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城的春天极美,涑河的水清澈见底,河道两岸上开满了樱花,粉粉白白的甚是美丽。若说涑河是春游的最佳去处,那么兰亭湖倒是文人墨客春游的首选。
兰亭湖的鱼是永宁城一大特色,文人骚/客们喜欢在湖上泛舟,或是约三两好友在岸上垂钓,或是去兰亭与人斗诗咏词。
许是老百姓们看不惯文人那点酸腐气,都不爱到兰亭湖来,而文人们也不常到涑河去,久而久之到形成了一条规则:吟诗作对的到兰亭湖,春游踏青的到涑河。
这日时至晌午,冉湘琴受韩子越所托带着小丫头芯儿来了城南向府。
“余姐姐,这是素韵衣行的韩公子托妹妹送给姐姐您的,你可莫要推辞了去,妹妹可是向人家保证定会送到的。”
冉湘琴太了解余淑为人了,不喜与男子有所接触,更不喜欠他人人情,所以她先发制人,以免余淑再生托词。
余淑笑而不言,她知道冉湘琴那点小心思。不过,素韵韩子越送来的礼她岂会随意处置。她笑着将礼盒就地打开,盒子里是一件酒红色的麻料衣服。
“这……怎会是这种面料?”冉湘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韩子越是什么意思?送人礼物哪有送麻料布衣的?不是锦绣名缎也就算了,但也不能是粗麻布衣啊!
余淑倒是没在意冉湘琴的言辞,她在丫头小绿的帮助下摊开了衣裙。
酒红色的麻料衣衫上用锦线绣了淡粉色的海棠花,精细的做工、精致的盘扣,小圆领压着黑边,上身版型稍修身,裙?呈微喇型,两侧有约半尺的开口压了黑边。还有条黑色阔腿裤,依旧是棉麻料,裤脚绣着小小的粉色小花。
“好精致!”余淑一改往日的淡雅气质,稍显激动的称赞道:“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小绿陪我去换上。”
冉湘琴盯着匆匆离去的背影,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小丫头芯儿。
“夫人,向夫人这是喜欢吗?”
“该是喜欢的,只是这韩子越如何知道余姐姐喜欢这类型的呢?”
不能怨冉湘琴会误解,在古代麻料衣服也只有丧事的时候才穿,正所谓披麻戴孝。若是哪家有了丧事,主家会穿三年麻衣以示孝心。尽管如此,这麻衣也不是谁都可送得的,若是至亲之人可帮衬着置办,他人不可替代。
韩子越今日送来麻料衣裙,弄不好还会被主家人误以为是恶意,将送礼之人赶出府门。赶出府冉湘琴可以接受,但若是破坏了她和余淑之间的姐妹情谊,这她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妹妹,你看,好看吗?”
余淑用一双软底黑色绣花鞋来衬托这件衣服,可别说,简直变了样。
“姐姐,美极了!我没想到麻料也能做出这种款式,还不显低俗。”
冉湘琴起身走了过去,她的目光直直落在余淑身上。
余淑喜素雅服饰多是因为她的夫君向怜农,世人皆知她要终身为夫君守孝。即便如此,服饰也就素些罢了,尚不至于身着麻料布衣。冉湘琴记得余淑有一身棉麻连衣裙,那是前年长公主赏赐的,但也没见她如何穿过。
“这个孩子好贴心!竟然还配了一条黑色的丝巾?”
余淑从盒子里取出丝巾,笑对着冉湘琴说道。
“姐姐见过他?”冉湘琴懂了,定是这二人私下见过。
“嗯!他想把城中那间老宅买了去,特意到过寒舍。”
余淑没说是她要求韩子越来此的,小绿当然也会闭口不言。
“买老宅干嘛?”
“说是要修建韩府用!”余淑低着头细细考究这绣活,当真无可挑剔。
“这韩子越愈发不简单了,一边忙着与延儿开什么**,一边在城中扩建府邸,素韵衣行的招牌都响彻南渭国了。再过二年,此子不知还要如何作为?”
“岂止是南渭国,听长公主说,西陇国也是盛传着永宁城的素韵成衣行。”
冉湘琴想起长公主来,知道长公主在西陇国留了自己的人,若是听到点消息,想也不难。
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妹妹,曾嫁于西陇国为后,后因为皇帝暴毙,长公主便在两年前回到了南渭国。谚语便是长公主的孩子,也曾是西陇国的皇长子,只可惜被他叔父篡权以后,这皇长子也只是虚名罢了。当年若不是炎七公子出手,长公主和她的孩子怕是早已殉葬了。
“姐姐,要不午后咱们约上长公主去春游吧!”
“听说兰亭湖来了位才子,你可知是谁?”余淑抬眸笑问。
“莫非姐姐知道?听闻这苏公子可是当今奇才,精通音律而外,文学造诣也颇深,曾七步成诗闻名遐迩,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容颜,可与京中四大美男相媲美。”
冉湘琴怎会不知此人,她可是最怜惜才子之人。余淑思至此,笑了,眼角的细纹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美丽。
“妹妹是否已惦念许久?”
“姐姐此言何意?”冉湘琴掩嘴笑了,二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却又似含糊不明。
“小绿,你去长公主府上一趟,请长公主到兰亭湖一叙。”
长公主府距向府很近,同在城南。这座长公主府是先王所赐,所以长公主回来后一直携子居于此。
……
兰亭湖背靠嶝明山,山泉雨水汇集于此,久而久之便有了这大片水域,后因兰亭闻名,被世人称为兰亭湖。
这兰亭是何人所建?传言居多、已无法深究。但是,宫中流传有言,说兰亭是当今皇帝十岁时命人建成的,据说还是为了一位异族女子而建。按这说法,兰亭大概也有四十年的历史了。
兰亭是个并不大的八角亭子,建在湖中心处,一条木制长廊通向岸边。此时,兰亭之内已经集聚了好些文人,而兰亭附近的水域上也停了各色蓬船。
余淑等人到了兰亭湖,便直接乘船到了兰亭附近。透过船坞蓬纱可一览亭上风采,也可听到文人墨客之间的高谈阔论。
边饮着杏花酒,边听苏公子抚琴,人生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