步到明贡的面前。
“算了,去姜妃的秋云轩吧,寡人正对不住鲁王,看看她也好。”明贡纠结在绛雪阁好一阵子,忽然长出一口气道。
次日早朝,朝房里面议论纷纷,都说天子对环贵妃大为不满,准备废除其贵妃封号,滑国公方进听到风声,立时面如土色,立即前去找到了阁臣陆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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