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却见丹青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大礼盒,放于桌案上。
“这是在下位为谢小姐准备一点礼物,乃家父珍藏的酒,名为流霞酿。”苏黯道。
流霞酿,是一种以珍贵灵药以及特殊手法酿造而成的美酒,因其置于杯中时,光华溢彩,宛若流霞,因此得名。
这种酒制作方法倒是不难,操作难度不高,但是因为其酿造材料当中的一味灵药颇为稀少,当世罕见,所以流霞酿也颇为珍贵。
听到流霞酿的名字,谢蕴顿时眼睛一亮。
这种酒她喝过,说句神仙佳酿也不为过,钦天监内能用来酿造这种酒的灵药都被她用光了。
自古以来文人多风流,嗜酒如命,在吟诗作对时,怎么能少得了美酒的陪伴呢?
谢蕴喜好诗词风雅之道,平日里自然也爱好饮酒。
不过,她这师弟为什么会知道她喜欢喝酒呢,还专门送了神威侯珍藏的流霞酿给她。
“世子有心了。”
谢蕴内心欣喜,俏脸上却是处变不惊,一拂袖子将礼盒收下。
苏黯了解谢蕴的喜好,知道她喜欢饮美酒佳酿,毕竟前世对这位师姐,除了不知深浅以外,其它算是一清二楚。
一番寒暄以后,苏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在下此番前来钦天监,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国师大人,不知国师大人可方便?”
谢蕴面露难色,心里有些犯愁。
她这小师弟容貌俊俏、才华横溢,还十分会来事,知道送礼物来孝敬师姐。
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毛病,她是非常顺眼的。
但师父不待见他,不想见他,她也没什么办法。
“师父她现在没有时间,所以喊我来接待世子。”
对于这个回复,苏黯丝毫不意外。
裴玄曦对整个苏家都有成见,对他还算好一点,若是苏婉和老家伙来了,估计门都不让进。
“劳烦谢小姐将此物予以国师大人一观,或许国师大人会愿意抽空见见在下。”
苏黯将一物递给谢蕴。
那是一枚青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云纹,玉佩的一角处可见一个小字,锦。
看着这枚玉佩,谢蕴心中顿时有所猜测。
这多半就是那位师伯的遗物了。
看来小师弟也知道师父和师伯的关系。
所以想以师伯的遗物,让师父与他见面。
但是,师父现在在摘星楼顶层,她现在把玉佩交给她要爬上百丈高楼。
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小命吗?
算了,就当为了以后天天能见到俊俏的小师弟……呸,为了让师父消除对小师弟的成见,累就累吧。
谢蕴起身,离开茶室。
然而,穿过了拱门,谢蕴在拐角处,便撞见了一具缥缈空灵、仙气飘飘的身影。
“师父?!”
在这里碰到裴玄曦,谢蕴有些惊讶。
师父不是在摘星楼顶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师父其实一直关注着她和苏黯的谈话,知道自己要上去找她,就主动下来了?
“师父,这是苏黯想要给您看的东西。”
谢蕴将玉佩交给自家师尊大人。
裴玄曦将玉佩接过,置于掌中,微微垂首,细细端详着玉佩,目光凝视着一角处那个“锦”字。
她那清灵绝艳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怔然。
“师父,我就知道,您嘴上说着不在乎苏黯,其实还是挺关心他的。”
谢蕴笑嘻嘻道。
“您一直关注着徒儿和苏黯这边,知道苏黯有东西给您看,就主动下来了。”
然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蕴感觉自己说完这些话后,裴玄曦脸色冷了几分。
她淡淡道。
“你觉得为师很在乎他?”
“上次他在南府学宫失踪,为师去找他,只不过看在你师伯的面子上。”
“寻常时候,你以为为师愿意搭理他。”
“将玉佩拿回去,告诉他,先人之物就应当妥善保管,而非拿出来抛头露面。”
说罢裴玄曦转身离去。
“唉,师父。”
谢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要追上裴玄曦的步伐。
自己真是多嘴啊,就算猜到了师父的心思,也不该就这样说出来啊。
裴玄曦没有因为她的挽留而停驻身形,径自离去。
完了完了,自己坏了小师弟的好事。
正当谢蕴内心焦急之时。
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道呼喊。
“小姨。”
……
听到这个称呼,裴玄曦娇躯微微一颤,她停驻身形,回首望去。
只见苏黯不知何时已经出了茶室,他站在不远处的拱门旁,看着她。
下一刻,裴玄曦身形一闪而逝,陡然消失在原地,而后出现在苏黯身前。
她那绝美出尘的脸庞上一片冷漠,那双宛如琉璃般纯净无瑕的眸子,带着丝丝寒意,冷冷的看着苏黯。
“你刚刚叫本座什么?”
“谁允许你这般称呼本座?”
裴玄曦尽管已经收敛气息,但一尊九境修士,近乎世间无敌的存在,光是站在身前,便足以给人极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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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还眼眸冰冷、面带寒意的盯着你,这种情况下能维持住不四肢瘫软,跌坐在地,便已经是心理素质极佳。
要知道,触怒一尊九境修士,只要对方心念一动,就足够绝大部分人死无数遍。
坏了坏了。
师父生气了,她好像很讨厌小师弟这样称呼她。
按道理,小师弟应该称呼师父为师叔才是。
也不对,以师伯和师父的关系,说句亲姐妹也不过如此,小师弟称呼师父为师叔反而显得生疏了,“小姨”才是更加亲昵,更能加拉近双方关系的称呼。
但是师父为何会因此生气啊。
苏黯看着眼前清灵绝艳的女子,他能清楚的看到裴玄曦眼眸中的怒意,但他并未因此产生任何慌乱。
苏黯略作沉默,而后叹了口气,脸色有些落寞,低声道。
“我娘走之前,形销骨立,她躺在床榻上,拉着我手嘱咐我说,如果以后你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可以去钦天监,找国师大人。”
“她对我说,国师大人是她一手带大的妹妹,和她情意深重,是你的小姨,无论有什么事,就算你爹不出手,她都会帮你。”
听完这些话后。
裴玄曦俏脸上依旧冷漠,眼眸中带着寒意。
心绪却是一阵起伏翻涌。
她看着眼前之人那似曾相识的面容,和依稀相似的眉眼。
脑海中又回忆起了故人的音容笑貌。
玉手不由得合拢,紧紧握着手中那刻着“锦“字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她8岁那年送给师姐的,为了作记号,她在玉佩的一角刻下了师姐的名字。
犹然记得收到玉佩时,师姐那时激动又欣喜的模样。
她幼年家破人亡时,不过四岁,是师姐从妖兽口中救下了她,将她带回白玉京抚养她长大。
说一句情谊深厚胜、似亲姐妹完全不为过。
所以她才会为了保护师姐,甚至不惜深入尘世,将自己牢牢与大晋绑定。
融合大晋国运,晋升术道九境,站在大陆之巅,看似很风光。
但是“诸边窥晋”,大晋固然是大陆最强势力,面对四方围攻,依旧随时危如累卵,随时可能倾覆。
她这所谓的九境修士不得再脱离大晋一步,毫无往昔的逍遥自由可言,甚至随时可能与国同休。
尽管知道这些代价,但裴玄曦还是割舍不下那个将自己养大,带她修行的师姐。
所以她选择答应晋皇的邀请,入驻摘星阁,成为大晋国师,融合大晋国运,只要成功了,她就有足够能力保护师姐了,就像曾经她从妖兽口中救下自己一样。
但是在她功成出关后,师姐已经离世多年,她甚至没能见师姐最后一面,留给她的只有一座冰冷的坟墓。
裴玄曦当然知道苏家人没有做错什么,尤其是苏黯苏婉,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最是无辜。
但是哪怕她已经修身养性到了现在这样的境界,已经可以做到无喜无悲、处变不惊。
她依旧遏制不住会去想。
若是没有苏婉,师姐就会随她一起回白玉京,按部就班晋升九境,长生久视,而不是在短短几年后便身体衰竭撒手人寰。
而师姐舍弃性命相救的苏婉,还并非师姐的女儿,只是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女婴。
尽管内心已经对苏家人有这么多的成见,尽管已经决定和苏家人再不相往来。
但是,看着眼前之人那,和故人极度相似眉眼、依稀熟悉的脸庞,以及那一声“小姨“,裴玄曦终究没能再转身离去。
苏婉和师姐毫无关系。
但苏黯却是师姐的亲骨肉。
……
茶室内。
裴玄曦和苏黯相对而坐。
因为裴玄曦的到来,苏黯对面的位置自然而然便成了她的,而谢蕴则陪坐在一边。
以苏黯对裴玄曦的了解,他将娘亲的遗物拿出来之后,裴玄曦多半是会见他一面。
但是他又有点不放心他这口无遮拦的师姐。
所以苏黯选择离开茶室,然后便恰巧看到了裴玄曦离开的场景,于是出声挽留。
苏黯对裴玄曦的了解程度之深还要甚于对谢蕴的。
对于谢蕴苏黯十分了解,但未知深浅。
对于裴玄曦苏黯则已经是完全知根知底。
刚刚苏黯对裴玄曦说的那些话,其实她娘从来没有说过。
她娘在死之前一直没有对苏黯透露过她和裴玄曦的关系。
苏黯知道这一切,已经是在南疆之乱过去了很久以后。
那时候。
因为苏婉的事,他对老家伙失望至极,在江湖上闯荡一番后,孤身返回京城准备复仇。
也就是在那时,裴玄曦现身,他被裴玄曦收为弟子。
苏黯在钦天监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裴玄曦为了让自己死心,才告诉自己她原来是自己的小姨。
而娘亲非但没有告诉他她和裴玄曦的关系,娘亲留存人世的最后那段时间,脸上还常常怀着愧疚。
那时的苏黯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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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苏黯才反应过来,娘亲愧疚的,大抵是觉得自己拖累了裴玄曦,让她和大晋国运绑定在一起,从此后不得自由。
娘亲觉得有愧于裴玄曦,所以没有告诉苏黯真相,不想他再麻烦自己这师妹。
殊不知于裴玄曦眼中,在娘亲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面前,绑定大晋之后付出的代价,并不算什么,裴玄曦只想救她。
裴玄曦对苏家人的态度苏黯很清楚。
她对苏婉和老家伙的成见,直到前世重生时都还未消除。
但她对于自己,其实是不比老家伙对自己差的。
前世南疆之乱时,裴玄曦被魂寂山脉的封印大阵牵制住。
那时,魂寂八王中,八王之首的上壹,带领其余的魂寂诸王冲击封印大阵。
而魂寂山脉位于大晋境内,裴玄曦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前往稳固封印。
也就是那时,南疆之乱起。
但即便是如此,即便裴玄曦和老家伙都被牵制住,抽不开身。
从侯府毁灭、逃离京城到前往南疆这一路上,苏黯看似危险重重,但却不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因为老家伙和裴玄曦一直在他身上留有后手。
反观苏婉,在那最后关头,老家伙能救她,裴玄曦也能救她,但他们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放任她死在那一箭下。
这也是前世他和老家伙以及裴玄曦爆发矛盾的原因。
前世苏黯因为一些意外,做出了某些在裴玄曦眼中大逆不道的事,她也没舍得对自己过于惩罚,而是一直努力想纠正苏黯心中某些错误的想法。
苏黯对裴玄曦的性格十分清楚,刀子嘴豆腐心。
现在对自己这么冷淡,主要还是因为在自己尚在襁褓中时,她便已经闭关,而出关后,看到的又是一个不思进取、整天围在司马玥身边转的他。
这样以来,裴玄曦能对自己有好态度就奇怪了。
但是倘若自己真的出事,她是不会不管的。
思及这些往前世往事,苏黯心中一阵感慨。
茶室内,裴玄曦和苏黯相对而坐。
裴玄曦握着玉佩,眼帘低垂,俏脸上一片怔然。
谢蕴看着裴玄曦一副陷入追忆中的模样,心中暗道她这小师弟还是挺聪明的,师父就算再硬的心,对苏家人成见再多。
面对故人之子,面对那张和师伯相似的脸。
在那句“小姨”和师伯的临终遗言面前,师父再硬的心肠,也得化开来。
“国师大人。”
苏黯的声音,将陷入追忆中的裴玄曦拉回现实世界。
他的声音十分恭敬。
但谢蕴却敏锐的察觉到,师尊大人的眉头有那么一丝丝蹙起。
不是,师弟我刚刚还夸你聪明,现在怎么又犯傻了呢,现在你该做的是以晚辈的姿态,摆出一副“我娘走了没人没人疼”的模样,让师尊大人心中对你的爱泛滥起来。
而不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喊国师大人。
苏黯当然知道,现在如何称呼才能拉近和裴玄曦的距离。
但由于前世的经历,苏黯刚刚喊出那声“小姨”时,心中已经是十分古怪。
现在他实在是喊不出这声“小姨“来了。
因为苏黯一想到这个称呼。
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张绝美出尘的酡红脸蛋,以及那句羞愤的……
“我是你姨。”
将这些不太正经的联想抛之脑后,苏黯正襟危坐,恭敬道。
“国师大人,此番我来拜访是有几件事想向您请教。”
裴玄曦眸光一片平静,绝美出尘的脸庞恢复淡然,她看着苏黯,惜字如金,声音亦是不咸不淡。
“说。”
“国师大人,我想说的事,需要保密。”
苏黯目光隐晦的看向谢蕴。
神神秘秘的,连我都要赶走,好你个小师弟,一点良心没有,亏我还为了消除你在师父心中的成见,动了那么多心思。
谢蕴内心一阵腹诽,表面却是颇为乖巧。
“师父,既然事情不方便被外人知道,那徒儿就先告退了。”
谢蕴走后,丹青亦是离开茶室。
茶室内唯有苏黯和裴玄曦二人。
裴玄曦淡淡的道。
“你想问的,是关于锦山王的事?”
“果然还是瞒不住国师大人。”苏黯道。
对于裴玄曦会知道锦山王的事情,苏黯并不意外。
在京城范围内,出了一位锦山王使,而且这位锦山王使还是出现在他的前世子妃司马玥旁边,就算其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瞒过裴玄曦的耳目。
苏黯还知道,自己重生以来,发生了这一系列剧烈的改变,只怕裴玄曦已经暗地里查探过很多次,来确认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而前世裴玄曦之所以不知道司马玥被锦山王使盯上。
苏黯觉得,大概率是因为司马玥虽然被司马玉惦记,但是由于司马玥已经是他的世子妃,且一直待在神威侯府内,所以司马玉压根不敢露头,只敢蛰伏于暗处,侯府毁灭后,才悄悄动手将司马玥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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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没有被裴玄曦注意到。
“请问国师大人,对于她,我该怎么处理?”
……
午后时分。
钦天监的庭院里。
微风拂过拱门旁杂植的翠竹,竹叶摩擦,飒飒作响,碎石小径上竹影婆娑。
苏黯和裴玄曦在茶室内,隔着茶案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的青瓷茶杯上,热气袅袅。
金沙般的阳光透过朱红色的格窗,照在茶室的红木地板上,尘光翩跹。
裴玄曦一身黑白两色的道袍,半边身子位于阳光下,半边身子置身于阴影中。
裴玄曦精通占衍之道,能窥测天机,预知未来之事。
苏黯向她请教如何处理司马玥和锦山王的事情,无疑比自己做决定要稳妥的多,她能为苏黯提供结局最好的处理方法。
面对苏黯的询问,裴玄曦那绝美出尘的脸蛋上依旧无悲无喜,眼眸中却是微微浮现出一抹冷色。
“本座出关之时,你娘已经故去,只留下一座坟茔。”
“本座虽不想和苏家人有所来往,但念及你是她的骨肉,本想照拂一二,然本座出关后见到的却是一个不学无术、被女子迷惑了心智的纨绔。”
“你娘是本座的师姐、曾经的白玉京掌教继承人,你爹也是大晋神威武侯,你的身份已经足够殊胜尊贵,你若要娶妻,必然要选择门当户对的女子。”
“大族嫡女,宗室公主,亦或是名门后裔。”
“但你却一意孤行,娶一名身份低微的庶女为妻。”
“而且对这庶女,你还对她极尽讨好谄媚,丝毫不顾及她的冷脸以待。”
“若是你娘知道,你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不惜自降身份,甚至整天围在她身旁,宛如仆从一般。”
“她会如何想?”
裴玄曦寒着脸看着苏黯,声音中带着冷意。
苏黯微微低头,没有反驳。
裴玄曦说的这些没错,之前的他确实太过荒唐,面对司马玥时,完全没有身为神威侯世子的自觉。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剧烈,裴玄曦俏脸上冷色收敛,清灵绝艳的脸庞上又恢复平静淡然的模样。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还能推测出她身边的那人是锦山王使。”
“锦山王被曾经的浩然剑首斩灭灵躯,身受重伤,沉寂了千载,本一直躲在魂寂山脉中修养。”
“但阴物之间没有所谓的道义可言,魂寂八王中的下五位王,必然会趁着锦山王虚弱之时,谋夺其本源,以图上王之位。”
“为了躲避它们,锦山王离开魂寂山脉,现在大概率藏身于京城附近的某处。”
“然后,司马玥的极阴之体便被其麾下的王使发现。”
“你若不想让锦山王夺得一具极阴之体,恢复实力,将司马玥杀了便是。”
裴玄曦平静道。
看着苏黯一副沉默不语的态度,裴玄曦淡淡的道。
“还是说,你之所以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是对她还留有旧情,哪怕她这样折辱于你?”
苏黯微微一叹,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旧情谈不上,但确实是下不去手。”
“呵。”
裴玄曦也没有多言,伸出手掌,掌心浮现一轮精致小巧的八卦盘,随着她的心念一动,八卦盘上的阴阳双鱼开始转动。
裴玄曦开始卜算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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