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妃 第50章半真半假东宫慰妻

    贵妃和尉三郎悚然变色，尉三郎是见过了她的手段，贵妃则是畏惧东宫。

    沈瑟说着话时，躲在衣袂里的蜘蛛又爬出来探头探脑，东宫见了，轻轻动了一根手指，那蜘蛛仿佛见了天敌，八脚并用躲得没影儿了。

    这小动作沈瑟并未发觉，却未逃过尉三郎的眼睛，他见微知著，拱手长揖施礼，道：“姑母玉体染恙，并未痊愈，言辞得罪殿下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东宫淡然说道：“既贵体违和，还请娘娘好生将养，小病好养，大病难治。”

    尉三郎垂眸，只敢答一个：“是。”

    东宫便对沈瑟温言笑道：“此处哪里是你喊打喊杀之地，还不随我回去？”沈瑟眼角瞥向角落，心道十五娘还在那睡着咧！他们走了，十五娘如何是好？东宫轻叹，便对贵妃微微颔首：“娘娘先请。”

    贵妃当真被沈瑟吓出一身冷汗来，此时恨不得拔腿就跑，但还能端出几分架子，僵硬着肩膀从二人身旁走过。幸好这二人并未背后出手，要不然，沈瑟那臭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会对她下杀手的！

    待他们都走了，沈瑟才急匆匆的拖出十五娘，解了她的昏睡穴。十五娘悠悠醒转，揉揉眼睛，奇道：“我怎么睡着了？”沈瑟只是笑，命人来把她带回叶家人身边去。

    随后，东宫夫妇离开承庆殿，命宫人们先回，二人则悄然去了三清殿。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又不信老庄！”沈瑟还在为方才之事恼他，语气带着不满与嗔怪。

    东宫携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说道：“不是说，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吗？进去这里，我自会告诉你。”

    二人来到大殿之中，只见道教三尊高坐其上，泥塑木雕，神威凛凛。

    东宫却不拜大殿，而领着沈瑟去了偏殿，偏殿内只有一矮榻，一油灯。油灯星芒微弱，只照见矮榻一隅，上已结成蛛网，可见已荒废多年，无人洒扫。东宫却不惧脏乱，伸手挥去蛛网，探入矮榻底下，拨动不知哪里的机关，身旁一侧的墙壁竟活动开，是道暗门。

    沈瑟好奇的往里张望，里面漆黑不见五指，哪里能望见什么。

    东宫摘下油灯，握紧沈瑟的手走到暗室里。

    暗室里有一排红烛，东宫依次点燃，方才说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此处。”

    沈瑟好奇的打量四周，只见四周空空如也，连说话也有回音。但她却记得清楚，便摇头说：“我从未来过此地。”周岁之后她便去了南地，十三岁回京，从未踏足此地。

    东宫见眼前红烛高照，将室内照得明亮，拂拭一层落灰，笑道：“你不记得了，当时你才百日，还在襁褓之中，你母亲怀里。”

    沈瑟难掩诧异，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东宫微微一笑，又道：“你母亲让我抱着你，叫我一生一世都爱你护你，不让你受苦受累，受半点委屈。”他抬起头，怅然轻叹，“你那时粉妆玉琢，娇嫩可爱，真叫人爱不释手，我也不知怎么就答应了。自那以后，我再没见到你，却日夜想你念你，害了相思病一般。”

    这番胡话仿佛哄小孩儿一般，但沈瑟却听得住了，好似当日真就发生了他所说的那桩事。他于自己如何，她不欲深究，只想知道：“那你后来可曾见到我阿娘？”

    东宫摇头，神色凝重，道：“后来我母亲寻了来，带我回了立政殿，再之后我只记得母亲离开寝殿，便再也没有回来。”

    沈瑟心口一紧，声音发颤，问道：“再也没有回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宫忙握住她的手，声音愈发温和：“确如贵妃所言，她二人并非病逝，而是双双掉落云台……”

    “双双……掉落云台？她们……她们……”阿娘果然不是病死的，可是为何会与皇后一起掉落云台呢？云台高万丈，掉下去岂不是尸骨无存！

    “详细情景我并未亲见，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宫中便严禁谈论此事，年久日生，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便再也没人提起。至于当时原因为何，也不是旁人能随意揣测。”

    沈瑟信了他说的，想他当时不过也是一六岁孩童，能懂得什么呢？

    东宫怜爱的捧起她的脸，柔声说道：“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瑟瑟若不能忘怀，记在心底便罢，只是别再去追究可好？你我之父都不愿提起，逝者已矣，莫要再让生者不得安怀。”

    沈瑟犹豫了片刻，撞进他痛而怜悯的眸子，点了点头。

    阿娘抱着尚百日的自己来这里，又让东宫发誓照顾、爱护自己，是否当时已存了四志？她、她不敢想……

    东宫见她眸中隐有泪光，心中怜惜更甚，把她拥入怀里好生抚慰一番。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最能蛊惑人心，所为者，不过是希望沈瑟不要总是记挂疑心，往更坏处猜想。

    其实沈瑟确也曾怀疑过母亲之死，正因许多人都讳莫如深，才会胡思乱想。被人害死？是毒死还是刺死？抑或更为惊险骇人？

    如今知道了，先前的心惊胆寒和猜测怀疑都尽数烟消云散，只余伤心难过。又想父亲和阿兄都早于自己知道，比自己更多了十多年的伤心难过，自己不可再令他们忧虑。

    她便擦了眼泪，软软的说道：“你既说了，我就听从，不再去探究就是。”

    东宫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两人这才携手走出三清殿，回到丽正殿。

    沐浴更衣，睡在榻上，沈瑟滚到他怀里，想起贵妃之事，又噘起了嘴，说：“你何时让宣氏接近贵妃，闹出那番风波来，还平白折了一个胎儿，”

    东宫一边抚摸她滑腻的脊背一边夸她：“吾家瑟瑟真是宅心仁厚，到了盂兰盆节，我自会命人给那胎儿诵经超度，让它能早日投个好胎，来世做个好人。”

    “理应如此。”她被他摸得后背发痒，抖了抖身子，没在意时他整个人都覆了过来，从她的额际一直亲到嘴角，再撬开她的齿关，缠住了她的舌头，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缠绵里，她变得晕晕陶陶，还想问些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被他的热情推高一层又一层的欢愉，到了最后，似乎能看到五彩的祥云，而她如坠云端，漫身漂浮，快乐至极。

    待第二日她浑身绵软的爬起来，洗漱用膳，慢慢褪去慵懒混沌，才想起还有许多疑惑没有得到答案。

    宣氏何时效忠东宫？是否发现了贵妃的不轨之处？贵妃说东宫恨错了人，那先皇后和阿娘之死，到底与谁有关？

    她还未找到东宫问出答案，隐娘就带给她一个喜讯：“昨夜亥时，玠郎喜得千金！母女均安！”

    “当真？”沈瑟顿时喜上眉梢，“快备礼，哎呀，洗三我可能回去？要不待会儿就回去吧？我真想快些瞧瞧内侄女儿咧！她可得叫我一声姑母！”

    隐娘看她欢喜的模样，一样一样的答她：今日是回不去的，洗三也要禀过圣人才行，赏赐已在准备了，即刻就命人送去相公府。

    沈瑟不满足，翻找着自己的体己东西，好挑出一样最好的送给她第一个晚辈。

    隐娘悄悄背过身去，抹掉泪花，心想：若没有先皇后那两枚冰魄寒晶打入怀孕的夫人体内，让娘子胎里就中了寒毒，她与东宫如此恩爱，这会子也早该有信儿了吧！